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初月睡到自然醒,雪无痕没来叫自己起床,也没叫自己练功,起身刚想走出屋子,却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白色纸条。

“徒儿,我上山采药,饭菜在厨房做好了,自己去吃。安好。”

雪无痕的笔记,关怀的字眼让初月眼眶有些红润,将雪无痕为自己准备的饭菜吃完,初月又练习了下雪无痕教给自己的东西。

傍晚将近,雪无痕才从断崖上回来,初月正站在小木屋外,笑着看着他。

雪无痕站在原地看了一下初月,但很快又笑着走近她。

“徒儿。”

“嗯。”

初月应声,雪无痕走近她递给她一包糕点。

“谢谢师父。”

雪无痕点点头,又钻入了厨房准备晚饭。

安静的几天,雪无痕都没有来叫初月练功,可能以为初月受的创伤太大,想让他休息几天,每天都是天一亮便不见人影,每天看到的只有一张纸条。

这么过的时间越长,初月知道雪无痕不是单纯的为了让自己休息,这么连日的早出晚归,他肯定有什么事情。

初月顿了顿,天色已黑,雪无痕也是该回来了,屋中的灯每日为他留到深夜,门外传来脚步声,初月知道,是雪无痕回来了。

站起身迎了上去,雪无痕明显有些疲惫,但看到初月,还是扯起嘴角笑了。

“以后不用等我,早些睡吧。”

初月接过他的背篓,早就察觉到他有异常,每天都出去采药,但是回来的时候背篓里总是空的。

“师父,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采药啊。”雪无痕自然的答道,眼神也一如往常的淡然,但初月始终觉得他在逃避什么。

“药呢?”

“换成银子了。”雪无痕伸手往后面一掏,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初月,“帮我保管吗?”

初月定定的看着他,雪无痕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而且眼神,不对,雪无痕看自己的眼神应该是充满宠溺,但这个眼神,明明是慈爱。

他不是雪无痕,想到这里,初月的心中立即警惕起来,看着那张与雪无痕一模一样的脸和那同样的白发,初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确实不是雪无痕。

“师父,你饿了吗?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初月试探的看了雪无痕一眼,雪无痕却笑着应允。

“去吧,徒儿真乖,知道我饿了。”

初月的笑容收紧,走到雪无痕身边,定定的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被初月看的有些不自在,男人站起身。

“徒儿,你莫不是想打为师的主意?”

“别玩了,你到底是谁!”

初月的眼神凌厉的对上他,雪无痕没有闪躲,看着初月呲笑出声。

“你怎么连师父也不认识了?还是你打算欺师灭祖?”

这般调笑的话雪无痕是不会说的,初月的心猛然收紧,如果面前的不是雪无痕,那真正的雪无痕去哪了?他会不会……有事?

“我不管你是师父的朋友还是敌人,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假扮他!”

初月皱眉,没看到雪无痕的身影,心里竟然会这么空虚,更要命的是,她现在非常担心雪无痕的安全。

眼前的男人靠近初月几分,那姣好的面容明明就是雪无痕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却有些显苍老。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听到我要做饭,都是避之不及的,你却答应的那么痛快,怎么可能是他。”

初月话音刚落,那雪无痕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丫头,就这么一点小事,你就能肯定我不是你师父?”

“眼神,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是他了,你到底是谁?”看着面前男人笑的有些扭曲的脸,初月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

“雪无痕”顿了顿,站在初月面前,猛的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有些沧桑的脸,白发也被他一把扯下,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个子也与雪无痕一般高,站在初月身边大量了她几眼,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无痕的爷爷,你该叫我祖师爷爷吧。”

“爷爷?”初月有些吓到了,这男人看起来才不过四十几岁,难道真保养的那么好。

“诶,无痕有些事出谷了,他找到我吩咐我让我照看你几天,他很快回来。”男人无谓的走进屋,看着那蜡烛很亮的房门指了指,“我孙子是住这里吧?”

初月点点头,男人便走进屋子框紧门不再搭理初月。

初月心中疑惑,那纸蜻蜓,雪无痕说是爷爷留给他最重要的东西,按照这个逻辑,他的爷爷不是应该死了吗?

