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皇兄,你们做过什么大事?给父皇的茶饭里面下药,还是威胁宫嫔做你们的耳目?”秦念飞看着太子,悠悠地问道。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太子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有没有血口喷人皇兄自己知道。而且请皇兄想清楚,即使这皇位落到你的手里只怕你也守不住,到时候白白便宜了别人,连父皇脸上都要蒙羞,倒不如让二皇兄即了位,您还是尊贵的王爷,天下到底还是咱们秦家的天下,皇兄您看是不是这个理儿?”秦念飞不慌不忙地对太子笑了笑,转身径自向秦翰飞跪下。

太子仍然有一肚子的不服,但看看自己身边已经连一个支持的人都没有,心下不禁也开始害怕起来。

秦翰飞知道他心里的担忧,适时地说道:“本王相信皇兄不是歹毒之人,定不曾做过三弟说的那些事。如今沐德天下定鼎不久,百废待兴,你我兄弟君臣正该同心协力,捍卫父皇打下的江山!本王一直无意帝位,愿辅佐皇兄保我河山安宁!”

太子的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秦翰飞说的冠冕堂皇,但他何尝不知道,对方不过是在给他个台阶下,如果他执意要争这个皇位,他和他的幕僚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当此之时,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太子想了又想,很不情愿地挨着秦念飞跪下:“本宫福薄才疏,难登大任,愿辅佐湘王登位,治平我沐德万里河山。”

群臣在底下早已经跪得腿麻,闻言无不欢欣鼓舞。秦翰飞再三谦逊,终于还是拗不过众臣劝进,坐到了那个象征着九五至尊的宝座上。

群臣强打起精神山呼万岁,三跪九叩,这沐德天下终于在第一缕曙光到来之前,完成了本朝第一次最高权力的传承。

穆秋荷和云素裳两个在这次宫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女子,却是在说完了该说的话之后就完全被冷落在了一旁。穆秋荷好歹还跟着众臣在地上跪了一跪,云素裳却是事不干己一样侧身站在阶前,竟没有一个人来管她。

冗长的礼节终于完成了,云素裳知道接下来必然还有一大摊子乱七八糟的正事歪事等着秦翰飞和那帮老臣去处理,所以也不想跟他打招呼,悄悄地向站在角落里的穆秋荷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墙根溜了出来。

“累死我了,这都快给折腾死了!”柔仪殿中,云素裳双手抱头向后一仰,毫不客气地躺倒在穆秋荷的卧榻上。

“你倒是不见外,这么笃定我不会生气?”穆秋荷看着她这幅懒样哭笑不得。

“生气就生气吧,你至少打我一顿,还能怎样?我正好就当松松筋骨了!”云素裳作无赖状,躺在榻上就是不起来。

穆秋荷一不小心被反客为主,无奈只好斜靠在旁边的贵妃椅上,咬牙道:“这个刁钻的小丫头!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宠着你,由着你闹翻了天,还生怕落下了什么没有给你!”

云素裳无辜地抱怨道:“我什么时候闹翻天了?我一直都是很安分的好不好!”

穆秋荷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她:“是,你是挺安分的!假传圣旨你做没做过?擅闯勤政殿你做没做过?抗旨不遵你做没做过?秽乱宫闱——你做没做过?”

“我没……”

云素裳很想说没有,可是自己前前后后想了一想,忽然就没了底气。

她真的很嚣张很过分吗?

“不过这也怪不得你,”穆秋荷悠悠地笑了起来,“原先我一直特别嫉恨你,明明你我是一起选上来的,我做宫女的时候地位你比高,作嫔妃的时候还是压你一头,表面上看起来你还是个待罪无宠的妃子,可是从先帝先皇后往下,到洒扫的小太监,没有一个不偏着你的,说真的,我那时候真恨死你了!”

云素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当年在浣衣局的时候,五丫头也说过类似的话。如今在穆秋荷这里再一次听到,云素裳不禁有些沾沾自喜:看来自己确实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万人迷啊!

“你很得意是不是?以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穆秋荷很看不惯她这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难道不是么?”云素裳厚颜无耻地说。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穆秋荷困惑地说,“洋洋得意目中无人的是你,谨小慎微韬光养晦的也是你,我从前总觉得你就是个疯子,想一出是一出,时候长了我才知道,你分明是胸有成竹,拿着我这样的冒失鬼当猴耍呢!”

“我哪里敢!你没见我都躲着你走吗?”云素裳委屈地大叫起来。

“得,就知道你这张嘴是什么都不会认的,要说装疯卖傻,这天下没一个人是你对手!”穆秋荷无奈地叹道。

云素裳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这才正色问道:“你说我们今儿闹得这么大,赶明儿不会被清算吧?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最后关头投向了湘王?别告诉我旨意就是这样的,咱俩心照不宣,谁也瞒不了谁!”

穆秋荷见问,也不跟她客气,立刻就当面嗤笑起来:“我哪管什么旨意不旨意的,身家性命捏在人家手里,上头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呗!”

“你上头应该是秦念飞吧?他从一开始就让你推湘王?”云素裳已经猜出了**分。

“没错,”穆秋荷叹道,“要说沐王也真是个怪人。他来找我,一开口就说他已经把我的母亲和弟弟接到了王府中做活。我知他不安好心,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要我矫诏称传位湘王!假传圣旨即使对王子皇孙来说也是死罪,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湘王,也算是怪人一个!”

云素裳也觉得惊奇不已。按理说他要想当皇帝就要打败太子和湘王,要不想当皇帝就最好置身事外,可他整个把自己押了进去,只为扶持秦翰飞上位,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之事,难道那家伙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