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楚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行,那不要孩子了。舒欤珧畱”

“你说不要就不要?”戚温暖终于发够了火,心里也觉得有点沮丧,全当自己说了梦话。

“当然了。”桑楚风摸了摸她的头,“你不喜欢,我今天晚上就去打掉它。”

“怎么打?”戚温暖心里一惊,“你可别干傻事,别伤到她,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这不是你要管的事情了。”桑楚风轻描淡写地道,“好了,林正然快回来了,你乖乖录音吧,晚上我接你。嬗”

他不提晚上戚温暖都忘了,自己晚上还跟哥哥他们有约呢,于是她叹了口气,换了话题说:“那个,我今天晚上有事,你先自己回家吧。”

“什么事?”桑楚风又警觉又霸道,“见男人?我不同意。”

“你怎么这么自私啊。”戚温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哥的朋友回来了,晚上哥带暖心和我一起去叙旧。扩”

“他喜欢你吗?”桑楚风脱口而出,摆明了“如果他喜欢你你就别想去凑热闹”的架势,戚温暖哭笑不得,好脾气地解释说:“他喜欢gisa。”

“哦?”桑楚风摸摸下巴,“喜欢gisa的那小子?那你去吧。”

“这么快就放行了?”戚温暖撇着嘴巴看他。

“你跟gisa不是一种类型,喜欢gisa的男人不会喜欢你。”桑楚风自信极了,一脸“除了老子谁还会看上你这个白痴”的表情。

戚温暖不再理他,桑楚风敲了敲她脑袋,转身离开了。

他倒是比舅舅好说话多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在心里想,如果今天自己是跟舅舅申请想要出去玩,他一定会纠结好半天。

比起舅舅,桑楚风纠结的事情似乎要少很多,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戚温暖甚至希望有朝一日舅舅也能变得像楚风这么神经大条一点,他们的生活也会过得更轻松一些。

好想舅舅啊……一想到这点戚温暖又忍不住想起何先生的话,其实她并不是舍不得桑楚风,只是觉得他活着并不容易,坦白说,她心软了,对于手握生杀大权的自己来讲,哪怕是一个灵魂,她也不舍得轻易放弃,这是她性格的软弱之处,永远也无法在这种事情上坚强起来。

思付间林正然已经回来了,戚温暖抛开思绪不谈,认认真真开始继续录歌。林正然发现两年间这小丫头已经不复当初嗓音清亮,变得更有磁性也更深沉了。

或许她并不再适合走这种又甜蜜又淑女的路线了,这张专辑里有些曲目反倒泯灭了她现在的灵气。

“温暖。”休息的时候林正然翻了翻乐谱道,“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跟楚瑜讨论下你未来的发展方向问题,我觉得你不太适合唱这种抒情的歌曲了。”

“为什么?是我唱的不好?”戚温暖忐忑地问。

“不,你唱的很好。”林正然夸赞,“我觉得你演绎近乎完美。只是我觉得你现在的嗓音适合更有穿透力和爆发力的歌曲,应该要加强节奏感,现在这些并不适合你。”

“那……”戚温暖不明白林正然要说什么。

“你平时都听谁的歌?”林正然索性换了话题。

“我喜欢gaga和碧昂斯!”戚温暖兴致勃勃。

林正然一口茶叶水喷了出来——噗,这么……性感?

“怎么了?”戚温暖很纳闷,“不好么?”

“喜欢她们什么?”

“又性感又狂野。”戚温暖眼睛里冒星星。

林正然拼命喝了两口水压惊:“你喜欢那种音乐?那你的主打你应该会很喜欢咯。”

“不够强烈,节奏感要是再鲜明一些就好了。”戚温暖有些遗憾。

林正然笑笑,没想到这小丫头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内心倒蛮……嚣张的,这么说来也许她适合舞曲风格,应该也好好学习一下跳舞才是。

“会跳舞么?”他追问道。

“一点点,录之前那两首曲子时候用的。”戚温暖不好意思地回答。

除了唱歌,自己在所有事情上都是个半吊子。

“嗯哼。回头学一学。”林正然建议道,“黑人舞蹈很适合你,看来你也应该走性感狂野路线。不过不晓得楚瑜舍不舍得让你穿太少。”

“性|感的女人才有魅力嘛。”戚温暖撅嘴道,“不过黑人舞蹈听上去蛮蠢的,为什么我适合?”

“因为跳起来很帅,你会很喜欢。”林正然笑着回答。

“唔,那正合我意。改天让boss请位老师给我。”戚温暖仿佛看到自己在演唱会上光芒四射活力万丈的样子——不对,是光芒万丈活力四射。

“我什么时候才能开一场演唱会呢?”她眼巴巴地念叨,“就喜欢那种站在舞台上一呼百应的感觉。”

“快了。”林正然安慰道,“等专辑推出,销量不错的话很快就可以开始筹备你的个人首场演唱会了。”

“人啊,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戚温暖评价道,“我说不清楚我是虚荣还是喜欢那种万人簇拥的感觉,可是我很期待那种场面,所有人大声叫着我的名字,什么时候我能有那样的感染力就好了,我足以影响所有听我歌曲的人。”

“你会的。”林正然拍拍她的肩膀,“有志者,事竟成。”

傍晚时分录制结束,戚温暖出来时正碰到等在楼下的哥哥。她穿牛仔裤和红色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鸭舌帽钻进车后座,何暖心从前排探出个脑袋来问道:“和我爸爸谈的怎么样?”

“嗯,还不错。”戚温暖撒了个谎,“何先生是个好人。”

“你去跟何先生谈什么了?”戚子骞一时改不了口,还是习惯性地尊称他为何先生。

戚温暖心想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哥呢,她总不能说是何先生把舅舅给害了吧,那他和暖心的感情又要出现危机了。

“没什么,有一点事情。”她随意敷衍道,继而岔开话题问,“子恒哥要带我们见谁?”