想了想,初月还是想不通,而且她知道,雪无痕一定发生了事,否则不会让他爷爷回来保护自己。

“爷爷!”

敲了敲雪无痕爷爷的门,没有人应,只听的一声懒散的鼾声。

“爷爷!”初月声音大了几分,心中更加不安,他越是逃避她越觉得雪无痕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丫头。”男人一把拉开门,看着门外有些慌张的初月一脸埋怨,“我说你不能让我睡会再说吗?赶路我老头子已经够累了,对了你闲的没事呢,就去给我弄点吃的,我待会再告诉你怎么回事。”

说完框的一声再次把门关上,按着满心疑惑,初月还是先去给男人做了饭,然后再去叫门。

看到有吃的,男人本来有些高兴,但一看那有些烧焦的蔬菜便有些皱起了眉。

尝了一口,男人的脸色更加好看。

“我终于知道无痕为什么不让你进厨房了。”

说完猛灌茶水,初月定定的看着他,心跳个不停,虽然很努力的告诉自己这个男人都不担心自己的孙子,那他一定没事,但心里还是怕他出事。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吧,京城有个大官的老婆生了一种怪病,据说是绝症,那大官听闻无痕医术了得,便请他去了,你放心吧,他没事,我无痕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老头子哪能这么放心的在这躺着睡觉,去睡吧,我老头子也困了。”

男人一脸不悦的说完,就要将初月往门外推。

“爷爷,你为什么活着都不跟师父住在一起呢?”

男人的手停住,声音有些无奈。

“还是因为我跟无痕性格差距太大,他喜欢医术,我却爱好毒术,无痕从小对医药这方面特别感兴趣,我也一直在培养他,所以到他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解所有我研制的毒药了,也不只是他医术高明,更重要的是这小子跟在我身边,知道我的毒药是用什么做的,那解毒不就方便多了,虽然是我孙子,但我堂堂一介毒术大师,若是就这么输给自己的孙子,那江湖上我还怎么混下去。”

老头说的有些义愤填膺,末了才叹了口气。

“所以他十八岁的时候我就让他自己出去了,然后在家专心研制毒术,今日无痕来找我,说有人找他去看病,时间不会短,还跟我说了你的事,他怕有人会对你不利,所以先让我过来保护你,唉,你脸可真大啊,能让我孙子这么多年第一次来求我。”

老头暧昧的盯着初月看了一眼,然后又似豁然开朗一般喊出声。

“你,你不会,不会,嗯?”

“什么?”

“你喜欢无痕吧?”

“他是我师父,我自然喜欢他。”躲开他的目光,初月承认,这一刻她真的心跳加速了,雪无痕的好,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她。

“那以身相许吧,我代无痕答应了。哈哈哈哈!”老头疯癫的笑了一声而后砰的关上门,初月被隔在门外只能听到老头那有些不满似得叫声,“许久没有无痕切磋,也不知道他医术怎么样了,竟然还收了个徒弟,真是的,我老头一大把年纪也没找个徒弟,唉,要找接班人咯!”

像是故意喊给初月听,初月看见门虽然被老头关上,但是却没有锁。

这老头是想收自己做徒弟,初月轻笑,雪无痕没事便好。

转身回房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老头已经起来在厨房探头探脑的找东西吃,看到初月过来友好的笑了笑。

“丫头,昨晚睡的好吗?想无痕了没?”

初月的脸红了红,她确实想了。

“爷爷,我给你做饭吧。”

老头的顿住,而后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随便弄点就行,为了我这条老命,丫头你还是少动手吧。”

被老头的可爱模样逗的噗哧笑出声,初月放下了手中的锅铲。

“爷爷,这次你回来师父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啊。”老头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初月。“丫头,你医术学的怎么样了。”

“你该问师父。”抬头看了他一眼,老头眼里满是笑意。

“无痕说你天资好,学的快,老头我也一直想收个聪明的徒弟,你可懂我的意思?”

