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张春宝说的那样,这还不是最艰难的时候,更惨烈的战争还在后面。

清军对我们发动的第一次全面战斗,确实让缺乏经验的我们一时手忙脚乱,但好歹我们手中拥有先进的武器,虽然不是很多,但却能给清军造成极为有力的杀伤力。

主战场基本上是在北城门一带,其它几座城门清军只是略作佯攻,但是,天知道他们哪天心血**会不会换个主攻方向,为了让士兵们得到一定的缓冲,张春宝当天晚上便决定了让各个城门的士兵按顺时针轮换,这样,当清军主要进攻北城门的时候,让头一天没有经历过严酷的战斗的西城门战士们换上。这样让疲倦不堪的北城门士兵也能得到一定的休息。

当然,要是清军们一时兴起,次日又进攻西城门的话,那也只能怪士兵们命苦了。不过好在,清军们还没有这么有先见之明,虽然仍是这些人手,却将其发挥了最大的战斗力,而且不致于太影响战斗力。

其次,连续几天的战争也让我们学会了辩别哪些是清军的将领,哪些只是普通的士兵,虽然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清军故意让他们的将领们也穿起了清军的士兵,但我们专门留了人手去盯着他们,因为他们发将领混在队伍中,总是要发号施令的。这样一来,只要一被我们发现,立即有枪法好的士兵们将他们一一点杀。这样虽然杀伤他们的人不多,但是杀了他们的将领之后,多少会延缓一些他们的进攻速度。

蒲存德带领商贾们准备的各种土法守城工具,虽然比不上热武器,同样给清军带去了不少困扰。我不得不再次感叹,人民战争确实是力量无穷呵。

我也担心过,广州城几百户商贾,在清军的治下十几年了,总有些愿意当清廷的奴才的。蒲存德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信心满满的对我说:“陛下,你放心,那些人有什么想法我都知道,我派人盯着呢,只要他们敢乱来,我立即就能派家丁把他们给灭了。”

蒲存德当初把女儿嫁给我,或许只是想获取点经济好处,但现在发现我居然是个小皇帝之后,估计也是打断了牙往肚里吞,没有回头路了。不得已彻底的同我捆绑在了一起,就算他投过去,人家未必会信他,所以对他我现在还是能信任的。

所以说,任何时代都是有利益群体的,比如太祖之人,他们一心想要打破以前的特权阶层的垄断地位,美其名月的让人民当家作主,其实却是把他的自己人铸成了新的特权阶层。若不然,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居然也能掌握极高的权力,一个戏子也居然想窃居国家最高权力?谁是反动派,若是没有他的默许和纵容,这些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以前我还有些担心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是自打自脸,想通了这些道理,对于蒲存德等人想要的正治诉求,我有些理解了。我一个人无法做成大事,我需要别人援手的同时,

必须就得给别人回报。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不能自私到以为别人都是无私的。无私不是罪过,罪过的是用无私的名义理直气壮的霸占别人的权益,一如太祖他们一贯所执行的那样,而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但是,这时候虽然已经到了秋季,但这可是广州,每日里平均气温仍在20多度,城头下堆放着的尸体,不过两天就发出了阵阵恶臭,于是,除了应付清军的进攻之外,他们还要忍受这难受的气味。

虽然张真真带人赶制了几千个口罩,味道没有那么大了,可是尸体在阳光的曝晒下愈加难闻,我甚至担心会有瘟疫散播。

可清军似乎对这些丝毫不担心,仍不知疲倦的进攻。是的,死伤的大多是汉兵,清军将领确实无须担心。

闲下来的时候我甚至在想,也不知道那个被我们放回去的孙可望现在怎么样了。清军会那么大度放过一个俘虏么?要是他还活着,看到清军如此的对待汉人,不知会有何感想。不过估计他们也不会想到的。对于这些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的人,又岂会关心同族同胞的命运。满清对华夏的杀戮还不够么,可是越残暴的杀戮,换来的却是这群披着清军衣服却拥有一个汉人身份的士兵们对我们全力以赴的战斗。

