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尘梦也是好性子,不管邢思涵给他夹多少,他都照单全收,一样不落。

到了最后,邢思涵认输服了醉尘梦,真怕撑死他,没地方偿命。当时那个叫小米的,也不知道是撑死的,还是齁死的。总之饭不宜吃得太多,撑破了胃,那可是很不好的事情。

没有剑拔弩张,气氛冷却很快。

相对无言,茶水都续了两次。邢思涵再次决定张口,却不想醉尘梦先发声道:“这怕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话音中难免带些伤怀,或许从此以后,不复相见了吧!

邢思涵一怔,什么意思?

醉尘梦忍去痛色与不舍笑了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要走了,自己保重!”与其等邢思涵赶他走,不如他主动提出,给自己留最后一点自尊。

“啊?”邢思涵显然没有想到醉尘梦也要走了,虽然这次她是来准备跟人家谈谈的啦。但是听醉尘梦说要走了,心中还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是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月有阴晴圆缺,又不是亲人,怎么能够一直纠缠不清呢?只是……只是还是有些不舍,望着这个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醉尘梦,突然觉得,他就像一个邻家的哥哥,虽然花心了一些,但是哪有男人不爱花呢?很多时候,自己不是也在想,若我为男子,定要采万花。

良久,邢思涵叹息了一声,努起一丝笑容:“你也保重。”

醉尘梦苦笑,想着两人经历的点点滴滴,或许那会是他以后最美的回忆了,只是回忆而已了。从今往后,希望任思涵能一生顺遂,平安如意罢了。

告别了醉尘梦,邢思涵的心情多少有些怏怏的,可能是虚荣心作怪吧!男人都希望自己身边美女如云,同理女人也希望身边帅哥如云,告别了醉尘梦,等同自己抹去了一段情。

不过也好,她可不想大家一起伤心。能够与扶苏执手,笑看风云,已经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了。

看到楼上扶苏那抹红色衣衫,嘴角勾起了笑容。红色本事喜庆的颜色,穿在他身上,那效果可多重了。眉目如画,柔美娇艳,妖娆雅致,妖娆与雅致原本是对立的词,可是在他身上,邢思涵真切的感觉到这两者是可以共存的。

第二天几人便即启程,鹤轩鹤峰,充当小厮马夫,驾马而行。扶苏的身体没有好利索,邢思涵的身体也没有好利索,所以一同马车养伤。

白婉竹原是想留在车内照顾扶苏,可是看到两人眉来眼去,心下扎的生疼,还是决定骑马了。其实人家哪有眉来眼去?不过是相视一笑罢了。

至于杨紫曦,很识相的骑上了自己的标准坐骑星辰!他可不想当他们两的电灯泡,没必要把自己的青春费在看他们秀恩爱的时光里。

都不上马车,两人大眼瞪小眼,超级无语。扶苏性子淡,面上的色彩一闪就过。邢思涵还带了肢体动作,耸耸肩顺带吐吐舌头,俏皮笑了笑。

很快回归静寂,有的只是马车外面杨紫曦时而大叫。邢思涵笑笑,来古代有一年了,杨紫曦的好奇心倒是没有被磨灭。

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有意无意的去蹭扶苏点便宜。因为他也只是刚刚恢复点暖气,若是再被自己带回来,那可不好了。

她就是在想,扶苏那句会上冻是不是真的?眼看夏天快要过去了,秋老虎也差不多来了,在热这一阵,也差不多就开始冷了。若是到时候我上冻了,肯定会死吧!也不知道一直泡在热水里有没有效果?

邢思涵有些消极,她不想死的。只是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无力反驳,她不认为人定胜天。哪怕她来自二十一世纪,不信鬼神,她却还是认为世间一切皆有它的定数。

邢思涵的不主动靠近,令扶苏松下了心,他怕自己冰着邢思涵。可是放心的同时又是忧心,她这样,是不是代表……不那么喜欢我了呢?

扶苏不似别的男人,有情有爱就要说出来,就要用行动去表达。他的爱,深沉如水,不可式不可探。邢思涵于他,就像一粒石子丢进大海,虽不能激起千层浪,却也能泛起阵阵涟漪,乃至失了心魂。

马车行走的皆是闹市,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兜兜转转,一家医馆一家医馆的苦苦问病,以及附近有没有什么世外高人隐居。

扶苏的手里握了无数方子,上面所写大概都是差不多,寒从脚起,多吃温补的东西,如此尔尔。

至于那些郎中,说的是云里来,雾里去。邢思涵是一句也听不懂,扶苏是极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听,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击,一次又一次的重拾信心,对于邢思涵的身体,他决不放弃。

不是当年他自己,寻医无果便罢了。

他现在是替他的涵儿在求药方,求解救的法子。绝不轻言放弃!

邢思涵也不知道扶苏哪里来的那么大毅力,她只想着,如果真那么想要自己解了这寒冰之体,告诉自己他当时是怎么解得,那不就得了?何苦费这份心力,乃至心力憔悴呢?

