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灯下清影话尘『乱』

书房里。

一盏孤灯,灯光昏黄,摇曳在暗夜中,点点的光亮显得很是单薄。书房不大,借这一点点的光亮可以瞧得清每个人的脸『色』。散坐在桌边,灯光下,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太傅大人独坐桌后,一双幽幽的黑瞳深邃的仿若一口井,一眼看不到底。静听着眼前几个年轻人的话,饱经岁月练历的脸沉沉的看不出一丝『荡』漾的痛迹,可内心里,翻涌的却是句句惊心的清寒。

原来子风和子雨一路跟踪叶奕帆,却在江南把人跟丢了。于是,二人转而的去打探北齐皇子的事。这个和亲的皇子叫尹天昊,是北齐的三皇子。他的父亲是女皇的几位王夫中地位比较低的。自小他就天资过人且长得粉妆玉琢的极为漂亮,因而备受女皇的宠爱。在他八岁的时候被一位世外高人看中收为徒弟,上山学艺十二年,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下山不久,正巧遇北齐的内『乱』福清王造反,尹天昊主动请命平定了内『乱』,于是被女皇特封为瑞泽殿下,掌握兵权,并赐府宅一座。这般的荣耀,自然的引起众多皇子们和皇女们的关注和排挤。他还有一妹,名叫尹天悦,他们是双胞胎。尹天悦虽然没有哥哥的聪颖,也是心思奇巧之人,虽不如哥哥受宠,却也沾了哥哥的光,在母亲心中也有些地位。眼见着女皇的年纪越来越老了,所以近年来关于争储之事闹得是越来越凶了。因为尹天悦父君的地位比较低,且家中又没有庞大的背景,当凭哥哥的一已之力,想争这个储君之位,颇为困难。在外人眼里,悠闲自得的尹天昊兄妹似乎对储君之争无意。而且就在这时候,因为再次缔结互不侵犯条约,女皇也把欲和亲的对象选中为他,而他也同意。这样一来,人们更在猜测着尹天悦兄妹是彻底放弃了储位之争。

另外,子风和子雨还发现,这三皇子府里高手如云,根本就不似外表他只是个闲散的殿下。这次他出来,所带的五百人,看似普通的兵丁,可细细观察会发现个个都是好手。因为尹天昊在出使不久就遇到了一次暗杀,是谁做的,子风和子雨不知道,也无意知道。只是知道那些杀手很轻易的就被解决了。一路跟踪,尽管他俩已是极尽小心,可还是被发现了,好在二人够机灵变换着各种装束,一路被追杀,都险险的躲过了。那次若不是遇见菱歌,恐怕就……

听了夏逸飞的这番话众人沉默皆是沉默不语,略垂头静听着宋菱歌也是蛾眉紧锁。这个时候,尹天昊和叶奕帆是不是有关连已经无关紧要。倒是这位三皇子心思深沉的有些可怕,有他来和亲,这凌天『乱』起来指日可待。冷哼了声,讥诮的薄勾了下嘴角,宋菱歌垂下眼眸接着夏逸飞的话,把她昨晚的发现细细的说了一遍。轻淡的声音在萦绕在屋子里,如丝如线,缠住了每个人的心房,使之越发沉重了。

北齐使团来访,派最得意的儿子,先不是说这位女皇到底是何居心。这会儿识破了尹天昊和相爷的相识,他们暗中的交易和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屋子里一时静寂下来,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灯花闪烁的噼噼声。每一记轻轻的噼噼声仿佛敲在众人的心头。

良久,太傅暗幽的眸子闪过一抹犀利,转而望向宋菱歌,又的着几分的狡黠,“烟儿,你可有良策?”

老话道:人老『奸』,马老滑。果真是人越老越『奸』滑了,不由垂眸轻声道,“我不清楚这皇帝和太后如何想,所以一时没有良策。”

太傅眉头微动了下,沉郁的脸『色』浅浅的笑开了,“丫头,这皇帝和太后的心思谁人会知。”

“说得是,圣意难测。而且当今圣上年幼,他的心思大部分被宰相所左右,如何猜。再有太后,这几年,若不是太后的纵容,宰相也不会嚣张至此,所以,这皇帝和太后的心思,猜与不猜其实毫无意思。”坐在一旁,上官文瑞冷着脸泼了一盆凉水。

深坐蹙眉,宋菱歌不由的暗自生恼,皇帝还小,少见识到也罢,这太后怎么也昏庸至此。宰相那只老狐狸,既敢如此嚣张定有作足了万全的准备,朝堂上的人脉和权谋,朝堂下的暗中的势力,万事俱备,只怕这尹天昊就是那是东风吧。

眼前,借着武科举,三教九流,会些个武把超的都进京了,鱼龙混杂,若是用好了,用巧了,这些人足已让京城大『乱』。越思心越『乱』。不由的宋菱歌抬头看向其它人。许是想到相同的焦点,众人都是眉头深锁。

轻叹了声,太傅瞧了眼在坐的年轻人,沉稳的一笑,“说起这皇上和太后,据老夫观察,这太后好象也觉察到一些端倪,对宰相不与平时的信任,颇有几分忌惮,只是奈何养虎成患,大患已成,此时,该是她无良策了。”

