五人为首的男人取下头上的帽子,脸上带着一张恐怖异常的鬼面具,声音浑厚低沉,他仔细的将叶华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果然是久书那个孽障的种。”

“你嘴巴放干净点,不许侮辱我爹。”

“背弃族门,抛弃道义这样的人不用老夫侮辱

。”男人取下腰间长剑,剑身银黑,说道:“今日便是刑罚堂执行门规的时候。”

其余四人亦取出随身钢铁长剑,齐声冷道:“是!”

“温家刑罚堂是把自己当官府了吗?想杀就杀?”叶华不屑的冷哼一声,亦举剑对立说道:“想杀我,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狂风暴雨中,五大长老的剑招招凌厉,杀机毕露,五人合作之间更是没有一丝破绽,叶华数次脚踏生死线,险象环生。

听到前方有打斗声,荀花娇急忙拉着荀子修上前,只见叶华横身躲过冷绝长老的剑,另一边便被困顿长老一剑挑入肋骨,心头一急,荀花娇正欲上前,却被撑着伞的荀子修一把拉住:“冷绝,困顿,持衡,守护,赤经,五位刑罚的长老都出动了,姐还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吗?”

荀花娇双手紧握,恨恨的瞪着那五个鬼面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我们一辈子都只能看着吗?”

荀子修手一抖,伞差点从手中落下,幽深晦暗不明的目光中染上薄薄的一层雾,那迷雾中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恨和悲痛。

铁衣的脸,姐的恨,还有他们之间彼此日日的相思想念,这些不都是这些人造成的吗?

“我不会只是看着。”荀花娇噙泪解开身上的鞭子,荀子修再一次拦住她,他远远的朝那边看了一眼说道:“这边我会看着,叶华暂时不会有事,姐,你去找初旭,至少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初旭。”

“你?”荀花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荀子修苦涩一笑,将伞放到荀花娇手里:“错过一次,所以不会再放任了。姐,相信一次你这个已经知错的弟弟,好吗?”

荀花娇伸手打掉荀子修的手,那伞在雨中,他和她瞬间湿透,瓢泼大雨横亘在两人中间,她看不见他眼底的悔恨,冷冷的警告道:“再有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看着荀花娇逐渐淹没在暴雨中的身影,他嘴角的苦涩慢慢变为一种欣喜,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竹骨伞,淡淡的喃呢道:“姐,谢谢你,仍旧把我当弟弟

。”

暴雨倾盆,月关上窗户,萧颜静静的和梅尧勋面对面坐着,两人面前各自青花瓷杯中缓缓蕴着白雾,瓷杯相对中间是一章白纸红字的契约承诺书。

梅尧勋白皙纤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这份死生契约书,上面清楚的写着手术中生死天命,若有意外,放弃任何追究的权力。

整个房间处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只能听到窗外那仿若怒号的风雨声。

相对于屋外的嘈杂和梅尧勋内里的混乱犹豫,萧颜的心却静得如一池春水,她低头细细的回味着大红袍其中的苦涩。

“为什么要签这个?”梅尧勋打破已久的沉默,淡淡的问道。

“例行公事。”萧颜说道:“即便成功的几率很高,但是也没有百分百成功的手术,加之如今条件有限,白奕又是第一次,属于生手,而我因为眼睛不能为你动刀,所以签了这个才能保证即便手术失败,大夫的安全。”

也就是说失败会死么?梅尧勋再一次沉默了。

仿佛是知道梅尧勋在想什么似的,萧颜说道:“手术做还是不做,决定权在梅公子,萧颜不会强求。”

对于本就立场不尽相同的他们,要他相信她确实很难。

梅尧勋目光锐利的注视着萧颜,半晌,他缓缓执起旁边的毛笔,蘸满浓黑的墨,重重的写下自己的名字,那字体是标准的楷书,一横一竖之间,极尽合乎规矩,一如他对自己人生的要求一样。

骤雨来得快去的更快,当荀花娇和温初旭感到酒肆的时候,破损狼藉在地的一片残余和地上一滩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荀花娇从头上捡起一截断剑,那剑她还认得当初她调戏叶华的时候曾经见过,那是叶华的剑。

她左手忍不住握紧,指甲掐入肉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他居然又骗了她!

温初旭眉头微皱,唤道:“花娇。”

荀花娇握紧手中的剑,赫然转身,脸上全然是冰冷的恨意:“你们、过去是,现在是,欺骗了一次又一次,真是让我钦佩

!”

荀花娇怒极恨极之下,手中长鞭倾尽毕身内力,一鞭子抽断酒肆的支柱,彻底毁了这个令她恶心的地方,然后愤而离去。

温初旭迷惑的看着这一切,纵然叶华死去,子修不帮他,亦会留在此处,收拾局面,而如今他却一丝讯息都没有?五大长老亦没有回来报告结果,那么他们去了哪里?

难道!五大长老去追他们去了?

温初旭用力震开酒肆倒塌的掩盖,锐利的目光一遍一遍的扫过残渣,突然他像是被什么牵引一般走向一直六角暗器面前,隔着素帕将暗器拾起,当看到暗器上暗黑的血迹,温初旭心头一惊,瞳孔忍不住搜索,脸上一片肃杀。

这是冷绝长老的六门暗器,不仅含有剧毒,而且是五大长老的信念,暗器一出的意思是不死不休。

这血究竟是叶华的,还是子修的?

不!不会,他们不敢杀子修!

“我本以为你会过两天给我答案。”萧颜让月将白奕带进来,将契约书交到白奕手上轻声说道:“他将性命交给你了。手术台上病人将生命交给医生,而医生有责任不遗余力,不计恩怨的帮助病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明白,但是曾经有那么一个人这么对我说过,而你如今的医术实际上也来自于他,所以我希望你也记住。”

纵然萧颜的声音再小,只要有心放开六觉,梅尧勋还是能清楚的听见她在说些什么,他转过身来看向那个即将可能主宰他生死的人。

当目光触及到白奕那略显稚嫩的脸,他简直有种冲过去暴揍他一顿的冲动,这个比他尚小几岁,看起来未经历多少世事的人居然就是他亲口答应决定他性命的人,他是疯了才会人都不见一面就答应吗?

“你们相互认识一下吧。”萧颜淡淡的说道。

白奕扭头看向梅尧勋,不怀好意的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还嘎嘎的叫两声。

萧颜似乎很无奈的靠着桌子撑着头,这帮小子是越来越难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