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降将,此时的孙可望自然希望拿下军功来博得新主子的信任。

可是,好不容易得到出征的机会,还没有来得及交锋就被敌方俘虏,新主子自然会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而且居然能安然无恙的返回,他还能获得新主子的多少信任,很值得怀疑。

当然,对于有一个博大的胸襟和远大抱负的主子来说,不难看出我的用意。可是,此次带兵出来的只是一个根本没有听说过的贝勒,他能有这种眼光看出我的用意?

也只怪满清朝廷,来到中原大地,别的没有学会,倒学会了内斗的功夫,不少的几十年内,把自己的那一群能征善战的人斗了个你死我活,怪不得太祖的手段如此厉害,敢情都是和满清朝廷学的。要不然,多铎、多尔泽、莽古尔泰等诸多的皇子,可都是能独挡一面的大将军,可他们多在三四十岁的时候就归天了。不过,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派出以一个根本没有名气的贝子再加上一个降将来带兵了。

如何处理孙可望,自是让那位不知名的韬塞贝子去头疼的事情了,我知道,随着孙可望的到来,满清大军估计很快就会兵临广州城下,我们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

不过,满清高层虽然已经开始腐化,但其底层官兵毕竟还没有扔下兵器,战斗力仍在。这不,我们刚把孙可望放回去的第二天,就听到城外马嘶人叫,爬到城楼上一看,不由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眼望不到边的旌旗和人流,将狭窄的北门外挤了个水泄不通。

孙可望的被俘和被释似乎并没有打断他们的计划。或许对他们来说,灭了我们这支小小的部队太容易了,根本不须太过用心。所以,他们居然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有条不紊的开始扎营。

好吧,我们人手,不太可能主动出击,我们忍了。就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尽管他们表现得漫不经心,我们却不得不打起十分的精神来应对。就算加上还没有成军的新兵,我们手中也只有不到两万人枪,而他们那阵势,就算粗略估计,起码都在十万人以上,其次,这可是我们大多数人面对的第一次冷兵器作战,我们可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几年前的广州保卫战不算,那时候就是想着能挡一时算一时,为自己撤退争取点时间,可现在不同,现在我们的目的是要把广州守住,让新生的帝国在华夏本土钉上一个牢牢的钉子,所以不由得我们不引起重视。

果然,他们刚扎下营来,就派出了几千人马,对北城门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

尽管早做足了准备,看着对方拉着宽逾数百米的散兵线蜂涌而来,仍是让我们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炸了,爆炸了。”随着几阵剧烈的爆炸声,卷起阵阵火光和浓烟,城头上传来阵阵兴奋的呼

喊声。

早在几天之前,我们就在城外埋满了地雷,清军初来乍到根本不会想到脚底下有危险,大大咧咧的跑上来,结果离着城楼还有几百米远,便被炸晕了头,扔下几百具尸体仓惶而逃。

人手不够,我们只能从武器方面想办法。早在我们拿下广州不久,便开始在广州城内修建了简易的火药坊。现在要说冷兵器,我们可能不够,但要说火药,那是管够。

再怎么样,广州周边也是发展了上千年了,要寻找各种火药的材料,是轻易而举的事情,可能澳洲的火药原料更丰富,但却需要我们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探矿,但在广州这里许多材料可都是现成的,不说别的,清军根本没有料到我们会拿下广州,走的时候扔下几千斤芒硝就帮了我们不小的忙。

次日,清军没有发动进攻,我也纳闷了,他们十数万人马远道而来,不可能就此放充了吧,他们到底又在使什么诡计?

第三日,清军再次发动进攻,爆炸声再次响起。

看着一个个被掀翻在地,然后被撕成肉块的清军,我甚至在纳闷,清军还是那么彪悍,那么勇不惧死么。以前没有见到过还情有可愿,可是他们已经知道了火药的厉害了,怎么还能如此一往无前的扑上前来?