初月点头,又摇头。

“我已经是师父的徒弟,再做你徒弟,这辈分怎么轮?”

老头贼贼一笑。

“这个还不简单,老头我才不会抢无痕的徒弟,只不过,可以换个名号教你嘛,比如说,自己的孙媳妇。”

老头暧昧的语气让初月偏过了头。

“怎么样,我可是很有名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老头臭屁的靠近初月,一脸奸笑。

“那你走吧,你即说师父的医术胜过你,那我跟你学毒术也没什么用处,何必浪费我的时间。”初月抬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果然老头被激怒,一把扯住初月。

“丫头,老头我说的是以前,现在可不同了,等无痕回来,让你看看我跟他谁厉害,他毕竟是我的孙子!”

“对啊,师父肯定会让你。”

“你!你这个小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气人!”老头恼怒的瞪了初月一眼,也不再说话,一把将初月拉到了雪无痕的药房。

“你看着。”

老头上前拿出几株草药开始忙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捧着一碗粉末走了出来。

“好好看着。”

出去了一下,不知从哪抓来一只兔子,将那粉末拌水灌进兔子的口中,那兔子很快便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

“喂,你干嘛!”

初月心惊,兔子还在瞪着腿,如此残忍的事情她才做不出来。

“看吧,现在知道我老头子的厉害了吧。”

老头得意的看了初月一眼,没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

半晌,老头才又忙活了一会再次给兔子灌下一包粉末,这回,兔子一吃下,马上灵活的睁开眼,然后朝外面跑去。

初月瞪大了眼睛,兔子没死。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无痕比我厉害吗?”

老头轻佻的挑了挑眉,看着初月的眼神带着几分显摆。

“现在想跟我学的话,还来得及哦。”

老头臭屁的眼神晶亮的在初月身上,初月瞪他一眼,有些不屑。

“师父若是在此,你这种雕虫小技根本不算什么。”

老头被激怒了,拉着初月的手就不放了。

“喂喂,爷爷,你干嘛!”

初月的手被扯的生疼,但却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丫头,别以为我老头那么笨会中你的激将法,想学就诚心点,我孙子从没这么关心过一个女人,我只是希望你最少不要拒绝他的好意,至于你们的感情,顺其自然吧,老头我不勉强。”

老头有些认真的看着初月,初月从他眼中读出了关怀,定定的点了点头。

老头虽然有些臭屁,但毒术确实很高明,他不带任何毒物只将一些草药混在一起却能成为致命的毒药,虽然说是是药三分毒,但这等高明的手段,初月还从来未见过。

跟老头在一起将近七天,初月学到很多东西,老头虽然平时笑嘻嘻,但一旦认真起来就无比严肃,对初月的要求也特别多,但严师出高徒,七天的时间,初月已经知道一些重要调配在一起会产生怎么样的剧毒。

站在老头的身后,看着老头炒饭的身影,初月晃神了,往日做饭的都是雪无痕,七天了,他还没回来。

问老头他只是闭口不谈,说雪无痕是给大官的老婆看病,却不肯说是谁,怎么也问不出雪无痕的下落,几天看不到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丫头,来,尝尝老头我做的蛋炒饭。”

老头笑嘻嘻的走进初月的实现,递给她一碗看起来颜色十分鲜明的炒饭,老头跟雪无痕一样,不止毒术高明,而且做饭更是一流的好吃。

初月接过,脚步有些轻飘。

“丫头,你想不想知道无痕在哪?”

老头笑眯眯的看着初月,似是认真又像是在开玩笑。

“你不是不想告诉我吗?”

“不是不想,是还不到时候,丫头,你什么时候能自己走出去,并且能保护自己了,我就告诉你无痕在哪。”

老头的眼神认真了几分,初月看着他,心中猜想可能这是雪无痕曾经交代过他的。

“我怎么证明我能保护自己?”

