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疼啊。”萧颜喃呢一声,按压着太阳穴慢慢坐起来,鼻尖是自己浑身散发出的浓烈酒臭味,不由的感叹,上官顿这人究竟买的什么劣质酒,一喝就醉。

屋子角落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你醒了?”

萧颜讶异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女儿家的房间不能随便进不知道吗?”

“现在才找出这个借口太晚了吧?”上官顿冷笑道:“昨晚像个妖精一样的劲儿跑哪去了?”

萧颜翻了个白眼:“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上官顿浑身散发着强烈危险气息的靠近萧颜,警告道:“别告诉我昨天晚上的事儿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萧颜身子向后倾,尽量远离现在看起来十分危险的某人,怯怯的问道:“难不成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她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上官顿恨不得吃了她,将这个折磨他的小妖精生吞活剥了!

感受到冷空气越来越强,气压也越来越高,萧颜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上官顿愤怒的将一样东西放到萧颜面前,扑面而来的恶臭让萧颜胸口犯呕,几乎吐了出来。

满意的看着萧颜的表现,上官顿恶狠狠的说道:“什么都忘了,这个总没忘吧?是谁昨天……”

想到昨天激战之时某人出人意料而又十分迅速的吐了他一身,活脱脱灭了所有的火,上官顿心头恶气都更甚,但是她一个小丫头,他要是把昨夜的事儿就这么讲出来,总归不太好吧?

顿了顿,上官顿语气上挑,警告意味十足的说道:“是谁昨夜吐了我一身,这你总记得吧?”

萧颜坦白的摇头

“嗯?”上官顿冷哼一声,萧颜横向运动的头急转弯的变做垂直运动。

“总算记起来了,那么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赔。”萧颜一脸老实孩子,从不赖账的表现,完全将昨夜的逃账行为抛在了脑后。

“这衣服很贵的。”上官顿慢慢的走到萧颜身边,突然明朗的一笑,俯下身子看着萧颜的娇唇,笑道:“我知道你现在身上没钱,不如……”

啪!清脆的一巴掌打在上官顿的脸上,她右手铃铛也顺势发出叮当的声音。

“为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种想占良家女子便宜的色狼。”

义愤填膺的语气,严肃的神情,活脱脱一个贞洁烈女,上官顿微微有些傻了的看着萧颜,这丫头要不要前后变化这么大,说他色狼?那昨夜调戏他的人是什么?色魔?

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上官顿找了个位置随意的坐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道:“你果然不记得了。不过也好,下次更有得玩了。”

下次他一定要把她灌得更醉,更彻底,让她签字画押,看第二天这个专会折磨人的小妖精还怎么赖账!

又走了几天,而随着风沙的越来越大,萧颜青黛娥眉间一抹愁思也逐渐加深。

这么大的风沙,晚上不住客栈也不成了。

是夜,干燥的冷风呼呼的吹在人的心头,仿佛要将人的心结成冰石,慢慢的,一寸寸的,残忍的风化一般

上官顿敲开萧颜的门,屋内没有一丝灯光,想着她原本也是不用灯火的人,打开火折子,昏暗的灯光下但见屋内一片整洁,床单被褥均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他心头一慌,急急地上前摸了摸床,凉入骨髓。一转身,正好看到化妆台前放着一件银色的长袍,长袍上面一张宣纸被一串银铃压着。

取下杯盖,宣纸上写着一行话:前面便是关隘口,不能再往前走了。

“混蛋!”上官顿骂了一句,匆匆下楼由西向东的追去。他不能确定她走了多久,只能运足所有的内力在漆黑的夜晚,迎着冷冽的逆风拼命的赶路。

也不知赶了多久的路,那天渐渐的明了,一轮红日初现。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他终于寻到她的身影,她一袭男装打扮,青衫长片绑在腰间,坐在马背上,而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年。他加快速度,赶到萧颜面前,伸迎风而立中,宽大的长袍不断咆哮。

吁的一生,萧颜停下马微蹙眉头问着前面的少年:“百里,为何突然停马?”

“小姐。”风百里说道:“是上官左护法。”

上官顿直直的看着风百里的脸,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便是那日拉着他大放厥词的迂腐书生。

“原来你身边早就安排好人了,难怪这一路都没有人追来。”

“只许你一路带着我往西,就不许我戏耍一下么?”萧颜淡淡的说道,语气清冷间仿佛是与陌生人之间的讨价还价。

这样的萧颜清冷的好像深秋窗户上薄薄的霜,那么美,却那么冰冷,伸手去碰,那么那层比云母片还薄的霜花就会彻底消失。

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他认识么?还是与他朝夕相处这么多日,他所熟知的那个小丫头吗?

不!他不相信!

上官顿问道:“就一张纸条,一句话,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要说吗?”

萧颜默然一会儿,淡淡的开口道:“萧家最珍贵的矿藏是我的嫁妆

。”

心猛地一震,上官顿眼底闪现出一抹不可思议:“这话什么意思?”

“萧家祠堂没有风惜情的位置,这说明爷爷并不认可她,亦或者她根本不是萧家的人,所以如果我是风惜情的女儿的话,萧家最大的财富,爷爷不会交到我手上。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将我带到西域去。”

她知道,她居然知道他的怀疑,震惊中,他的耳边却突然传来那日她酒醉痴笑间说的话,他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穿,她果然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是,我是怀疑过,也将你一路往西带。”

“既然如此,如今我们话说开来,我走是一定的,如果你仍要强留,用我威胁爷爷,我自会迎着。”

“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是否认识。”她居然真的就把他当敌人了,是啊,只怕从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将本就在她对立面的他,当敌人,可是,那一夜,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难道真的在她心里就一丝残存也没有吗?人真的能绝情至此?

“你没有话对我说吗?”颓然而略带期盼的语气,他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萧颜的手紧紧的握住缰绳,马儿一声嘶啼,上官顿嘴角蔓延苦涩,无力的垂下一直伸出在外阻拦的右手,耳边传来两匹马疾驰而过的呼啸声,他知道她走了。

一路往东中,偶尔小憩时,风百里忍不住说道:“小姐,恕百里直言,百里见您和他相处,虽然争吵许多,却似乎很是开心。”

“是么?是我太放纵了。”萧颜低头摸着右手手腕,那里如今一片空无与轻松,再不复当日挂满铃铛时的沉重。

“百里。”萧颜轻轻开口道:“你是个沉稳有勇有谋的人,上次对江湖其他名门周旋之间得尽赞誉便可以看出你前途无量。若将眼界放开,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不要将眼光只放过往的恩情上,不要将眼光只局限在我的身上。”

风百里默然不语,胸中却是激荡昂扬无限,他么,他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吗?他可以在这个乱世江湖占有一片天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