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好笑道:“不然你以为这些人为什么一到放饭时间就跟饿虎扑食一样?”

锦瑟无语:“这简直就是变相的虐待人!”

胥呵呵一笑,没再接话。

好在没一会儿,牢房门就打开了,王安手里拎了两大袋东西,在狱卒的带领下走进来。

狱卒粗声粗气道:“动作快点,废话少说,送完了赶紧出来。”

王安脸上赔着笑,把其中一个袋子放到地上,伸手从裤腰里摸了一锭银子塞到那狱卒手中,涎着脸道:“大哥辛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笑纳、笑纳。”

那狱卒掂了掂手中的银锭子,脸色才缓和了一点,转身走了出去。

锦瑟一见王安就马上站起来扑到门口:“王安,你怎么来了?”说着眼神还不由自主的往门口探,想从那里找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王安放下手中的东西道:“别看了,爷没来。”

“哦。”锦瑟失望的收回目光。

王安一边打开手中的袋子一边道:“是爷让我来的,他怕您吃不惯这里的东西,让我来给您送早饭。”

锦瑟不满的嘟囔道:“他还记得我啊,这里根本就没有早饭吃,我都快饿死了。”

王安从缝隙里递进来一个包子道:“所以爷这不是叫我来给你送饭了嘛,夫人,爷还是很记挂你的。”

“那他干嘛不来看我。”锦瑟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道:“你看看,这里蚊子这么多,我都快被毁容了。”

王安忍住笑道:“爷也想来看您,不过他最近忙着到处给您收集证据证明您是清白的,没时间过来。”

锦瑟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轻声哼道:“总算还有点良心。”

他们这番对话早就引起了四周的犯人的注意,再加上王安手上的肉包子散发出的香味,犯人们都一个个围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王安手里那两大袋包子。

王安见状立刻道:“大家早上好啊,包子都有都有,大家不要着急不要挤,这是我家老爷给夫人送来的,顺便给大家带了一点过来,所以呢,你们是仰仗我家夫人才能吃上这肉包子的,大家要对我家夫人好一点,不许为难她……”

“王安!”锦瑟红着脸喝住他:“他们没为难我。”

王安又塞了两个包子给锦瑟,催促道:“夫人您上一边站着去,等下发起包子来怕挤着您。”

锦瑟拿着两个包子退回一旁,眼看着那群人迅速扑了上去,王安把包子从栅栏的缝隙里塞进来,迅速被一抢而光,那场面用饿虎扑食来形容简直是太含蓄了,锦瑟看得一阵胆寒。

回过头,胥正定定的看着她,疑惑全写在脸上。

锦瑟走过去把手中的包子塞到他手里:“来,吃包子,很香的。”

胥看着她道:“这人是……”

“我相公的随从。”锦瑟头也不抬,说完却连自己都愣了,自己什么时候叫楚宸“相公”叫得那么顺口了。

胥若有所思道:“你相公很有钱?”

“还……好吧。”整个梁国都是他的,算不算有钱?

胥却突然抓住锦瑟的手道:“那你快叫人跟你相公报信,只要有钱,你就能出去了。”

锦瑟诧异的拍掉他的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胥激动道:“我是说真的,姓胡的狗官贪财是出了名的,只要有钱,哪怕你杀人放火都没事,你相公不是有钱吗?让他拿钱来赎你,你就不用死了。”

锦瑟故作讷讷道:“这能行吗?要知道我杀的可是他的外甥啊,用钱能疏通关系吗?”

胥道:“在这些见利忘义的人眼里,情义都是****!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只要喂饱他,别说赵子遇了,你就是把赵家灭门了都能安然无恙。”

锦瑟惊讶的看着胥:“你怎么知道?”

胥握紧了拳头道:“这样的事在淮安还少吗?先不说赵子遇那混蛋祸害了多少人,就是高贺那些人,哪一个是好惹的主,一个个双手都沾满血腥,但就是因为有钱,所以道现在都能逍遥法外!这些事在淮安人人都心知肚明!”

锦瑟好奇道:“那你们干嘛不去上报?县太爷那里行不通,巡抚呢?知府呢?不是还有这些人吗?再不行你们可以去京城告御状啊!”