“丫头你知道吗?一个人保护自己不能全看武功,武功再高强的人在我们毒术精明的人手里也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小白鼠一般,别怕外面的说你下毒如何阴险,你学好保护自己便是最重要的。我老头在江湖上混迹二十多年,武功虽然不好,但靠着我这一身毒术也算闯出了些名门,现在出去谁人不是对我恭敬有加,害怕的躲着藏着,生怕我一个心情不好就往给他们也尝尝被毒的滋味。”

“你真卑鄙。”初月看着他,老头得意的样子颇有几分不要脸的滋味。

“不是我卑鄙,丫头你要知道,世界凶险,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单有一身好毒术也是不行的,要知道如何下毒不让人察觉,还要知道如何让人以为自己中毒,心里战术也是至关重要的。”

“你想说什么。”

“丫头,你好好跟着我学吧,什么时候你能给我下毒我却没有察觉,我再告诉你无痕在哪。”老头痞痞的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初月顿了顿,她知道这是老头想帮自己快速进步,也想早日出去找雪无痕。

接下来的几日,初月心中虽然冲动,却一直强忍着,努力的学着老头教给自己的东西,时不时的在他茶里放点汤药,但老头都会察觉,他是一个高手,只闻味道,便能知道里面有什么,这样的一个人跟初月说什么给他下毒就告诉雪无痕在哪,似乎有些不可能。

但初月没有放弃,一次接一次的失败,一次接一次更加刻苦的钻研,老头虽然无赖,但偶尔的指点却往往能将初月从没有头绪里的大沙漠里拉出来。

又是一个月光充沛的夜晚。

“爷爷。”

老头开门,看到初月端着一碗汤,脸色顿时扭曲了。

“好丫头,你别害我老头,还是你自己喝吧。”

“爷爷你放心吧,绝对无毒无公害,我熬了很久才弄好的,你喝喝试试。”初月试探着将汤药放在了老头面前,老头狐疑的看了初月一眼,又闻了闻。

“你不会在这里下了毒吧?”

“爷爷你狗鼻子,什么东西一闻就知道,我怎么敢在你眼皮底下作案。”

“我!”

老头眼睛圆瞪,刚想初月又被初月掐了回去。

“不对不对,爷爷我是说你鼻子灵,比狗鼻子灵多了。”

老头皱眉,脸色更加不善。

“我怎么听着这话你还是像在损我?”

“怎么会呢爷爷,我当然是在夸你了!”信誓旦旦的看了老头一眼,初月将汤递给了老头,老头凑到嘴边闻了一下,又狐疑的看了初月一眼。

这几日初月不是没有对自己下过毒,老头的防备很高,无论什么东西都会先试一下再喝,见汤里没有异味,老头端着试了试,见味道很好,又全倒了下去。

初月的眼睛亮了,看着老头的眼神也有些贼,老头被初月盯的有些毛,耸了耸肩膀。

“我身上有什么吗?”

初月的眼睛更亮了,看着老头更是笑了起来。

“没什么,爷爷你输了,告诉我师父在哪吧。”

“你说,你在这汤里下了药?”老头一脸不可置信的将那汤又翻了一下抬头再看初月,“开什么玩笑。”

“爷爷你尽管不用相信,你教我的东西我可是全都听进去了,前几天上山的时候刚好采到一株无色无味无痕的野生曼菊,就顺便带来了,师父你可知道曼菊是什么?”

老头的脸色变得更加厉害,“曼菊一向少见,你从哪弄来的,你说你给我下的毒就是曼菊?”

初月点头,嘴边的笑意更加严谨。

“爷爷你要知道,曼菊的药力是很厉害的,你快些告诉我师父在哪,我好给你解药。”

老头眼珠转了转,怀疑的看着初月,探了探自己的脉象。

“爷爷你该知道曼菊的特性,就算中毒也不是摸脉象就能看出来的,中毒者三天内跟往常一样,但一过后半夜就会血脉喷张而死,本来我是不舍得给爷爷下这么重的毒的,但爷爷你实在太聪明了,我不狠点,你是不会告诉我师父在哪的。”初月笑着看着老头,伸手拿出一包粉末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我研究了很久调配的解药,告诉我师父在哪。”

老头皱了皱眉,似在怀疑初月话中的真假,好半天又叹了一口气。

“也罢,无痕现在在丞相府,云丞相的大夫人听说整日卧床不起,面色难看,无痕听说便赶过去了,他知道那是你母亲,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让我老头我来拖住你。”

初月的脑袋轰的一声,慕念之出事了?

