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最要紧的关联是,两者都不属于花如瑾。江云赫目无下尘,受惯了女子的倾慕和追捧,对花如瑾这样身世才貌并不出众的姑娘全然不在意,而目前江夫人表现出的无非是略有好感,她对若瑾也是略有好感。光花家排队等着的就有嫡出若瑾和备受花奕宠爱的盛瑾在前面,如瑾虽有老太太保着,却不想跟姐妹们厮杀。

花如瑾觉得这种畅销货,自己最好不要靠边。一旦沾上,怕是要沾上一身血腥。

近日因婉姨娘被扔到庄子上,盛瑾着实哭了好些天。神色一直恹恹的,直到江云赫出现方才有了一丝转机。

又因婉姨娘不在,花奕认定了海氏素来刻薄,便对盛瑾格外关照,如此一来二去,盛瑾不免又骄傲起来。拿足了架子,今朝不是哭哭啼啼的抢海舅父自京城送来给若瑾的上好玉器,就是明日与如瑾一句言语不和,便完全不顾后果的将如瑾屋子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多少次老太太责骂她也全不在意,只哭哭啼啼的告到花奕面前。花奕怜惜,想着若瑾和如瑾今日都有靠山,唯独盛瑾孤苦伶仃,少不得又填补好东西来安抚,并外加训斥其他两个女儿一番。

盛瑾活的如鱼得水,还时不时的得了父亲的命令去前面找江云赫讨教学问。两人一来二去道也熟络起来,江云赫惯于接受姑娘的暖玉温香,又温润有礼,两人相处倒也融洽。若瑾常气鼓鼓的。跑去海氏处告状,不过惨遭海氏一顿白眼。

“你满天下的去打听。哪个大家小姐见了个外男就没皮没脸的贴上去。她下作不要脸面,你也要学不成?”海氏点着若瑾的脑门,尖声训斥。“咱们是名门淑女,只有他来求你的份儿,难不成你还要抛头露面的去和旁人抢他?说出去也不怕笑话。”

“可是……”若瑾晃着脑袋闪躲,横眉反驳,“母亲倒是拿足了大家的架子,还不是好多年都被婉姨娘压下了势头?如今要不是老太太出面相助,父亲还不是和婉姨娘如胶似漆。”

“混账

!”海氏被气的嘴唇直抖。“你要学那不要脸的下作手段,我也不拦你。只瞧看看你昭姨母会不会讨寡义鲜耻的姑娘做媳妇!”

若瑾被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卡巴卡巴眼睛想想薛昭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即刻便闭了嘴。仔细想想,盛瑾和自己完全没有可比性。自己是正正经经嫡出小姐,母亲又和江夫人情同姐妹,无论怎么说两家结亲,人选也是她。

“可若是赫哥哥一心喜欢盛瑾偏要讨她做媳妇怎么办?”若瑾依然有些担忧,当年花奕早将海氏娶进门来,婉姨娘还不是有办法将花奕迷的神魂颠倒。何况她现在还没入了江云赫的眼。人家那边已经打的火热了。

“天花好色不知道厉害关系的混账,不要也罢!”海氏冷哼一声,扔下这一句话。便去见回事来的婆子,不在理睬花若瑾。

若瑾吃了瘪,少不得要去如瑾那里诉苦,义愤填膺的说了大半个下午。

如瑾听的头疼,端了桌上的汝窑豆青三虾图盖碗茶杯递给若瑾,好心劝道,“姐姐喝口茶,润润喉再说吧,仔细渴坏了嗓子。”

若瑾接过杯子看着如瑾愁闷苦脸的挖耳朵,更是恼火,竖了眉眼尖声道,“好啊,原是嫌我烦了!”

“亲娘三舅奶奶作证,我纵然是烦谁也不敢烦三姐姐啊!”花如瑾双手合十,做念佛状。心中却将江云赫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不知是哪一辈的遗传因素,生出这么个妖孽,扰乱了一池春水。

若瑾险些将一口热茶喷出来,堪堪咽了茶道,“谁认识你的亲娘三舅奶奶!”

如瑾赔笑买好,“好姐姐,我只认得你是我的亲姐姐,还不成吗。偏这会儿你生那么大气做什么?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我们置啄。纵然不全听父母的,也有缘分二字作保。说能断定,盛姐姐就和那江家公子有缘了?”