胥苦笑道:“叶姑娘,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巡抚,知府,这些人官官相护,没一个好东西,他们之间就是一条利益链,牵一发而动全身,前些年黄河水患,上头拨下百万赈灾款,一级级克扣下来,等到真正发到百姓手里,每人只有十个铜钱,十个铜钱!你说能做什么?但没人敢说什么,一则上报无门,二则即使说了,能解决的几率也小之又小……至于告御状,那就更别说了,圣上整天沉溺于温柔富贵乡,朝事都是由宰相在打理……”

锦瑟听得心惊不已,却又无从反驳,贪赃枉法这种事每个朝代都有,即使是在打着民主自由的二十一世纪,这种事情都不能幸免,在梁国,这种**现状更是透进了骨子里,她忧心忡忡的想,这些东西,楚宸真的看不见吗?

那边,王安发完了包子,狱卒已经进来催促他快点离开,他远远的冲锦瑟喊:“夫人,爷让你放心,他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锦瑟捏紧了手中的包子道:“知

道了。”

客栈里,王安给楚宸肩上的伤口换了药,担忧道:“爷,伤口还在恶化,不如去找大夫吧。”

楚宸披上衣服道:“不必,夫人那边如何?”

王安老实道:“夫人没事,还很挂念您,今早我去的时候还在抱怨您为什么没去看她。”

楚宸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转瞬即逝,苍白的脸上散发出奕奕神采:“走吧,去庄家。”

衙门里,一向懒懒散散的衙役们一个个都严阵以待,分成两列笔直的站着看似目不斜视,实则眼角的余光都紧张的瞟着上首翘着二郎腿坐在县太爷宝座上的年轻女子。

女子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高的束成一个马尾,英姿飒爽,手上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甩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不一会儿,县太爷打着呵欠,一脸不耐烦的走出来道:“谁啊一大早的扰人清梦……”目光在接触到上首的女子时却猛然一顿,紧接着立刻收起睡眼惺忪的样子,换上一副谄媚样作揖道:“哎呀,是裴捕头啊,怎么突然到淮安城来了,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下官,下官有失远迎啊……”

坐在上首一脸倨傲的女子正是裴开云,她斜睨了一眼胡县令,冷冷道:“本姑娘可没那个时间陪你瞎侃,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你帮忙。”

胡县令脸上赔着笑,心里却在不停的咒骂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娃,毛都还没长齐的小毛孩,要不是她爹是自己的直属上司,自己才用不着低声下气呢,不过这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至少她十三岁那年力压群雄取得当地一年一度的擂台头筹不是假的……忌惮着这两层关系,胡县令脸上的笑越发谄媚:“裴捕头有什么吩咐?能为裴捕头效劳是下官的荣幸啊。”

裴开云显然很不吃他这一套,嫌恶的摆摆手道:“听说你这里抓了一个姓叶的女子?”

胡县令一愣,立刻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师爷,大牢里整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有些是不经过审问就直接投进去的,只要有钱就能把人捞出来,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裴开云说的是谁。

好在师爷立刻上前道:“是是是,两天前抓进去的,现在还在牢里呢。”

师爷这么一提醒,胡县令也立刻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害死自己外甥的女人嘛!

想到这里,胡县令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裴开云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若是这女子和裴开云是旧识,裴开云想把她捞出来,那他就为难了,一方面是自己的亲生姐姐,自己这父母官还是姐夫用银子买下来的,所以他这些年也一直对外甥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是上司的千金,两个都不好开罪啊。

裴开云闻言鞭子在桌上狠狠一甩,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胡县令缩了一下脑袋,怯怯的看着她。

裴开云冷冷一笑道:“听说她犯了死罪?”

胡县令似乎嗅到了什么信息,立刻义愤填膺道:“是啊,这个刁民好大的胆子,把赵家的独子赵子遇淹死在护城河里,我已经判了她绞刑,后天执行。”

裴开云闻言斜了胡县令一眼,看得胡县令冷汗涔涔,她缓缓开口道:“是啊,这个刁民胆子是挺大的,前些天在黄河渡口还顶撞了我,唔,这么大胆又四处惹事的人是万万不能留下来祸害人,但她身边有两个男子,那两个男子武功高强,你们这些人联合起来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胡县令,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最好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胡县令眼睛一亮,立刻作揖道:“是是是,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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