“你见了就知道了。”戚子骞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妹妹,察觉到她有事情瞒着自己。

既然事情是跟何先生有关,想必也会跟舅舅有关了。戚子骞没多问,暖暖已经长大了,做事自然会有自己的分寸,该告诉自己的她迟早会告诉自己,而自己帮不上忙的,知道了也只会让她徒增担心而已。

这样想着,车子便不慌不忙驶向一家饭店,这家的京城菜系最富盛名。

车子在门口停下,门童来泊车,何暖心挽上戚子骞的手臂,电灯泡戚温暖跟在后面。

上楼,进包房,裴子恒早就到了,正坐在那里百无聊赖转筷子,然而他身旁坐着的那个男人却让戚温暖着实一惊,见到戚温暖的他也不由一愣。

“戚温暖!”

“纪大哥!”

两人异口同声,戚温暖感动得又想哭又想笑,不禁快步走上前去,红着眼眶问:“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一直都很想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可是你已经离开公司了。”

“我去继续我未完成的学业了。”纪梓珂笑得很温柔,他将她打量一番,有点心疼地问,“看上去好像瘦了,最近工作很忙?”

“也不是……”戚温暖主动在他身边坐下来。

“哎呦,就知道你们见面会有这样的对白。”裴子恒引用歌词,“纪梓珂跟我在同一所学校,他有次去我家里看到我和你和子骞的合照了。”

紧接着他站起身来,东道主似的介绍说:“子骞,这位是我校友,也是位医学博士,刚好回国来做调研,我们就一起来了。梓珂,这位是——”

“我知道,暖暖的哥哥。”纪梓珂自然而然接过话来,“这位我也认识,叫何暖心对么?何家千金,令父是何先生。”

“您好。”何暖心笑着说,“看过你演的电影,没想到你退出演艺圈了,我觉得很可惜。”

“我也觉得是。”纪梓珂淡淡道,视线不禁又转向戚温暖,“不过,也许现在的生活更适合我,我觉得是这样。”

“梓珂喜欢过暖暖哎——听说好像还穷追不舍了很久呢。”裴子恒嘴巴大,坐在这里就播八卦。

“别乱讲啊!”戚温暖脸红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纪梓珂笑笑,“不过,我的确是还没有女朋友,除了温暖也找不到更有感觉的女人了,就一直单着——这损失你是不是要赔偿我一下?”

戚温暖听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端着茶水杯吐了吐舌头:“那我敬你一杯?”

“这位小妹妹有眼力,这茶可是从京城来的地道盖碗茶。”裴子恒玩笑道,“你先干为敬。”

“要你管。”戚温暖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纪梓珂一直笑着看他们闹,他年龄其实是在这些人之上的,大他们十岁左右,在他眼里看着这些人就好像看着当年的自己。

然而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却低三下四做了演员,没有什么比演员这个职业更“低三下四”了,人前的光鲜亮丽无法掩盖人后的忙碌与拼命,自从当了演员,为保持身材他没吃过一顿随心所欲的饭菜,为跑通告他没睡过一次完整的8小时觉,为讨好公司他底线一降再降被压榨到连干都不剩,为配合公司定位形象他被一个女人敲诈了近五年,那个女人就是天沁。

做演员到底有什么收获?纪梓珂自嘲地想,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遇到眼前这个女人,还只能看着祝福着,却不能接近。

自己的命未免太苦了些,想到这他不禁突然一声苦笑。

他的声音惊动了一旁的戚温暖,她歪着头看看他,推给他一碗看上去成色比较复杂的**。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尝尝看。”戚温暖逗他。

纪梓珂不明所以,端起来就灌了一口,结果下一秒他就喷了对面的裴子恒一脸。

“噗……好酸好臭,这是什么!”

裴子恒:“……”

戚温暖笑得满地打滚,纪梓珂手忙脚乱擦嘴,裴子恒跳起来打她,她躲到哥哥和嫂子身后抹眼泪,裴子恒崩溃万分的去洗脸了,纪梓珂用茶水拼命漱口。

“老北京豆汁儿果然名不虚传。”她满口称赞。

“那是……豆汁儿?”纪梓珂实在是无福消受这么怪异的东西,觉得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裴子恒臭着一张脸回来了,张口就嚷嚷着让戚温暖买单,戚子骞心疼妹妹,说这账单回头他来付。

戚温暖拍拍纪梓珂,认真地说:“纪大哥,不要经常叹气,不然的话人会变老的,你应该开开心心才是。”

纪梓珂愣了愣,突然觉得眼前小丫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以前她对于喜欢她的人总是那么抗拒,现在居然学会当朋友了,真好。

几个人没谈什么正事,天南海北八卦闲聊,纪梓珂和裴子恒毕业后都会回来中|国,两人打算合资开一家高端私立医院,赚有钱人的钱,让有钱人无钱可赚。

“你不继承伯父事业了?”戚子骞诧异。

“当然要继承,那又不影响,我这么高端的智商再来几个公司都顾得上。”裴子恒大言不惭。

戚温暖做出呕吐的表情。

“小妞儿懂个什么。”裴子恒撇撇嘴,“不过我现在还缺个老婆,等追到手了,我人生就圆满了。”

裴子恒和gisa的故事简直就是“绿袖添香”网站读者的最爱啊,戚温暖腹诽。她虽然没怎么看过那网站,可是据说那网站流行总裁文,裴子恒就是总裁,而gisa就是那只见总裁无动于衷的小野猫。

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总裁见到特立独行又个性又泼辣的小野猫自然心动万分,穷追不舍,可是小野猫充分发挥野性精神抵死不从,于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就此展开。

她脑补间,桌上人已经纷纷吃得差不多了,裴子恒要来账单,在上面画了个小人儿就算签单了,戚温暖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是在耍人吗?

“裴先生慢走。”经理亲自来恭送这位爷。

戚子骞也哭笑不得:“行啊你小子,现在签单都不用自己名字了,画个自己就能代替付账?”

“你懂什么,现在流星这个。”裴子恒大大咧咧地走出去。

戚温暖听说过,裴傲南叔叔以前也是喜欢母亲桑念初的,依她自己对裴叔叔的了解,她只觉如今的子恒哥跟他比起来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越来越**不羁了。

裴叔叔好歹算是性格张狂,但举止还是中规中矩的。

裴子恒就……简直是京城纨绔少爷,就差张口京片儿味儿,没边没沿儿的满嘴跑火车了。

吃饱饭自然不能作数,裴家少爷的夜生活应当丰富多彩才是,于是一行人被带到他常去的酒吧。

何暖心是个乖乖女,没来过这种地方。

戚温暖不会喝酒,也不太来这种地方。

“没关系没关系,喝醉了直接被他们扛回家,省掉所有前戏。”裴子恒一脸无所谓。

“你在说什么!”戚温暖脸红。

“你听懂了?”裴子恒摸着下巴,“不应该啊,你知道前戏是什么?”