“嗯,这话倒是没错。”若瑾觉得如瑾的话,颇为受听。缘分什么的纯属扯皮,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而这父母不论如何命下去都命不道盛瑾头上,何必和她一般见识。

如瑾瞧她神色疏朗,似是已经想通。刚要大大的舒一口气,歪在**补一下自己被她打搅的午觉,却不料若瑾又起了执念,“这些日子,她着实过的太过嚣张了,总得给她点厉害瞧瞧

。若不然倒以为咱们姊妹是好欺负的。”

“啊?”如瑾一个没反应过来,若瑾已经脚下生风的跑了出去。

看来,又要发生一场恶战。如瑾抚额长叹,真的对两个姐姐无力招架。只双手合十,求着这个祸根江云赫快些和花之横上京赶考。最好能够高中状元,被哪个亲王侯爷瞧上,直接招为女婿,以绝后患。

果不其然,晚饭的时候花奕请了大夫去瞧头破血流的盛瑾,而若瑾被叫道太太屋子里跪着,罚不许吃晚饭。

如瑾就知道,若瑾纵然是比从前聪明了,也不过竟干一些傻事。

“三姑娘一从咱们这出去,正瞧见二姑娘和江少爷拉拉扯扯的不知说些什么。当即便恼了上去就将二姑娘从头到尾批判一番,二姑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可当着江少爷的面不能发作,就嘤嘤哭了。江少爷许是瞧她哭的可怜,便帮着说了几句嘴,谁知道三姑娘左了性子上去就推了二姑娘一把,骂她装样子博同情,这一推不要紧,二姑娘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当即便留了好多血。”

如瑾听的心惊肉跳,蜜桃却是讲的眉飞色舞,好似盛瑾摔伤于她而言是喜事一桩。

如今拿眼去瞧一旁老庄入定的老太太,只听得她冷哼一声,道,“这出戏,婉姨娘演过多少次了。不知她是不是也跟她姨娘一样,长了个孙行者的脑袋,转眼就伤势痊愈。”

花如瑾不妨老太太这样的比喻,憋笑几乎将脸憋了个通红。又暗自思索,自己有朝一日会不会为了想要得到心爱的东西而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答案当然是不会。

自从被齐玉衡害死之后,她便觉得,这世上除了自己,再没有什么是值得用生命去喜欢和爱惜的。

“盛姑娘这次是真的摔坏了头,磕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直往外流。”彭妈妈想到下午看见的那一幕,还犹自觉得心惊肉跳。“大夫刚用针线封了好多针,盛姑娘后脑那一片头发都给剃了呢。哎……真是作孽,好好的姑娘,没了头发,日后还如何见人。”

孔妈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倒望着盛姑娘能长一次教训,莫要事事都逞强才好

。”

老太太心里虽也心疼孙女,但脸上却还是如冰山一样冷漠。冷哼一声,“只怕她是记下了若丫头的仇,日后她们姊妹想要和睦,委实难了!”

这话不假,如瑾也颇为赞同。皱巴着小脸,叹了口气,本想着不予置啄,却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出了这事儿,江家少爷可有什么反应?”

“合该是江家少爷倒霉。”蜜桃一脸的义愤填膺,“今日原就是盛姑娘缠着江少爷要他瞧自己新作的诗词,江少爷本意推托,谁知她却不依不饶。两相争执之下,被三姑娘瞧见,不问青红皂白就吵了起来。期间,江少爷一句话都没插上。出事后,亏他反应快,忙将盛姑娘抱去了太太院子,这才保住了盛姑娘一命。他见若姑娘被罚了跪,又哭的昏天暗地,也跟着跪在太太面前求了好一阵子情呢,只说一切都是他的过错,要太太不要重责若姑娘。这会儿大少爷才刚好好的将他请去了外院,听在书房侍候的说,还自责着呢。”

“真是红颜祸水啊!”花如瑾咂舌摇头,咕咚灌了一口凉茶。庆幸今日若瑾没拉着她逛园子,若不然这会儿她也得陪着跪在冰冷的地上,对着花奕的冷脸和海氏的责骂。

“红颜祸水不是形容女人?”一直在一旁听的惊心动魄的花之桐突然开口,屋内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花如瑾看着冷场高手,桐哥儿弟弟,抚额长叹。“读书固然要紧,可莫要迂腐了才是。灵活运用,方才能为智者。”

“哦。”花之桐懵懵懂懂的点头,他是个读死书的典范,老太太从头到尾都不看好他入仕。可这厮脑筋又不灵活,经商更是无门。只盼望着,花之横日后厚道,能够尽力帮衬一二。再者如瑾这个姐姐能嫁个好夫婿,姐夫能够拉扯一把也是好的。

众人思绪不一,一时间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老太太招手叫了彭妈妈,取了金陵二老太太家送来的上好药材送去给花盛瑾,以表慰问。又打发人去给太太传话,不许苛责若瑾。家中一切以盛瑾伤势为重,一切都延后计较。

海氏接到老太太传话自是欢天喜地,忙一把将女儿拉了起来。她巴不得盛瑾那丫头头破血流,何必责难自己立了功的女儿。可怜盛瑾这会儿还在昏迷之中,不知自已一头乌黑秀发已经在后脑处秃了一大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