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知道,第一次的正式交锋对双方来说只是开胃小菜,我们甚至只被对方的箭矢射失十几个士兵,但我们知道之后的战斗必定将会更加的激烈,对此,我们都有充足的准备。

张春宝甚至在当天晚上派出一小队人马,打算在城门前面继续填埋一些地雷,但经过白天的牺牲,清军也学聪明了,就算是夜晚他们也派出了巡逻的小队,一发现我们打开城门摸出城去,疾风般的马队就疾驰过来,吓得工兵战士赶快就跑,不但没有成功埋下地雷,甚至还损失几个战士,让人好不懊恼。

但次日的交战仍是出乎了我们的预料,也可以说,是我们轻视了满清的决心。他们眼看就要统一中原,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要是让我们把岭南地区占领了,他们的脸往哪里搁?

这次清军没有摆出人海战术,不过,也估计是他们抓的百姓在昨日的战斗中损失太大,他们或许想留着这些人还有别的用途。

几乎在一夜之间,城门几百米开外就竖起了七八座高达五六丈的塔楼,远望过去,甚至比广州城楼还高少许,我不由心中一惊,这不是电视中经常可以看到的冷兵器攻城利器吗?

“快,快,快把那几座塔楼给我轰了。”张春宝估计也知道这个家伙的厉害,一看到这家伙立即脸色就变了,忙不迭的安排调动大炮上城楼——炮弹不够,原本我们还留着这几十发炮弹放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呢,但现在显然由不得我们等了。

可是,我们来来不及架起大炮,对方已经展开了攻击,我们的将士刚将脑袋从箭垛里缩回,一阵箭雨劈头盖脸的就扑了过来,转眼间就将我们的人身倒十几个。

不过好在蒲存德这群商贾还算尽心,一待箭雨稍缓,立即有青壮们猫着腰将受伤的将士们抬了下去——虽然这时代战场受伤后九死一生,但好在我们的消炎技术还不错,只要当时没有死,我们还是有信心将他们救回来的。

箭雨过后,我们还来不及探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况,又听到厚重的咚咚声砸在城墙上。

“是投石机?”张春宝的脸再次变色了。这些较为先进的攻城利器以前满清人根本不会用的,他们只是凭着他们的勇猛和无畏取得胜利。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汉人投降他们,他们对这些攻城利器使用得越来越熟练了,或许,正在使用这些武器攻击我们的就是汉人。

我有些小小的受伤,这些汉人们,当年反抗满清侵略的时候,他们或许还没有这么用心,怎么现在打起自己人来,却是如此的不遗余力了?难道某些国人真的天生就喜欢内斗?

撞击声不停的在耳际响起,我们甚至担心,下一刻城墙就要被他们轰塌了。好在前一段时间,我们特意对城墙进行了加固,这一段城墙外面还加了一层砖石,才让它逃过这阵轰击。可就算如此,也有几处城垛和箭楼被轰塌,被轰塌的泥沙扑愣愣地从我们的头顶掉落下来。

呼喊声由远而近,投石机终于停止了投射,清军再次向城墙逼近。嗷嗷叫的清军,或许许多还是汉人,象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似乎他们叫得越起劲,就能将我们击倒似的。

好在,我们终

于有机会发动反击了,一等投石机停止,将士们立即爬出了藏兵洞,飞速的把散落的砖石拦到一边,费力的将两门大炮推了出来,其它的人亦各自选好了射击位置,只等对方进入射程就可以予以还击。

“轰、轰”愤怒的炮声终于在清军的头上响起,当炮弹呼啸着从他们的头上飞过,不少人甚至好奇的抬头张望了一眼,可立即他们就傻了眼,炮弹很快的落在人群之中,无数的碎片切入他们的身体,虽然听不到他们痛苦的哀嚎,可我们能看到那难受的表情。

就在我们装填炮弹的空间,清军在督战队的强迫下,再次集结起来向前。不过这次他们比之前聪明了一些,不再一队人马拥在一起,而是刻意的拉开了距离,自然,我们紧接着的几发炮弹杀伤力就不那么大了。

转眼间,清军已经迫近城墙四五十米开外。

“打,”张春宝迫不及待的打响了枪栓,紧接着,几百支火枪次第射击。可虽然看到清军倒下去几百个人,但清军好象杀不完似的,只微微停顿,便继续杀奔过来。

哦,这些兵士大部分是汉人,想必清军将领们对他们的损失也不是那么心疼。可我们不能和他们比啊,我们总共才两万人马不到,还大部分都是新兵,怎么敢和他们拼消耗。

清军越来越近,甚至肉眼能看到对方的脸。这时候已经进入了手榴弹的射程,又是一阵弹雨扔向清军,转眼间,清军又倒下去几百人。可是尽管如此,清军仍在向我们逼近,跑在前面的,甚至已经将云梯搭在了城墙上。