戚温暖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脸更红了——谁要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床|上|术|语啊自己根本什么就不懂,一点都不懂!

几人一字排开坐在吧台上,戚温暖坐在纪梓珂旁边,另一只手边则是裴子恒。

“小屁孩喝点什么?果汁?”

“一杯西瓜汁,谢谢。”

纪梓珂想了想,终于决定先开口问:“我听子恒说,你好像遇到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戚温暖耳朵立刻竖起来。

“听说是关于桑先生的事情。他——被枪打中了胸口,有传言说他死了,可你却觉得他是在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自居?”

戚温暖张大嘴巴:“谁告诉你的?”

“我。”裴子恒一口承担下来。

“哥!”戚温暖炸毛,“你又乱跟别人讲!”

“我哪有。”戚子骞差一点被呛到,“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一位学心理学的朋友么,我是希望他能够帮得上你的忙,帮你分析一下情况。”

“好吧。”戚温暖蔫蔫,半晌道,“就是你说的那样啊纪大哥。之前我跟我哥出国的时候我舅舅对着自己的胸口开了一枪,两年后每个人都说我舅舅死了,可是现在星皇的总裁还是我舅舅,只不过那个舅舅不是我舅舅,他自称是我舅舅的孪生弟弟,可是我舅舅根本就没有孪生弟弟……”

裴子恒听得脑袋直发晕:“你到底有几个舅舅?”

“如果桑楚风真的是我舅舅那我就有两个舅舅,可是他应该不是我舅舅,他和我舅舅是一个人,所以我应该只有一个舅舅。”

“擦,更晕了。”裴子恒揉着太阳穴,“我听你哥的意思,你觉得你舅舅被开启第二人格,而桑楚风只是他第一个附属人格,是这意思么?”

“我不相信他们两个是两个人。”戚温暖搅动眼前果汁,“而且今天我也跟……何先生谈过,他说我舅舅的第二人格是被他创造出来的。”

“这倒是有可能。”裴子恒抛却玩世不恭的样子,终于难得正经一回。

“人在受刺激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被激发或者开启第二人格。一开始听你哥哥的阐述我以为是那次自杀导致他主人格的缺失,自我放弃而产生第二人格。可是如果这事是人为干预的话,那八成是你舅舅被催眠了,在每次催眠之后都强行灌输第二人格的存在,久而久之,第二人格的意识就会形成。”

“临**有这种先例吗?”戚温暖觉得事情和子恒哥的推断并无差异。

“少,但是不能说没有。催眠时人的意识很容易被支配,就算是重新植入一个新的人格在他原有意识里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只是这个人需要对催眠术很精通。”

“何先生看上去……”戚温暖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对这些方术什么的很精通吧。”

“何先生?”纪梓珂压低声音问,“那不是暖心的父亲么?暖心知道这些事么?”

“暖心什么都不知道。”戚温暖红着眼眶回答,“我什么都没告诉她,我觉得何先生在保护她,我也不希望破坏她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好孩子。”纪梓珂很理解,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我听说过何先生,他一手奠定娱乐圈三足鼎立的局面。也就是说,这三家顶级娱乐公司都是在他操控下一手打造的。”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都是被他创造?”戚温暖怔了怔,他以为何先生只同星皇交好。

“娱乐圈神话不是徒有虚名。”纪梓珂解释道,“桑先生创立星皇应该就是在他的帮助下,然而一家独大一定会打破一个圈子的平衡,所以何先生又投资并且扶植了宋朝时代和天艺,这三家相互牵制,才最终形成了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

戚温暖倒吸一口冷气,她想到这三家公司的翘楚地位,而何先生……居然同时掌握三家公司的生杀大权?

那他究竟有多少资产,还数得过来么?

“我在学校有一个精通催眠术的朋友。”裴子恒接过话茬,“他曾经跟我说过有位中国人漂洋过海来美国学习催眠术的事情,那个中国人令他印象很深刻,因为他每次吃饭总要在旁边添一副没有人用的碗筷。”

“那不是何先生吗?”戚温暖惊讶,“都说他养小鬼,养小鬼的人一定要在一旁添一副空的碗筷让小鬼和自己一起吃饭。”

“嗯哼。”裴子恒承认道,“他说那个人叫何嘉佑,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本科生,何先生说服了他的导师,导师交给他,学成之后他就离开了。所以我想何先生应该是有这个能力。只是他要干什么?”

“他说桑楚风只是一个试验品……他的目的……是我妈妈。”戚温暖越发觉得桑楚风可怜。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眉头皆是紧锁,过了半天后裴子恒才嘲讽地嗤笑:“我父亲当年也喜欢你母亲,可是也没见他执着到这份上啊。”

“据说我母亲一开始是何先生的女朋友,中间数次经历恩怨纠葛,所以他们最后分开了,我母亲才嫁给我现在的父亲。”

“看样子是了。”裴子恒点点头,心里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男人一直觊觎一段不可能的爱情,已经是二三十年过去了却还是执念着不肯放弃。何先生到底是有多喜欢桑念初呢?

“可是他喜欢我母亲跟我舅舅有什么关系?”戚温暖纳闷。

一直在旁边当忠实听众的纪梓珂忽然道:“我想,可能是因为他是你母亲的弟弟。而何先生真正想做的并非是操控桑先生的意识,而是如果对桑先生的意识支配成功后,他会对你母亲采取同样的方式,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戚温暖闻言立刻就呆住了,她想这并非没有可能,尤其是当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之后。

“何先生昨天要把楚风抓回去,他说是时候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觉得很不舍。他给我五天时间让我考虑,可是我觉得……桑楚风一直很想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天,我觉得如果把一个完整的意识从他脑海里清除出去,这是在杀人,所以我不敢决定。”

“噗……”裴子恒喷了,“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叫桑楚风的第二人格了吧?”

