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自幼就欣赏孟小冬的戏,在天津明星、新新和春和戏院的短期,和在北平吉祥园的经常演出,几乎没有漏过一次。

拜余以后在新新戏院的演出,更是每次必到了,所以对于她的戏,见过的有十出以上,而每一出自然不止一两次了。

但是在"孟大小姐"时代,在台下并不认识,只是忠实观众而已。

直到她在台定居,四年前因李相度兄之介,才开始过从的,那么自然也随着称"老师"了。

好,现在就改过口来吧。

以上所说,孟小冬长,孟小冬短,提名道姓,对长辈实在是不敬,非常不安。

孟老师的日常消遣是看电视,客厅里同时开着两架电视机,好来回转着看三个台的节目。

对电视剧尤其喜欢,常常夸奖某位演员会演戏,有"心气儿",完全是一片喜欢艺术、爱护青年的心情。

大概四年前吧,蓝琪在中视演过一部古装电视剧《妈祖传》(是否这个戏,记不大清楚了,反正是古装戏。

对不起!我对电视剧很生疏)。

孟老师对这位小姐很欣赏,认为她端庄贞淑,富有古典美,打算认识她。

当时,杜府上与电视界不熟悉,李相度兄就请笔者进行介绍。

而笔者那时已离开广播、电视界一个短时期了,对这些后起之秀们也不认识,就请中视的李蓉蓉小姐为作曹丘。

先由李相度兄伉俪、杜二小姐及笔者等,代表老师请蓝琪吃个午饭,大家先认识一下。

我告诉蓝琪,孟老师打算认识她的事。

她虽年轻,却看过《杜月笙传》,对杜府的事,略知一二,同时也久仰老师大名,表示愿意相见。

于是又择了个晚上时间,笔者陪蓝琪造访老师,算是第一次迈进杜府大门。

蓝琪和老师相见后,娘儿俩谈得很投缘,后来又去了一两次,不过她工作太忙,有时又要出国,以后恐怕就没有什么来往了。

又有别人介绍,老师又认识了几位台视演员,像爱好国剧的韩江、崔福生、高明等几位,都是杜府的常客。

笔者从此也偶往杜府去看望老师,不过次数不多,除了每年拜年、祝寿以外,一年去不了三四次。

因为老师那里多年习惯的关系,生活重心在夜里,而笔者不惯熬夜,次晨还要早起上班,太早走又怕扫人家的兴,因此就不大常去。

早知道天不假年,就应该常去陪老师聊聊天儿,何况还可增加不少智识呢?现在想起来,真是遗憾万分了。

老师的生日是农历十一月十六日,每年大家聚聚,吃寿面祝寿而已。

去年(1976)六十九岁,我国夙有"庆九不庆十"的说法。

于是在春天起,港台弟子连同家人,就有届时唱一台戏来祝寿的拟议,后来因为大家事忙,无暇排练,就没有实现,其中有一出打算推出来的好戏,是杜二小姐的《黄鹤楼》。

杜二小姐名美霞,熟朋友都称呼她的英文名字Ellan,是金元吉夫人。

为人智慧高,反应快,明断、爽朗,不让须眉,饶有父风,是一位女中丈夫。

她是姚谷香女士所生,但自幼由老师抚养带大(孟老师无所出),所以她对老师的感情,比和亲生母亲还近。

以在台这段时间来说,每天有家务,有一个时期还有业务待理,但是每晚必到老师家去照料起居饮食,一切生活细节。

如果万一这一天有要事不克分身,也必要打几次电话,叮咛嘱咐。

老师的一切内外大事,也都托付二小姐执掌,而在老师面前能进言的,也唯有二小姐一人。

她以前在上海票戏,工小生,曾从姜妙香、叶盛兰学习唱腔身段,去年的《黄鹤楼》没有演出,大家失掉一次眼福。

虽然没有彩排,可是去年老师的六秩晋九大庆,还是过得很热闹。

头天暖寿,少数近人参加,清唱聚餐一番。

正日子那天从下午起,假座金山街一家航业公司的招待所里举行祝寿。

老师在香港的弟子几乎都来了,在台湾的更不用说,一些国剧界后进也都参加,大家清唱,录下音来,留作纪念,供老师欣赏。

笔者恭逢其盛,也献丑武戏"清"唱,吼了《连环套》黄天霸辞别施公的四句〔快板〕和两句〔摇板〕。

晚饭后,朱培声、张宜宜两位先生更贡献了一段上海滑稽,大家哄堂,老师尤其乐得闭不上嘴,那两天生日过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