“无痕说你不便回去,那边有人要对你虎视眈眈,所以想先过去探探消息,顺便医治你母亲,他这么久都没回来,我想你母亲的病可能甚是棘手,也不想再阻拦你,丫头,去吧,你小心点,我可以再教你一招易容术,万事小心。”

初月有些踉跄,扶着桌子,好容易按下心中的狂躁,老头向自己走来,从怀里掏出几张人人皮面具。

“丫头,你想做成什么样子下次画成图纸,老头我教你做,如今时间紧迫,我看你也等不了,就带着这几张去吧。”

初月点头,老头又在她耳边说了些秘诀才放初月走。

得到解脱,初月马上放开老头的手奔向门外。

老头跟在身后一脸紧张,“丫头,我的解药。”

初月急,根本没时间搭理她。

“自己去厨房弄点面粉。”

老头脸色黑了,他,居然被初月给耍了。

上了峡谷,初月施展轻功朝经常狂奔而去,但毕竟是两条腿,需要多休息,第二天的中午,初月才终于抵达了京城。

没忘带上老头给的人皮面具,初月选了一张尽量不显眼的,而后去店铺买了身衣服换上,便去了云府。

依旧是往日一般的荣耀,但却似乎少了几分生气,云府内一片死寂,守门的家丁见初月过来,忙伸手来拦。

“帮我通报一声,我是雪大夫的家人,见他久日未归,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下人对看了一眼,而后冲初月挥挥手,“你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家丁便匆匆的跑来示意初月进去,踏进熟悉的家门,初月鼻子有些发酸,却不能哭出来,往日熟悉的场景一路走过,还未到雪无痕的地方就听到前方花园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夹杂着几分谩骂。

“看看你这个样子,别以为你姐姐嫁给祁王就能保你,看看,看看,如今祁王造反,我看你这贱命还能不能活下去!跟你娘一样的贱货,还敢跟我抢东西!”

初月不在,云初雪气色明显好了很多,指着云初菊的手也用力的让她颤抖,云初菊不敢防抗,站在原地任她戳着自己的脑门。

初月看了一会,狠心本想走,却不想云初雪却出声叫住了自己。

“喂,那个谁!过来!”

初月抬头看了她一眼,如今的自己是个普通的女子打扮,掉进人堆里被淹没的那种,云初雪可能将她当成使唤丫头了。

“还站在那干什么!听不到本小姐的话啊!”

云初雪的声音大了几分,见初月慢吞吞的过来,心情更加不悦,管家跟在初月身后,上前有些害怕的解释。

“三小姐,这是雪大夫的家人,特意来找他的。”

听到雪大夫,云初雪的眼神亮了几分,但再一打量初月,眉头皱的更深。

“你这丑八怪是雪大夫的家人?是他家的使唤丫头吧。”

云初雪的表情鄙夷之极,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看样子,初月死了这个消息对她真的很振奋,不但恢复了自己的嚣张,反正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姐,我是他的夫人。”初月咬牙,越看这个女人越不爽,忍住想揍她的冲动,初月在袖中摸出了几包药粉。

这是老头给自己逃难的时候用的,有让人大笑的,有让人全身发痒的,也有让人会大哭不止的。

云初雪夸张的一声大呼,“雪,雪大夫的夫人?你这长相,你怎么配得上雪大夫!不,不可能,雪大夫怎么会娶你这种丑八怪!”

云初雪的声音刻薄至极,更逼近初月几步,怒视着初月,初月抬头,云初雪狠狠的瞪着自己。

手利落的杨下,那不显眼的粉末全数落在了云初雪的身上。

“小姐,若是不信去问雪大夫便是。”

云初雪愕然,大呼一声,“雪大夫在哪,是不是还在问那老不死的看病!”