“怎么可能!”戚温暖有点发火,“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说?我是博爱吗见一个爱一个!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两个人,过去是我哥,现在是我舅舅,除此之外我从未对别人动过心。”

“咳……”纪梓珂在旁边干咳一声,有点尴尬,也有点心凉。

戚温暖自知说错了话,尴尬地垂下眼帘,纪梓珂倒是并不介意,主动接过话茬说:“我想你对桑楚风的感情应该和对我差不多,你只是把我们当成朋友而已。你不懂得拒绝,心里又觉得只要有人对你好你就应该加倍奉还,所以在外人看来,你就好像谁喜欢你,就会对谁动心一样。”

“或许吧。”戚温暖点点头,“桑楚风不是坏人,你更不是,你们对我这么好,纪大哥曾经救过我的命,我虽然不能因为此就离开我舅舅,可是从心里我是很感激你的。所以——我害怕除了舅舅之外的任何人对我好,因为我还不起。”

“对你好你就收着。”裴子恒嗤笑一声,“哪有那么多还不还的,对你好并不需要你来还,换句话说,梓珂他乐意。”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皮厚脸大吗?”戚温暖反唇相讥。

“哎呦,翅膀长硬了,都敢给我起外号了!”裴子恒两手捏着戚温暖的脸往两边拉,“小屁孩,你说谁皮厚脸大呢?”

“哎哎——”戚子骞一个不留神,兄弟已经和妹妹打成一团,他哭笑不得,“你们注意点好不好,裴子恒,你把暖暖脸都捏变形了。”

“捏的就是她变形!”裴子恒霸气侧漏地松开手,戚温暖揉着发疼的脸,纪梓珂在一旁抱着杯子狂喝水。

“那么不喜欢的问题弄清楚了。”裴子恒把话题扯回正轨,“桑楚风他喜欢你?”

“嗯。”戚温暖点点头,“他说喜欢。”

“那就是了。”裴子恒点点头,“其实何先生要把桑楚风带走也并非是摧毁这个意识,我觉得这算是个失败的试验品,或者说是实验只进行了一半。”

“这怎么讲?”戚温暖的兴趣被彻底勾起来了,虽然她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

“你看,何先生喜欢你母亲,所以理所当然的,他是希望你母亲能抛弃你父亲最后同他在一起。可是你父母感情如胶似漆不可能分开。所以他想出在你母亲脑海中植入第二人格的想法,这个人格最好跟你母亲的性格一模一样,然而她的感情观是可以自由发展的,也就是说,这个第二人格可能一开始也会爱上你父亲,但是通过何先生的扭转或者支配,最终这个人格会成为主宰,将原有的人格和人格的感情一并抹去,并且重新改造她的感情,让她爱上何先生自己。这才是一整个完整的计划。”

“……”戚温暖不寒而栗,她想起电影《画皮》,何先生做的事情却无异于是“换心”。

“但是这计划现在只进行了一半,首先桑楚风和桑楚瑜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这么说吧,相对立的性格才有可能在人的意识里形成双重或者多重人格,如果两个性格很接近的话是会彼此融合的,所以桑楚风和桑楚瑜的性格天差地别,但何嘉佑要的肯定不是那个皮囊而已,而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并且爱着自己的‘假的’桑念初。所以,他会通过催眠一点一点纠正桑楚风的意识,让他越发接近桑楚瑜,而待他性格已经稳定或者形成时,原本的桑楚瑜的性格就会被彻底从他记忆中抹去,桑楚风的性格也已经被改造得差不多了,这时就可以开始第二计划,通过催眠影响他的感情观,为他塑造新的情感标准,从而让他找到新的另一半,这才是一个完整的过程。”

戚温暖张了张嘴,她觉得自己简直像在看欧美科幻惊悚电影,也就是说……何先生想当救世主,创造一个新的人?

那么一旦他真的成功之后,是不是他想改变谁就会改变谁?

“那他要把桑楚风抓回去是为什么?”她颤声问。

“我想是因为修正他的计划。也就是说——”纪梓珂皱紧眉头,“你刚刚说何先生是想抹去桑楚风的意识,我却觉得其实不然,他应该是想把桑楚瑜抹去才是。”

“他要杀了我舅舅?”戚温暖犹如五雷轰顶。

“坦白说,我听了这件事之后就和子恒以及他的那位朋友讨论过,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么一个大体思路。因为想要判断验证是否正确,我们观察过现在的桑先生。坦白讲,他虽然行事风格比起之前的桑先生要谨慎很多,可是细小甚微之处都像极了原来的桑先生,他已经开始下意识地替代他了,这就是替身。

“替身这种事情往往是一拍即合的,首先雇主有意向,其次替身本身也希望变成被代替的那个人。对于桑楚风来讲,他的雇主就是何先生,他很希望桑楚风变成桑楚瑜。而就桑楚风自己来讲,你觉得他想变成桑楚瑜吗?”

戚温暖努力回想桑楚风所说的话:“我觉得他应该是希望在保留自己性格的同时尽可能像我舅舅,但并非完全成为他,他是希望自己能够支配两种性格。”

“野心够大。”裴子恒评价道。

“但是不管怎样,他已经可以独立替代你舅舅了,所以你舅舅的人格是不需要再存在的。”

戚温暖坐在椅子上发呆,她需要理顺这所有的一切。既然如此的话,桑楚风为什么不同意呢?他不是很希望桑楚瑜这个人消失吗?

纪梓珂像是看穿了她内心所想,他解释说:“当然,如果桑楚风不愿意的话,有可能是他觉察到何先生不但是要抹去桑楚瑜,而且还要在他脑海中植入一个新的恋爱观,这样待他再次醒来时,可能就不会喜欢你了,甚至忘掉你,他不想失去你。”

戚温暖喉咙哑了哑,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有可能是桑楚风对桑楚瑜这个意识有感情。他们虽然表面水火不容,但其实两个意识就像是两个孪生兄弟一样,并不舍得其中一个的离开。”裴子恒补充道。

戚温暖脑袋全乱了,她迟疑地说:“我该怎么办?”

“目前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裴子恒摊手,“我觉得‘桑楚风’这个人格很不好对付,他深藏不露,尤其是在他性格最张狂的时候。人都说越沉默就越看不清楚他内心所想,这叫城府。可是桑楚风这个性格却并不适用这一道理。我觉得他张狂的背后恰恰是内心的冷静,他已经可以做到独立支配这两种心情了。”

“那……那我前几天晚上睡到一半时碰到了我舅舅,我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真的我舅舅突然出现了……难道我以后会越来越无法区分两个人吗?那我当时看到的究竟是我舅舅还是假扮成我舅舅的桑楚风?”