若不是被几个士兵死死的拉住,我都想上前射击了,不管如何,我比一部分的士兵的枪法还是靠谱的,可是由不得我反抗,我就被张春宝命令几个士兵将我强行拉下了城墙,还不忘了对我吼一句:“这里太危险了,你在这里我怎么好放心的打仗。”

好吧,敢情我成了他们的累赘了。可是当我被拖下城墙,却看到张真真气呼呼的样子,不解的迎上去:“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这些兵大部分都是我带出来的,可现在好了,他们连城墙都不让我上去。”张真真恨眼的瞪了旁边一只手拉住她的蒲昕一眼。

“你现在有孕在身,确实不应该上去,这不是针对你,其它人有孕了也不能上去了。”我一脸关切的样。

“是啊是啊,我就说了,咱老公也一定不会让你上去的,是吧?”蒲昕示威式的一笑。

“你还敢说我,你自己不是有孕了,刚才也偷偷跑上去了?”张真真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也怀孕了?”我一脸震惊的盯着蒲昕。

“还不知道,不过张姐姐说应该是有了。”蒲昕有些得意的微微点头。

“那你们还守在这里干什么?快,快回家去,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们男人好好的替我们看好家就行了。”我吼道。

“就是,女人家就该好好的呆在家里,没事喊打喊杀的象什么话,你这个丫头还说是大将军支持你这么干的,现在不会和我顶嘴了吧。”蒲存德笑眯眯的迎上前来,他的身后,还有一队挑着粪桶的汉子,还带来一阵难闻的气味。

“你这是?”我不解的问。

“金汗,只要这些东西浇上清军的身上,他们保证活不了。”蒲存德得意的说道,“这一个月来,我让他们都把这些东西收集了起来,就等着这一刻了。

“别看这东西不起眼,可我们不能全指望火药打仗了,这场仗一旦打起来,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去呢。”看着我不以不然的样子,他继续解释道。

“有劳了,”我微笑着点点头。虽然小说中也看过冷兵器作战用过这些东西,不过是把大粪烧热了浇淋敌军,让敌军发炎而死的办法法了,在这个没有消炎药的时代,确实挺有用的。但是有点小洁癖的我,对这些一直不太喜欢。但蒲存德他们既然有这个准备,总不能打消人家的积极性,试试也好。

我开始发现,我们现在有点人民战争的意思了。

陆续有伤兵被抬下来,然后送到城中进行抢救,看到二女仍站着不动,我不由有些缓和道:“你们真想帮我们的话,便去救治所帮帮忙吧,不是我,只怕其它人也不会让你们上城的。”

二女这才不得己的跟在担架后面转身离去。

虽然身边这个有些瘦弱不堪的小兵很坚决的执行了张春宝的命令,坚决让我离着危险的城墙远远的,但就凭经过身边的担架,我就能感受到战斗的惨烈。

清军似乎豁出去了似的,不知疲倦的在进攻,虽然隔着百米开外,但我耳际之中,清军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停止过。我们也抓过一些俘虏,知道这群士兵大多是汉人,我真奇怪,怎么他们在清军打过来的时候没有抵抗的就投了降,这会打起我们来却是如此的不乏战斗力?

虽然内心十分焦急,可我又不能离开寸步,只好焦急的不时的望望天边,清军的进攻一直没有停止,我想起来,清军可是不缺人手的,他们可以轮流进攻,可我们的人手都不够,哪里有人留作预备队。因此,我们的人不仅要和城下的清军作战,还要和饥饿和疲劳作战,其艰难可想而知。

好在,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城外的喊杀声也慢慢消失了,这时候这个小兵也不再紧张的守着我了。我再次爬上了城楼,可是看到的景象让我的心事说不出的沉重。

虽然受伤的大多抬了下去,可是牺牲的却大多仍留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城墙,许多人手中仍死死的抓住他们的武器。

清军的箭矢在城墙上洒得到处都是,不少的箭头上还带着血丝,而被他们的大炮轰塌的城墙亦散落一地,空气中除了浓浓的血腥味,就是浓厚的灰尘。

费了很大的劲才在一堆碎石后面找到春宝,他也是浑身血污,在扒拉着沙石抢救被掩埋的伤兵。

“你们辛苦了,”我有些动情地说。

“这才刚开始,不算啥,更辛苦的我们也受过。”张春宝咧着干裂的嘴唇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恨恨的啐骂道“施琅这小子回去的时候我就反复和他说了,要他快点来,这都两三个月过去了,这小子搞什么鬼名堂去了,都这会了都还没有来。”

“是啊,按说都三个月了,这家伙也该来了啊。”我不由也将目光投向了灰蒙蒙的南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