听闻了太傅的话,宋菱歌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逝,快的让她来不及捕捉。不由的让她细细的思量着,若太后也有所觉察,有所防备,她在深宫,她会怎么做?朝堂上,宰相权倾朝野,她已无力改变什么,那么宫闱中呢,这宫中,宰相的人也一定不少,霍然间,她眼前一亮,继而的点头抿唇笑了。

“菱歌,想到什么了?”见了她兀自的笑了,邱延宁轻挑眉角的笑问。

“太傅大人所言不错,还记得四妖吗?以前一直猜不透她们为何过宫?想来,是太后觉察到了宰相的意图,为了防范宫中的安全吧。”

“此话有理,有了这四妖,想来这宫中侍卫就是被收买了,这会儿恐怕都『迷』醉在美『色』中,随风又倒伏了吧。”邪『惑』一笑邱延宁戏谑的说道。

“丫头,若真如你所说,我们只需暗地里,不动声『色』的和太后合议出一个对策,擒贼先擒王,抓了一招宰相的错,拖延他一些时日,然后再……”说着,张开的手掌一紧,脸上满是笑意。

“不错,只需先抓了他,然后去他府里,就什么证据都有了。”宋菱歌微眯双眸冷冷的笑道。

“菱歌知道她府里有什么?”上官文熙一皱眉,小心的问道。她不会是要再去相府吧,那他是说什么也不能同意的。

淡睨了上官文熙一眼,冷然的目光柔软下来,“我已经去过了,那个暗室里的确都是好东西。那些东西,足够杀他一百次了。”

听了这话,虽未明言,众人却也都猜测到那暗室的东西了,不由皆是冷幽一笑,只上官文熙微有担心的目光紧紧的落在菱歌的身上,她去探相府,真得没事吗?

感觉到上官文熙的忧心,宋菱歌冲他微微一笑,且摇摇头。

沉默片刻,夏逸飞忽然淡声的开口,”太傅,你来写封信,我夜探皇宫给太后送去。若太后真得有心,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擒他个措手不及。若太后无有作为,那我们再寻良策。”

“嗯,逸飞的主意不错。”

“可,若是太后害怕,或是有风声被泄『露』,那父亲……”

瞧着关切的儿子,太傅摆手一笑,“无妨,我不过一把老骨头,这凌天是她龙家的江山,若她不要,败了,改了朝,换了代,恐是她所不乐见的。所以就算是我这把老骨头不要了,这事,当做也要做。”

很豪气的话,被太傅低沉的声音演绎的很是浑厚,感人,弯唇清朗笑开,宋菱歌干脆的笑道,“太傅大人放心,这龙家的江山不会败,有我在,它不会改朝,换代。”

“好丫头,有你这句话,就是搭上我这条老命也值了。”

笑着,宋菱歌打趣道,“别,您老人家还是留着命扶持小皇帝,让凌天一天天的好起来吧。”

“有丫头,还有你们,我可以放心告老还乡了。”睨着几个年轻人,太傅满眼笑意。

“我吗?”不自觉的摇摇头,挑眉一笑,宋菱歌并未说话下去。

不过,她的这一句话,一个动作,却让上官文熙,邱延宁和夏逸飞有些沉心,菱歌她,这是何意,难道,她……

提起笔,又放下,太傅蹙紧眉头思忖着,屋子里又一次的陷入寂静。

“可这一招错,又岂是容易抓得。现在的宰相谨慎的不得了,再有众人爪牙的保护,可该怎么样抓呢?”上官文瑞淡声的问道。

少顷,宋菱歌突然抬头,眼中精光闪烁,“太傅,你看这样行不行……”

听了她的主意,众人皆是眼前一亮,上官文瑞歪头看看宋菱歌,看着此时她绝艳的俏脸上闪着亮采的黑眸,因为熠熠的神采,而使她越发的灵动起来。相看着,眼前绝艳的宋菱歌终于和印象那个侃侃而谈时神采飞扬的影像重叠一起。这般绝艳和那般丑陋,极致的美和丑,不以为意间,被宋菱歌诠释的淋漓尽致,让他都不得不叹服。

邱延宁修长的玉手抚着下巴,听着微眯着凤眼,算计着宋菱歌这话中的漏洞,不时的为她添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二个祸害终于把这个馊主意,润『色』的很是完美。

书信写完了,刚要递与夏逸飞,却被宋菱歌一把抢了过来,睨了眼夏逸飞,淡淡的说道,“还是我去吧。”

“不行。”二个字,却被三个男声,同时的喊了出来。上官文熙,邱延宁和夏逸飞彼此互视了一眼,齐齐的一笑,同样的心理,他们不能再让宋菱歌冒险了。

“丫头,你还真幸运,被这三个孩子掂记着。”太傅笑睨着她,打趣的笑道。

感动关他们的关心,宋菱歌笑颜嫣嫣的起身晃到他们三人的身前,得意的一挑眉,“让你们担心了,谢谢。不过,我没事的,今日的我,不比以前,这点小事,无妨,放心吧。”

“不行,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陪你。”

“还有我……”邱延宁也嬉笑的冲着宋菱歌飞了一记媚眼,瞧着她直生恶寒。

“别争了,还是我去吧。”

屋里争争吵吵,屋外秋虫呢喃。晚风急,秋夜长,忽然一个黑影滑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