“都有可能。”纪梓珂想了想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你说你舅舅身上有枪伤,而桑楚风身上没有,对不对?”

“对!”戚温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个要怎么解释?我一直想不通!”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些案例。有的人是能通过潜意识影响甚至改变自己的躯体变化的,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心理暗示’。举个例子,今天你心情不好,你照照镜子,发现自己面色苍白像是没有休息好,在这种心理暗示下你就会越发觉得无力消极,而你的面色也越来越差,这就是心理暗示,你的身体你的脸色被你的心理所支配。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嗯。”戚温暖想了想,“这个并不难理解。”

“但这只是初级的心理暗示。还有一些案例,尤其是心理学上一个著名的临床试验——有一个人手臂上连着一根管子,他被蒙着眼睛,一旁是水一滴一滴滴进容器里的声音,这个时候暗示者告诉他他的手臂静脉正在被人放血,他所听到的是血滴进容器里的声音,这个人非常害怕,开始不自觉幻想自己缺血的症状,于是他就真的会产生失血过多的一系列反应。这个案例的暗示源虽然来自于他人,但是最终起决定的还是个人内心。

“心理暗示能力较强的人,蒙上他的眼睛,将他手臂用蒙布绑起来,告诉他这块布上被洒了酒精,然后在旁边点起火,告诉他他的手臂在燃烧,这样的人就会通过意识将自己手臂灼烧出水泡,产生真正的被火炙烤的反应。如此例子不胜枚举,我这么讲,你应该能想象到心理暗示对于人的身体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吧?”

戚温暖打了个寒战,她小心翼翼猜测道:“你是说,我舅舅……不,桑楚风,他暗示自己那块伤口消失,伤口就会消失?”

“很有可能。”纪梓珂点点头,“并且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解释。而桑楚瑜可能并不具备这种能力,所以他的身上还是会有伤口。而反之,你在桑楚风身上留下的伤,如果桑楚风想让其消失的话也是能做到的。我听说你曾经在桑楚风身上留下过一个牙印,但是第二天却消失了。如此想来的话,能解释的只有这种办法。”

戚温暖艰难地喝了口水,她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恐怖了。

“之所以无法区分桑楚风和桑楚瑜。”裴子恒补充说,“是因为桑楚风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之于桑楚瑜有更多优势,所以你想通过伤口分辨是他们两个谁这并不容易。”

“等等。”戚温暖脑海中又滑过一个念头,“我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舅舅’,他告诉我不要让桑楚风接近别的女人,这是为什么?”

“他和别的女人关系越近,就越可能被何先生植入对那个人的感情,这总比凭空找来一个女人凭空植入一段感情方便得多。”

“那……那我该怎么办?”戚温暖都快哭了,“我怎么找回我舅舅?你们谁能帮帮我?”

“让桑楚风自行消失当然是万无一失的办法。”裴子恒耸耸肩,“可是他应该不会愿意。硬来的话,他又会伤害到原本的这副身体,所以很为难。”

“总之我觉得现在你最需要做的是等,同时要拖延时间。”纪梓珂考虑后答道,“不要让桑楚风刻意模仿桑楚瑜,他模仿的次数越多,桑楚瑜的存在感就越弱。同时也不要答应何先生,不要让他带走桑楚风。”

戚温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活在小说里,而且还是个心里犯罪+悬疑+惊悚+科幻,还是个be,虐文。

她浑浑噩噩,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法再跟那副身体睡在一张**。

“放轻松。”纪梓珂拍拍她肩膀,“我和子恒一直在帮你打听,如果有能力在何先生之上的催眠师的话,我们会请来为桑楚风做催眠,看看效果。”

“我……何先生……”戚温暖语无伦次,她颤巍巍地问,“那何先生怎么带走我母亲?你们说他最终的目标是我母亲……”

“这太容易了。”裴子恒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你母亲本来就没什么戒备心,对谁都那么好,你这点算是继承了她的光荣传统。何先生想要掳走她这简直是轻而易举。”

“……”戚温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好他身边的女人,最好他身边除了你,别的女人都别接近。”纪梓珂提醒她,“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学着跟那个桑楚风斗智斗勇。”

戚温暖心想自己或许并不是桑楚风的对手,他虽然只活了数年,却拥有如此强大的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能力,这若是放在游戏里他就是个随时随地能血条加满的终极**oss,打不死的那种。

而自己智商平平人又呆,对他原本是无欲无求,更不知道该怎么驱赶走他身边的女人了。

“吃醋啊,你不会?”裴子恒恨不得去撞墙,“演戏你总会吧。装吃醋,撒泼,把他周围的女人全骂走!”

“我……我从来没做过那种事情。”

“那就做啊。你告诉他让他不要变成桑楚瑜,你就喜欢他是桑楚风的样子,这种情话你不会说?”

戚温暖快吐了,这话要多违心有多违心……

“小丫头,‘心不狠江山不稳’这句话你听过没有?你要你舅舅还是要脸,你选吧。”

“我……我……我要老伴儿。”

“……”裴子恒和戚温暖大眼瞪小眼,半晌后他突然看了门口一眼,眯缝起眼睛,吹了声口哨,“瞧,谁来了?”

纪梓珂和戚温暖双双抬头看过去,看到走进门的gisa。

“她跟桑楚风关系也非常好。”戚温暖突然想起来。

“是么?”裴子恒犹如猎豹发现猎物,端着酒杯便抛兄弃友地站了起来,“没关系,放着我来搞定她。”

戚温暖哭笑不得。

她呆呆坐在高脚凳上,一旁的纪梓珂于是也不再说话,她一杯接一杯的喝果汁,他就一杯接一杯陪着喝酒。

“你有没有觉得裴子恒这个人很不靠谱?”戚温暖下定决心要打破这种沉默氛围,主动没话找话。

“是么?”纪梓珂抬头看了裴子恒一眼,那家伙正对着gisa牛皮糖似的黏着耍帅。

“为朋友两肋插刀,为gisa插朋友两刀。我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啊!”戚温暖感慨。

纪梓珂笑了笑:“你这个笑话还挺有意思。”

“我哪里还有心情说笑话,我现在哭都来不及。”戚温暖哭丧着脸,“纪大哥,我有点害怕。”

“别怕。”纪梓珂的声音让她安心,“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着你,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

戚温暖扁扁嘴,不知道说什么。她怕别人对她好的矛盾心情又来了,一旦有个人对她好,除了以身相许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值钱的玩意儿能够回报对方,可是她又没办法以身相许,她喜欢舅舅,一万年不变。

“你不找个女朋友吗?”她咬吸管问。

“暂时先不。”纪梓珂回答,“等你嫁人再说,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我可能才会找下家。”

“那你……听上去好像随便对付似的,那你会找到真爱么?”