那狂妄的声音让初月一下没了好心情,再次摸出一包粉末,初月从她眼前杨过。

“在夫人那里。”

“带我。”云初雪刚想说带她过去,却发现身上已经痒了起来,脸更是有些抽搐的忍不住要大笑,云初雪看了初月一眼,随机哈哈大笑起来。

家丁吓了一跳,看着如此的云初雪不敢动了。

“带我去找雪大夫吧。”初月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家丁怯懦的看了云初雪一眼,小心的行了个礼才带初月离开。

云初雪的吼叫从身后响来,家丁只怯懦的看了一眼便带着初月前行不再回头。

初月下的剂量够多,这云初雪怕是要折腾一晚上了。

东厢房,慕念之房间。

“夫人。”

家丁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慕念之没有回答,反而是雪无痕迎了出来,看到家丁带着初月,雪无痕呆了一下。

“雪大夫,人我带来了,我先退下了。”

家丁匆忙离开,雪无痕盯着初月的脸看了好一会,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初月进门,将房门关上,有些着急的看向**。

“爷爷已经都告诉我了,我娘没事吧。”

**女人气若游丝,美艳的容颜此刻有些苍白,那满头乌亮的头发中竟出现了几根白丝。

“月儿,月儿。”

女人的声音很轻,似在说梦话,但初月还是听见了,鼻子泛酸,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雪无痕知道是初月,便关紧了门窗走了出去。

“徒儿,她是心病,你跟她好好说说,来人了我会提醒你。”

初月点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雪无痕出门,初月扯掉人皮面具,扑上了**那具消瘦的女体。

“娘,你醒醒,我是月儿。”

**的女人眼皮动了动,好半天才终于睁开。

“月儿,月儿!”

慕念之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整个人也从**蹦了起来,看着初月完好无损的样子,慕念之的眼泪流了下来。

“月儿,娘是不是在做梦,还是娘已经死了,跟你一起在地狱呢。”

初月摇头,同样哭了出来。

“娘,女儿不孝,其实我没死。”

慕念之的脸色透出几分欣喜,看着初月的眼神更多几分不解,急的咳嗽一声,初月连忙为她倒茶,将自己是如何逃生的事情全部跟慕念之说了。

慕念之听完若有所思的闭了闭眼。

“我早猜到是你大姐跟三姐所为,只是苦于一直没有证据,我在断崖边徘徊过无数次,除了找到一根你的发簪,还有一根你大姐身上的丝带,我猜想那可能是你跟她挣扎的时候扯断的,但却不敢告诉老爷,他一定会说我是太过在乎你而污蔑她,唉。”慕念之叹了口气,“老爷他,也算对我仁至义尽了,我本以为我活不下去,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月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呢喃着这句没事就好,慕念之将初月狠狠的抱在了怀里。

初月泪流满面,在古代对自己最好的女人,只有慕念之了。

“娘,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出来宣告我的身份,你也要好好喝药,快点好起来,我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刚才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云初雪又在欺负初菊了,娘你日后麻烦护着点她,我欠初荷一个人情。”

是欠澹台昊祁。初月心中悄悄补充,想起这几日的谋反时间,初月忍不住问出了声。

“娘,听说祁王要造反,这属实吗?”

慕念之看了初月一眼点了点头,“所以老爷最近也不怎么管初菊跟六姨娘了,其实刚开始老爷曾经派人去求过初荷希望她能讲讲好话,但初荷的回信却让老爷失望了,刑将军乃镇国将军也投靠了祁王,这次战争是不可能不打的了。”

初月怔住,一切的缘起,还是因为刑天逸。

他大概,跟祁王说了自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情吧。

“娘,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这府中的正夫人永远只有你一个,你若倒下,高兴的就是云初雪那些贱人了。”

慕念之点头,抓着初月的手还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雪无痕的大呼。

“三小姐,你怎么了。”

伴随着云初雪的笑声,初月连忙将人皮面具带上,慕念之虽觉的奇怪,却并没有多问,初月打开房门,想让她们进来,云初雪却拖着雪无痕的肩膀不敢进去,嘴巴还张着难看的笑出声。

“雪,哈哈!雪大夫,她,她哈哈哈,你,你娘子给我下药了。哈哈哈哈,快给我看看,哈哈,我,哈哈,我受不了了!”