她也真的很想问,只是

很多时候,话到嘴边,便咽了回去。扶苏已经很疲惫了,何苦再给他寻这烦恼?甚至于很多时候看他那么有信心的去求药,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她都想要劝他算了。一切都是命,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什么?最多不过一个死字,十八年后我又是一代天骄!

只是这样的话,她又如何忍心与他讲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她邢思涵,那滥好人的心肠太宽了。

于是,她每天高高兴兴的,买这个买那个,偶尔跳两支舞,唱两支歌,所谓助兴。

繁华的大街,她都能够随地起舞。是由心而跳,由心而发,没有什么调戏,没有什么不甘,有的只是想在有生之年留下一些该有的快乐。

一路之上,没有追杀,没有不愉,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快乐,平凡的快乐,简单的平淡,还有那个持之以恒,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心。

历经繁华城镇,个个大夫都是摇头叹息。耳朵听那些个老郎中说那些个温补温补,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每次就跟听天书一般,除了能听得懂偶有一些食物的名字,其他的全部都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这日到了京城,城垣高筑,人流如炽。选了个有名的客栈,算是暂时安居,又问了当地名医。

城内有三个大夫,一个叹息,一个为老不尊被鹤峰以及鹤轩修理了一顿。至于另外一个么,是隐居的高人,问了邢思涵是如何中这毒的,邢思涵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看着扶苏。

扶苏犹豫了一下,便即要说。

那白发老者也不等扶苏说话,便给邢思涵把了脉,极其深厚的内力着实让他吃惊。

可眼前的女子,不骄不纵,气质虽然还行,但绝对不到如兰一般。样貌也还不错,但离着倾国倾城都差的很远,更别提绝世无双一词。

诧异,奇怪,惊讶,诡异,迷惘。在老者眼神一一掠过,这等功力的确只有那传说中,武功第一,无人比肩。容貌绝世,无人敢比的北冥宫主北冥扶苏才会有的功力。

锊了锊自己的胡子,深深的打量了邢思涵几眼,莫不是自己长久不出山,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

好吧!即便如此,为什么她的功夫诡异的跟那北冥宫主一样的?多年前,他曾为北冥宫主瞧过病症,只是当时的他,虽然已经鹤发苍颜,但还是苦于无处可解。后来经过那么多年的苦苦钻研,终于找到解救的法子了,人家北冥宫主却是神龙不见尾。他一个糟老头子想要见宫主,那是何等难事?简直难于上青天。

十年的苦心孤诣,耗费了心力,就这样荒废了,好生可惜。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竟然还有他这老头用武之地。说不出的兴奋激动,竟然呕血一口。

邢思涵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扶苏更是下意识的退了三步,连带这邢思涵,虽然嫌恶,却并不表露。邢思涵没有嫌恶,只是下意识的躲开而已,平时水若撒了,她也是躲得。若是换做固体,会下意识的去接住。

“你没事吧?”邢思涵关切的问了句,好歹也是老头,别被她害的现在就死了。邢思涵是止不住的担忧,要死也等我走了以后再死,这样我也不知道,以后都不会害怕的。

老头摇了摇头:“没事,没事,老夫我只是太高兴了。”

一众人等皆是无语,邢思涵不免腹诽,高兴?我看你是来搞笑的吧?难道还是说,看我死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拜托诶,老头你懂不懂什么叫尊敬?懂不懂什么叫人权?搞笑的你,不会解毒就算了,还在那看笑话,真是老不死的。

扶苏目光一闪:“尊驾是否有相解之法?若有,请不吝赐告,在下定不惜万金,酬谢尊驾。”如果说他能够解开涵儿的冰体,别说万金,就是千万金,他也不会有丝毫不舍。

邢思涵怪异的扫了一眼扶苏的脸,我靠!我从来不知道老子这么值钱!万金,oh!my god。好激动呀!

老头却没有邢思涵这般激动了,反而比之之前的态度略显冷淡。医者父母亲,他可是高人,对上他胃口的家伙,是分文不取的。

若是早知这女娃子有这种病,说不定他策马奔腾也是不惜万金就去找她了。虽然他没有万金啦!

人,有很多种。有的懒,有的勤,有的奋,有的求突破。他就是想要不断创造奇迹的人,能够解这寒冰之气,是他一生夙愿。

屋内的空气陡然下降,邢思涵干笑,老者面愤,扶苏不明所以。以及站在门口,他们同扶苏一样,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说这重金相求是个错?世上之人有几个不爱黄白之物的?

还是他视金钱于粪土?认为扶苏这样说是辱没了他?

在心里最为腹诽的就是杨紫曦了,靠靠靠!有没有搞错,送钱给你还甩脸子?大爷呀,不想要您老就收着,以后送我可好?