“我一直觉得男人的真爱一生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最多也只是亲情而已。”纪梓珂苦笑,“我注定会错过,所以之后我也许会找一个适合的结婚对象,结婚生子,如果我一直单身,我知道你会愧疚,我不希望看到你因为我的事情徒增烦恼。”

“……”戚温暖眼泪彻底决堤,终于一头扎进纪梓珂怀里嘤嘤呜呜哭了起来,把一旁的戚子骞和暖心吓了一大跳。

裴子恒在gisa那里碰了钉子,识趣地回来了,不过到底还是有意外收获的。他从酒吧老板那里打听到她在这里当驻唱,只有两个小时,2小时一百块钱。

“哇哦。”戚温暖哭够了,感慨道,“比我当年值钱多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知道怎么接近她了。”裴子恒摸下巴。

“怎么接近?趁人之危?”

“你兄长我是那样的人吗?”裴子恒一巴掌扣在她脑袋上,“你看不出来么,她缺钱。”

“还说不是趁人之危!”戚温暖捂着脑袋叫。

“绿袖添香”的经典桥段又来了,女主角为给妹妹治病急需一大笔手术费,而这钱从哪来?女主要么自力更生去酒吧当驻唱,要么就是一咬牙一跺脚把自己初|夜卖掉,当然后者可能性最大,因为“绿袖添香”的小说里女主除了初|夜就没啥值钱东西,而且除了卖初|夜好像没有任何一种谋生手段,偏偏这种倒霉的只会卖初|夜的女主家里总有人生病,简直是祸不单行。

这个时候邪魅总裁就该登场了,裴子恒一把撕掉女主衣服说:“求我啊,取悦我啊,伺候好了我就会给你钱!”

咦——戚温暖打了个冷颤,恶寒。

然后当然是一|夜|欢|愉,事后女主拿着金光闪闪的支票跑路了,肚子里往往还带了个球,这张支票的价钱也通常在500万和若干亿之间不等,女主一层膜换来两个头奖,一个是钱,一个是球。

然后男主醒来勃然大怒,掀翻半个地球,开始漫漫追妻路。

她一面打冷战一面幻想,这个桥段实在是恶俗的不能再恶俗了。正准备张口问裴子恒打算怎么办,他就猛然张口说:“我打算给她一张支票——”

“你怎么能买人家的……第,第……第一次!”戚温暖控诉。

“什么第一次?”裴子恒莫名其妙,“小爷我是要给她垫付医疗费。”

“然后呢?”戚温暖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会说——用你的身体来偿还我吧,要不当我的契约女佣/情人/床|奴/妻子?”

纪梓珂被惊了一下,她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

“然后时机到了,你正牌女友回来了,这个时候合约到期或者是人为解约,你一脚就把gisa给踹了,这时候她才发现,她早就已经爱上了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裴子恒张大嘴巴。

“几年后,她回来了,还带了个你的孩子!”戚温暖继续语出惊人。

裴子恒下巴啪嗒掉在地板上。

他盯着她,两人大眼瞪大眼,半晌之后他忽然拎着戚温暖的领子把她拎了起来,一把砸向戚子骞。

“你干什么!”戚子骞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接住宝贝妹妹。

“带你妹去看看脑子吧。”裴子恒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她脑子不是被门挤了就是进过水,满脑子都是猥|琐的黄段子。”

“……”戚温暖心想,以后再也不看绿袖添香的小说了,下次试试j|j。

这场短暂的小插曲暂时冲淡了戚温暖那根紧绷的神经,然而没过多久桑楚风的电话就打来了。

一见来电显示,戚温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站起来就往外跑去接电话。

“我陪你。”纪梓珂也跟着站起身来。

戚温暖没反对,她的确需要一个人在旁边给她一点依靠。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吧,gisa在台子中央看得一清二楚,她塞给一个服务生一百块钱,服务生拿着她的手机,悄然尾随上去。

戚温暖跑到一处僻静角落接了电话,纪梓珂站在她身旁。

背后有人“咔嚓”一声按下手机快门。

“喂,怎么了?”戚温暖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在哪?在做什么?”桑楚风听出她话音不对,似乎充满戒备。

纪梓珂做了个放松的手势给她,于是戚温暖深吸一口气,装作没事人似的说:“我在外面,在陪我哥的朋友们逛街,我们刚吃过饭。”

“别逗了,老子都听到酒吧的背景音乐了!”桑楚风坐在自己酒吧的沙发上,两只脚横在茶几上,懒洋洋地看了眼腕表。

“……”戚温暖谎话被揭穿,原本就害怕他,这下更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跟谁在一起?男的女的?”他又问。

“女的。”戚温暖看了一眼纪梓珂,撒了谎。

纪梓珂嘴角抽了抽,很无奈。

“戚温暖,别骗我。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桑楚风把玩着手上戒指,“我让你出来跟你哥的朋友放松是因为老子信任你,不是为了让你骗老子。”

纪梓珂隐隐看出她面色不太对劲,于是小声提醒道:“说实话。”

戚温暖摇摇头,她本来就害怕,现在突然自己推翻自己的言论她更做不到了。

“我跟暖心在一起呢啊,只不过怕你有事,自己躲在角落里接电话了。”她咬牙继续撒谎骗人。

“哦。”桑楚风应了一声,“在哪,我去接你,我有事找你。”

“我在……”戚温暖不知道怎么说。

“商店街?”桑楚风故意猜测。

“对对!新开的商店街,在西城区。”

“ok。等我,半小时到。”桑楚风收了线,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他,尤其是他在乎的人,他信任她所以才给她空间,他并不希望她非要逼得自己天天把她绑在**日日干夜夜上。

她以前不会骗人的,今天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去见了谁,这些人对她有什么影响?