我们甚至向清军那边射去箭书,要求停战一天以处理城墙下面的尸体,可是清军不但置之不理,反而进攻得更加厉害了。

哦,这时候还没有国际公约,就算有,清军们也未必会遵从。而且就算没有国际公约,在华大地上的战争还是有一定的战争法则的,想必要是文明国家的对垒,也会停下来处理尸体,但清军已经不顾这些了。他们就是如此理直气壮的不遵守战争的规则。要理解他们,他们要是那么守规矩,明朝也不会输给他们了。

所以有人说,无耻的人比较容易成功,相比较而言,清廷比明廷更加的无耻,所以他们成功了。

“罢了,不管那么多了,把我们那几颗炮弹拿出来用了,”无奈之下,我只能作出这样的决定了。

张春宝很快吩咐下去,不过一会抬过来几发炮弹,麻利的装进炮膛、点火。

炮弹象离弦之箭一般,向着清军最密集的地方射去,清军一看到炮弹再次射来,本能的卧倒——经过我们数次战争的教育,连清军都学会了卧倒来逃避炮弹的杀伤了,所以我们之后的大炮射击,威力并没有初次使用的时候大。

可是他们立即发现自己错了,没有散落的弹片射入他们的身体,却是一团巨大的火球向他们涌来,不过一会就将他们的衣服点着。他们拼命的想要扑灭,可是怎么都扑不灭。等他们明白过来在地上打滚来灭火的时候,许多人已经被烧焦了。

亦有着火的清军四处乱窜,可越是窜火就烧得越是厉害,不过一会他们就不能动弹,带着火焰倒在了他们同伴的

身边,自然,将许多已经发臭的尸体引燃了。

城墙四周,很快被浓浓的黑烟所笼罩,好在我们每人都戴着口罩,还能勉强坚持,可是一直彪悍的清军,这会却抵挡不住了,甚至他们那些督战的满人将领,这会也忘记了他们的本职工作,一个个掩住了口鼻,而失去了鞭笞的清军则马上回恢复了他们的本色,立即溃退下去,各自寻找烟雾薄的地方躲藏。

好在,老天适时的刮起了西南风,裹着黑烟,夹着烟中浓重的各种异味扑天盖地的向清军罩去。

“还好,还好,老天爷这会总算帮了我们一回,放心吧,老天,以后我再也不骂你了。”张春宝不住的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眼看都有十几个清军爬上了城墙,他是真心,要是清军再鼓一把劲,就不定这城就要失了。

“是啊,是啊,两位将军洪福齐天,自然有上苍眷顾。”浓烟稍淡,蒲存德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去,望着仍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以及仍在火堆中挣扎的清军们,露出不解的神情,“两位,既然有如此利器,为何不早点使用,这样我们也能少上许多的损失了。”

若说真的有上苍的话,倒确实是在照顾我们,要是老天爷它偏要刮北风的话,可不正对着我们吹?

“没办法啊,”张春宝一脸苦笑,费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渍,却把脸弄得更花了,“没有合适的材料,我们也只能造出这几个了。”

“倒不知是什么材料缺少?我们现在木炭、芒硝、硫磺可都是管够的,还需要什么的,让我们几户商家们去找找看,看能不能用得上。”蒲存德真诚地说。

“黑油,这里有黑油么?”张春宝无力的一摊手,“就算我们这不多的黑油,可都是费了老大的劲弄出来的,这会可到哪里弄黑油去?”

我倒是知道澳洲哪些地方能采到石油,也知道国内哪些地方有油田,可是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挖得出来么?

“原来是这个,你们早不和我说,走,我带你们去看看。”蒲存德一听,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真的能找到这些油?”张春宝一脸严肃状。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开玩笑?再怎么着我也是五十老几的人了,现在可是和广州军民共存亡的了,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么?”对于张春宝的置疑,蒲存德显然有些生气了。

黑幕渐渐降临,浓烟也在逐渐消散,估计清军这个晚上不会再进攻了,我们跟着蒲存德来到了他的府中,蒲存德一路上疾步带我们穿廊过室,径直将我们带到了他家后院的地窖中,指着烛光中一堆布满灰尘的大木桶,有些得意的说:“这里起码有上千斤,都是上好的黑油,倒不知够不够用了?”

张春宝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震惊道:“你…你哪来这么多的黑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