云初雪的样子疯癫至极,一边扯着雪无痕一边挠着自己身上,嘴巴还在狂笑。

雪无痕看了初月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宠溺。

“对不起三小姐,我只懂医术,这些奇门异术我不会解,我娘子是解毒高手,你若是求她,说不定她能帮你。”

雪无痕淡然的扒开云初雪的手,一句娘子说的自然至极,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准,初月笑了,雪无痕也笑了。

云初雪依旧在狂笑,用众人有些听不懂的语调说些什么,或是忍不住那全身的奇痒,走近初月,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快,快哈哈哈,给我解药!”

又是一阵大笑,初月被她的笑声弄得有些震耳,离开她几步,脸色不善。

“相公,你说什么呢,这怕是三小姐久了未洗澡,身上长了跳骚,或是与不洁的人曾经有染,得了花柳病就是这样子啊。”

初月一脸无辜,云初雪脸色大变,原本小棵的眼泪此刻一大片大片的落了下来,冲这样子,云初雪确实跟男人有染。

初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带你家小姐下去吧,我无能为力。”雪无痕站在初月身边,看着初月贼笑的脸,眼里满是宠溺。

丫鬟点头,听说花柳病,却又不敢伸手去扶,要知道,这可是现代的艾滋啊。

云初雪疯癫的跑了下去,还传来那未曾消散的恐怖笑声。

“月儿。”

门内的声音响起,初月忙迎了过去,慕念之坐起身,看着初月与雪无痕的默契,噗哧笑出声。

“雪大夫原本跟我说你没事我还不相信,如今我算是放心了,月儿,你跟雪大夫?”

初月知道她想问什么,忙打着哈哈掩饰,雪无痕配合着初月,也不提别的。

当天给慕念之喝完药,慕念之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雪无痕收拾了东西,跟初月在客栈开了一间房,一直呆在云府,太容易被察觉。

“徒儿。”敲开初月的门,雪无痕的脸色有些红润。“月色姣好,出去走走吧。”

初月点头,半个月没见雪无痕,她确实也怪想的。

大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与雪无痕并肩走在街上,刚想说话,前方走来两匹骏马,速度不快却也不慢,两个人离初月越来越近,定睛一看,初月差点叫出声。

竟然是赫连非墨与赫连清俊。

察觉到初月在看自己,赫连非墨的眼神也扫向了初月,整个人有些怔住,赫连非墨的目光与初月对视几秒,直到马离开。

“徒儿,你怎么了?”

看到初月的异常,雪无痕有些关心的推了推她,初月回过神,刚才的赫连非墨明显消瘦不少,而且他的眼里似乎有惊喜,难道他知道是自己了?

不,不可能,初月平静着自己的心神,赫连非墨不会知道的。

“我没事。”抬头冲雪无痕笑了笑,雪无痕看着初月有些无奈。

“何必瞒我,我都了解,爷爷还在那里吗?”

初月点头。

“三小姐身上的痒跟那大笑是你干的吧。”

初月再点头,眼神有些心虚。

“徒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你还活着。”

雪无痕的语气很认真,看着初月的眼神也全无了笑意。

初月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有些无奈道。

“师父,你懂我现在的处境,我若是出去,必定是个活靶子。”

“月儿,你太小看自己了。”

雪无痕叹了口气,“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事。”

初月有些感动的看了他一眼,雪无痕张嘴,又接着说道。

“还有,你母亲,她毕竟是云府的正夫人,你以为她真那么柔弱吗?还有刑将军,赫连丞相,若是他们知道你没死,必然会拼尽一切的保护你,而且这几个月,我不信你跟着我什么也没学到,你保护自己,该是绰绰有余了吧。徒儿,不要逃避,该来的迟早要来的。”

一句话戳中初月的内心,她一直犹豫不决,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雪无痕说的对,她不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