他拨通gisa电话:“你帮我把另外几人照片也照下来,尤其是刚刚跟她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gisa正乐得甩开裴子恒那个牛皮糖,于是出于私心她骗了桑楚风,几分钟后她又传了几张照片给他,备注里跟戚温暖站在一起的那个人她恨不得照成一寸免冠照片。

裴子恒躺枪,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拉了仇恨。

戚温暖回去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戚子骞站起身来:“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先不回家。”戚温暖摆摆手,不想再解释了。

“我送她吧。”纪梓珂诚恳道,“你送暖心就好。”

“那么麻烦你了。”戚子骞点头示意感谢。

戚温暖坐上纪梓珂的车,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车子随着车流缓缓驶向西城区方向,戚温暖呆呆望着窗外,忽然问:“你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我?”桑楚风笑笑,“我没事。我认识一个皮肤疤痕科专家,他已经帮我修复得差不多了。”

“那个……真的很抱歉,一直都没联系到你。我知道是我舅舅把你给逼走了,他很自私。”

“人在面对自己心爱之物面前都很自私。我也自私过想要把你据为己有,所以我并不怪他。”纪梓珂淡淡道。

倘若自己现在还是个明星,他根本没有机会再帮到戚温暖,这也是他不想再怪罪于桑楚瑜的原因之一。

“我只是有点担心桑楚风,我觉得他刚才语气好像很不善。”

“他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吧。”戚温暖强颜欢笑。

“不要表现的很害怕他很抗拒他,不然他会猜到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在确保你不被强迫的情况下,尽可能对他好。如果他能够感动并且自愿放弃自己的话是最好的选择。”

“嗯,我会尽力的。”戚温暖点点头。

桑楚风的车子早早就停在那里,他开了一辆路虎,没有牌照。

他隐匿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流,直到他看到戚温暖从一辆车子里下来,同车上的男人挥了挥手。

那个男人并非照片里的裴子恒,桑楚风冷笑一声,很好,究竟是要保护其中的哪一个才骗了人?是眼前的这个么?

纪梓珂——好久不见。

戚温暖摆了摆手,站在街角前等着。

纪梓珂开车离开,桑楚风如鬼魅一般跟了上去。

路虎目标很大,纪梓珂看到跟随在后面那个甩不掉的尾巴,不禁皱了皱眉头。

“纪梓珂,演员,曾经帮戚温暖挡了乔琳三枪。”桑楚风嘴里默念,“现在在哥伦比亚大学就读医学博士,医学……很好。”

纪梓珂哪里车多往哪里挤,然而后面的路虎怎么都不远半步,他加速,对方也加速;他减速,对方也减速。

纪梓珂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给戚温暖打了个电话。

“桑楚风在你那边么?”他问道。

戚温暖正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哆嗦着四下张望:“我没看到他的车,应该是还没到吧。”

“他平时都开什么车。”

“法拉利,也许是兰博基尼,有的时候也开莲花,不好说。”

“他有路虎吗?”

“什么?”戚温暖没听清。

“我知道了。”纪梓珂挂断电话,转而打给裴子恒。

裴子恒还泡在酒吧里,左搂右抱的活脱纨绔少爷,背景音乐震耳欲聋,他大吼着:“喂,你——你干嘛?”

“出来接应我一下,我有麻烦了。”

“什么?”裴子恒没听清。

说时迟那时快,电话里忽然一声轰响,紧接着,信号中断了。

桑楚风解决掉一个,中途换了辆自己的车,意气风发往回开,终于看到站在路边的戚温暖。

她裹成一团在风中瑟瑟发抖,一直等在约定地点也没去买杯热可可,这让他心里又爱又恨,有人等着他,他一直很迷恋这种感觉。

戚温暖看到桑楚风的车子靠近自己,心里不禁咚咚敲着小鼓,她警告自己别害怕别紧张别冲动,想想舅舅,如果有危险舅舅会来保护自己,他答应过自己的。

“上车。”桑楚风推开车门。

戚温暖立刻老老实实地坐上去,往手上呵了口热气:“好冷啊,冻死我了。”

“谁让你穿那么少。”桑楚风嗔怪,眼中看不出一丝波澜。

他握起她的双手贴在自己胸口上,一手夹着她胳膊另一手打方向盘。

冰冷的手碰上滚烫的肌肤,戚温暖作势就要往回抽。

“别躲。”桑楚风突然喝道。

戚温暖怔了一下,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头。

“我们现在……要去哪?”她故作轻松,环顾四周道。

“去酒吧。”桑楚风方向盘一拐,“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戚温暖话突然少了很多,她倚在旁边,手还被他强迫按在他胸膛上,很快就回暖,也感受到他强有力的杂乱心跳。

不是正常的心跳节奏,这让她很不安。

桑楚风径直将车子开到酒吧里,戚温暖下了车,被他有力的臂弯揽进怀中,她本想挣扎,可是想起子恒哥和纪大哥对自己的警告,又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屈服于他。

桑楚风在心里冷笑一声——以前都像只小野猫似的碰也碰不得,今天连个反抗的架势都没有,八成是心里惧怕自己了,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用猜他也能想出大概,既然这么怕,那就更怕一些好了。

他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推开门,台子中央的几个人正三三两两坐着,一见到戚温暖都毕恭毕敬叫了声“嫂子”。

戚温暖受宠若惊。

gisa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神情中透着戏谑。戚温暖不明白她为什么像看个可怜虫一样看着自己。

这时,角落里忽然响起一声异样的响动,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顾蓉,她手脚被绑着歪倒在沙发上,眼底尽是惊恐。

“她,她怎么了?”戚温暖隐约猜到了什么,立刻惊惶地问。

“你不是不想要她生我孩子么?”桑楚风眯起眼睛打量着惊恐不安的顾蓉,从口中抽出烟蒂,丢在地板上,又用军靴拧灭。

“我……我改主意了!我觉得做人不应该那么自私!生下来也没什么的,大不了我就当后妈了!”戚温暖害怕,忙拼命解释。

“嗯?”桑楚风静静看着她。

顾蓉被人塞了嘴巴,咿咿唔唔说不出话,眼中尽是哀求神色。

“老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受委屈?”桑楚风挑眉,“说打掉,咱们现在就打掉。”

桑楚风舒展了一下身子,朝着台子上的人看了一眼,gisa立刻会意,站起身来将踉踉跄跄的顾蓉拎到墙边,喝令她站好。

“想要孩子么?”桑楚风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

顾蓉惊恐地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桑楚风走上前去,突然抬起她的下巴问。

顾蓉嘴里含混不清,泪水滂沱,戚温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说不清楚?”桑楚风冷笑一声,忽然抬脚就踹在她小腹上,那瞬间戚温暖看到她痛苦神色,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凄厉尖叫。

“说不清楚就别说了。”

戚温暖吓呆了,她从未想过桑楚风竟然能对女人下这种狠手!