可是,当他们再走近了一看,不由让我大吃一惊。

“畜牲,这群畜牲,”我气极败坏的吼道。

就在休战的这一天里,清军从四周抓来了上万的百姓,然后驱赶着百姓们向前替他们趟雷。我还以为,他们至少会想个火牛阵火马阵什么的来破除了我们的地雷阵,可他们居然抓了那么多的百姓来替他们趟雷。

“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有机会我一定要杀光他们。”张春宝也在一旁咬牙切齿。

可是,看着这群百姓们茫然无措的被驱赶到地雷的地上,然后茫然的被撕成粉碎,我们又是如此的无助。

成千上万的百姓,象木偶一般被驱赶向前,没有反抗,没有抵挡,或许有悲伤的哀嚎和求助,可是,这不可能唤起强盗们的同情。

我似乎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倭国在我们的南京,也是这样的一群百姓,他们在倭寇的驱赶下,义无反顾地跳入早就替他们挖好的坑中,他们的眼神那么木然和呆板,几乎看不到一丝生命的本能,只是被动的被驱赶着——赴死。

可我只有无助的扭转头去,有些哀伤有些无力地挥挥手道:“命令大家盯紧了,千万不能让清军跟在后面偷袭我们。”

想起了一位大师说的话,无论多强壮的身体,如果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的话,最多也只能当作无聊的看客和示众的材料,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尖刻和贴切。

我以为我中华一直是有血性的,我曾以为,是满清的高压统治使

我中华丧失了起码的血性,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

满清才入关几十年,怎么我们的本性连起码的反抗意识都没有了,他们就这样驯从的被人驱赶着赴死,而没有一点求生的本能?

虽然我们布置的地雷阵够长,可是经不起上万的百姓们悍不畏死的排雷精神,眼看着成群的百姓们已经逼近城墙前不到五十米,站在城楼上甚至能看到他们那死鱼般的眼睛。

这时候,木然的百姓的队伍突然被粗鲁的撕开,然后看到精干的清军们抬着长长的云梯逼近城墙。

“杀,给我把他们打回去。”张春宝也是扭转头去,艰难的下达了命令。

数百名掷弹兵点燃了手中的手榴弹,使出了劲扔向人群,只听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掀起的烟尘,瞬间将敌军裹住。

掷完弹的士兵迅速后退,排的后面的立即上前,再度重复刚才的动作。

刚开始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有些紧张,可是扔过一轮之后,却看到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的兴奋——为了节约弹药,大部分士兵们都没有经过实弹投射的,也只是拿着几个木头试投过,现在让他们体验真切的投弹,也难怪他们会兴奋莫名。

可是他们知不知道,他们正在屠傻的是自己的同胞?不过,这时候的民族观念可能仍不是那么强,他们仍固执的认为,他们只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而无关对错,不管对面是无辜的百姓,还是愤怒的学生。

几轮投弹结束之后,烟尘渐渐散去,长枪兵早抢好合适的位置,盯着各自的目标瞄准射击。清军在扔下了几千具尸体之后,再次仓惶的退去。

可是,虽然他们这次没有爬上城墙,但也消耗了我们不少的火药。虽然现在火药是不担心。可是如果他们继续驱使百姓们为前驱替他们挡枪子,我们怎么办?

士兵们都是一脸轻松,他们开始还以为许多人经过此战之后,会再也见不到,却想不到手榴弹就把对方赶跑了,不由对未来的战斗更有信心了。

只是,对于我和许多来自澳洲的士兵们来说,心情却是无比的沉重。我们在澳洲最缺的就是人手,可是我们现在却在亲自把自己的同胞消灭。虽然他们未必那么无辜,可他们本该成为合格的农夫、工人和士兵的,现在却成为了无谓的牺牲品。

“恭喜大将军初战告捷,这里是众乡绅里们的一点心意,请大将军让将士们接受。”我走下城墙的时候,蒲存德带着数十名家丁,笑容可掬的拱手道喜。

“多谢各位了。”我强自挤出点笑容。

“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但为了更多的无辜的人,也只有牺牲他们了,还望陛下切勿放在心上。”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内心的不快,蒲存德靠近我压低了嗓子安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