最为心疼的就是白婉竹了,她见不得扶苏伏小做低。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只

能一旁看着,因为他身边有了他执手的人。

鹤轩与鹤峰没什么表示,也没什么反应。只知道为宫主令行事,宫主说向西,绝不往东。宫主说杀一百,绝不杀九十九。一切只许扶苏下个命令,瞬间就割了那老儿的脑袋当球踢!

当然了,扶苏才不会那么吩咐呢。要知道那可是有可能救治他最宝贝的涵儿寒冰之体的人,他怎会有所不尊?只要他能治,扶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当真如此!

于是扶苏笑赔小心,只希望这老儿大慈大悲救了他宝贝涵儿。

终于在扶苏各种卑微的央求下,老儿同意给邢思涵解救的法子,只不过需要他们弄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几人同时竖起耳朵,生怕错过这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老儿看向远方:“这东西也不是为我求得,也是你们药方中的一部分。”

扶苏一听,眼都大了,这么说就是真的有法子了。第一次露出真挚的笑容,简直乱花了老头的眼。

时隔十年,老头早就忘了北冥宫主长什么样子了,更何况当年的少年,岁月静好,已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感觉。任凭他火眼金睛,也是认不出扶苏的,只是心里还有那个影子罢了。

老头说:“这其中一种是狼王丹。狼么,也不是个个都有灵丹的,一定要找品色好的,最好是狼王。”

话音一落,几人齐刷刷的目光看向了门口正在玩耍的星辰,记得醉尘梦说这是狼王之子,费了老大功夫才弄来的。

看归看,邢思涵是不愿杀星辰的,杨紫曦更是恨不得把星辰捧在心头。白婉竹也与星辰在一起很久,有了好多感情。只有鹤轩鹤峰等待宫主令下!扶苏看着星辰,没有不忍,没有其他,他只知道只要能治好他的涵儿,别说一只狼,就算一千只狼,他在所不惜,势必取其命。平声问道:“那剩下的呢?”

老头随着众人目光一同看向了门前,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呀!听到扶苏又问,也不隐瞒,直言道:“至阴之体那就要至阳之体来化解了。”

“什么是至阳之体?”杨紫曦嘴快的问道。

好吧,也就只有杨紫曦不懂了,几个年长的都是一脸不想拉杨紫曦下水的模样。

至阳之体可遇不可求,万中难出其一。对于修炼炼阳刚功法有着莫大的好处,但出现的几率却小得可怜。

然至阴之体,更是珍贵难求。至阴之体,不管练什么功夫,那都是事半功倍,哦,不,是事半功百倍。

至阴之体是女性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体质。至阳之体则不同,他不是什么功夫都能练得。

my god!邢思涵两种都不想要,不管是星辰,还是那不知所谓的至阳之体,她一概不能接受。

她吃过猪心猪肝猪肺,吃过牛肉牛筋牛杂碎!这狼肉可是碰都没碰过的,准确的说,很多不常见常吃的东西,她都不会吃。就算是狗吧,很多人吃狗肉的,她不吃的。兔子,很多人吃兔子肉的,她也不能够吃。

还要叫她去吃那所谓的狼王丹,擦!你以为我有多珍贵呀?

至阳之体伤了扶苏的心,如果说狼王丹,涵儿不愿取星辰的,他可以去森林去草原去雪山寻。但那至阳之体,很明显是需要一个男人,而那男人,势必不是他!

可即便如此,伤心难耐,他也还是要救邢思涵的,哪怕是亲手将她送到别的男人怀里去,他也只能是忍泪活血吞。

“还有其它法子吗?”邢思涵看着老头轻声问;准确的说,她已经不抱希望了。狼身上的东西,她绝对不吃!男人,除了扶苏,她谁都不要!

这句问话使得扶苏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或许他不需要拱手相让。或许还有其他法子不是么?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老头。

老头对于邢思涵这个问句,着实黑线。你以为法子是想有就能有的?你咋不给老夫我想一个呢?

老头的脸色很显然告诉了邢思涵和扶苏,扶苏再一次被打击到了,真的只有把涵儿送出去吗?

邢思涵是二话不说拉着扶苏就一个字:“走!”

风风火火的下山,一步不曾停留。最欢快的就还是星辰了,它还不知道刚刚已经被好几个人惦记了一回,差点就要挖心掏肺了。

杨紫曦很是为难,一边是他在异世唯一的亲人,一边是他相处那么久的好朋友。说道小姨,别说是异世的唯一亲人了。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那么多亲人围在身边,小姨若是有这等病症,他养了星辰的话,不管他同不同意,星辰都是势必的牺牲者。

但是星辰在他心里也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的,可以说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他也是拿星辰当做家人来看的!

纠结,纠结,真纠结。杨紫曦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咬咬牙最终决定,只要小姨开口要,他便即忍痛割爱。

当做家人也只能是当做家人,毕竟不是真的家人,若是小姨没救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一条人命和一条狼命,如何能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