桑楚风不容她喘息,又是一脚踹在她小腹上,顾蓉眼球都快要充血了,哭声吓得戚温暖合不上嘴巴,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很疼吗?一定很疼!桑楚风是要用这种方式为她堕胎?这……这会死人的啊!

她脑子一热立刻拦在顾蓉面前,眼看着顾蓉口中漫出鲜血,已经染红了嘴里塞着的白布。

“楚风,你别冲动。孩子的问题可以带她去医院。”她哀求说,“桑楚风我求求你了,你这样会把她弄死的,她救过你的命。”

“很好,救过我的命。”桑楚风重复。

戚温暖心里一惊——该死,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桑楚风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戚温暖被带的一个踉跄。

gisa走上前去,将她口中塞着的布取出来,顾蓉猝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跪在地上哀求道:“桑楚风,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救过你的命你忘了吗!”

“救过我的命,所以——那就是我的恩人了?就可以骗我,嗯?”

又是一脚,顾蓉由跪着变成了倒在地板上,痛苦地蜷成一团,脸上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水,口中涌出腥甜的血液。

踹成这样不流产才怪!说不定已经踹到内脏了啊!戚温暖魂都飞了一半了,她哭着求桑楚风:“你别这样,她真的会死的!”

“骗我的人,死有余辜。”桑楚风看了她一眼,那神情意味深长。

戚温暖忽然怔在原地,她好像从他话中听出了什么潜台词,遂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膝下发软。

怎么办……自己也骗了他,自己会不会也被……

gisa听到这句话是心里也不免被震撼,她想起自己因为私人恩怨调换了桑楚风想要的照片的事。桑楚风虽然为人狠辣,但是从来没干过像今天这样失控到近乎疯狂的事情,如果那个男人……裴子恒被盯上,他八成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讨厌他,讨厌他一直跟着自己耍流氓,可是真的被桑楚风弄出个三长两短她却也隐隐不舍得。

更让她担心的是她自己也骗了桑楚风,她该记得的,桑楚风曾经说过,他最恨别人骗他。

“怀孕了,嗯?”桑楚风走上前去,军靴挑起顾蓉的下巴,眼神中透着轻蔑,“顾蓉,我听说你怀孕了,怀的还是我的孩子。那么现在呢?孩子还在不在了?”

顾蓉拼命摇头,她彻底被这个恶魔吓破了胆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在了,还是根本就没在过?”桑楚风用鞋尖踢踢她的脸。

“根本……根本就没在过……”顾蓉放声大叫,“我没怀孕,我根本……根本就没怀孕,我在骗人!我在骗你!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嗯哼?”桑楚风重新点燃一根烟,“你现在明白了?所谓男人不打女人这句话在我身上不适用,我就是个人渣,想打谁杀谁,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戚温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起纪梓珂之前打来的那通奇怪电话,哆哆嗦嗦把手伸进口袋里想要发短信问。

桑楚风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你想干什么?想要拍照留念么?”

“我……我……”戚温暖说不出所以然来。

“手机给我吧,在明天之前我会替你保管。”桑楚风弹了弹烟蒂。

戚温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交给她,桑楚风看都不看就丢在地板上,军靴踩在上面拧了两圈。

“你干什么!”戚温暖忽然发疯似的一把将他推开,她以为他只是收着的,没想到他竟然把她的手机都踩碎了!那上面的手机链是她曾经跟舅舅一起买的,两个人一人一只,他竟然踩断了!

桑楚风被推得一个踉跄,戚温暖立刻哭着弯下腰把支离破碎的手机链捡起来。

桑楚风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冷眼看着她把东西放在口袋里,犹如损失了最心爱的珍宝。

那东西在桑楚瑜的记忆力,他知道这是两个人在威尼斯逛街的时候买下来的,不仅是她,桑楚瑜也一直当成宝贝。

“不就是个破琉璃么?一踩就碎真不结实,回头老子给你买个好的,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戚温暖带着恨意看着他,想到被埋藏在他意识深处暗不见天日的舅舅,想到他那么自私对所有人造成的伤害,想到他明明很可怜却又这么可恨,想到他把顾蓉折磨成这样,想到凶多吉少的纪梓珂……

她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gisa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是活腻了吗?敢打桑楚风的脸!

她力气不大,然而那巴掌还是在他脸上留下脆生生的一响,戚温暖死死盯着他,那眼神陌生又充满冷意。

桑楚风静静看着她。

很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撕破了自己——最后一重底线。

***

那啥觉得温暖不够专情的各位亲瓦能不能麻烦乃们稍微用心点看一看?伦家哪里对桑楚风动心了?她只是不舍得自己亲手结果掉他而已。文章不素说的很清楚咩?乃们为什么还会觉得是她三心二意各种不成熟?难道乃们在被不喜欢的人追求的时候就是摆给人家一张脸咩?肯定不会吧。纪梓珂对戚温暖有过救命之恩,桑楚风用着舅舅身体,乃们能让戚温暖横眉冷对吗?看文啊亲!

ps今天两万字更新完毕,这么鸡裂又激动人心的情节又剧透了这么多还加更了,乃们不给一点花和掌声素不素有点缩不过去哟?甩帽子瞧一瞧来看一看,走过路过乃别错过!不留下点神马肿么能算到此一游呢?好歹在评论区乃说点神马夸人家一下咩!

再ps瓦家亲爱哒乐乐外粗了,评论区暂时无人除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