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纷扰,内部复杂,南京皆同。只有静镇谨守,持之以定,则待机而动,无不得最后之胜利也。

8月10日,汉方汪精卫、谭延?、陈公博、孙科等又表示不愿开第四次中央全会的态度。这就使坚决反对宁、汉合流,怕汪精卫与自己平分秋色的蒋介石处于了被动地位。

宁、汉妥协正在酝酿中,蒋介石与新桂系的矛盾爆发了,使局势起了变化。

以李宗仁、黄绍?、白崇禧为首的新桂系,帮助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建立了南京反动政权,但新桂系不甘心对蒋称臣。新桂系尤以在平定广西和北伐诸役中屡建战功而自傲,不大听命于蒋介石。蒋介石独裁**、排斥异己的行为,引起多方不满,这使桂系与蒋介石发生纠纷时,能够得到他方的同情与帮助。本年春,蒋曾施诡计企图逮捕第六军军长程潜,程侥幸逃往武汉,但蒋介石不罢休,设圈套把程的第六军强行缴械收编。蒋的这种毒辣手段,造成极坏影响。“四一二”政变后,蒋密令何应钦执行剿灭桂系计划,何沒执行,原因一是当时蒋、桂不相上下,无成功把握;二是何应钦与白崇禧私交甚厚,何不想无故翻脸。蒋认为何“已经软化”,对其产生怀疑,二人关系日益恶化。李宗仁、白崇禧知道蒋介石的阴谋后,遂加紧勾结各方反蒋势力,准备把蒋赶下台。李宗仁借西讨武汉之名,将第七军部署在南京以西地区,又联络浙江周凤岐的二十六军将部队开到南京周围,对南京形成包围。蒋介石为了抵抗武汉方面东征,将主力部队全部调來防御,造成徐州空虚,直鲁军趁机攻占徐州。蒋介石无端指责何应钦无能,他亲临徐州前线指挥,并扬言此次打不下徐州,便不回南京。结果,失败得更惨。8月8日,蒋介石慌忙逃回南京,张宗昌、孙传芳大军直逼长江。蒋介石把前线总指挥、第十军军长王天培作了替罪羊,不问情由、不经审判、不宣布罪状,便给枪决了。他这种诿过于人,功归自己的作风,引起各部将领极大恐慌。王天培是黔军将领,何应钦的同乡,何对此颇有兔死狐悲之感。李宗仁、白崇禧等将领见蒋随便杀人,不用法律,当然人人自危,生怕做王天培第二,决计寻机对蒋发难。蒋败退南京后,还在耍两面派手段,一面致电冯玉祥表示赞成宁、汉合作,一面又要白崇禧率部与武汉作战。但桂系军队已控制了南京四周,故而向蒋摊牌,白崇禧公开顶撞蒋介石,拒不执行对武汉作战的命令。其他反蒋分子纷纷表示愿与武汉妥协,甚至有人说:“不管长衫佬(指胡汉民、吴稚晖等文官、党棍)赞成与否,我们主张合作。”

蒋介石意识到桂系在“逼宫”,便以辞职相威胁。吴稚晖出面召集宁方委员开会。当时,吴稚晖说的话,不外乎正在北伐,蒋介石不可以辞职。吴刚坐下,何应钦站起來说:“蒋是自己要走的,他走了很好,从此我们也可以爱一爱国家。”接着就是白崇禧站起说:“革命是大家的事,蒋走了很好,我们大家联合起來做革命工作,少了他,我们一样可以做。”会场空气非常紧张。当蒋介石表示他需要“休息一下”时,白崇禧立刻表示赞成。接着,何应钦支持白的意见,李烈钧也同意蒋介石可以暂时“休息”。李宗仁表示“请总司令自决去处”。蒋介石见局面难以挽回,只好决定下野,出国到日本去。

返抵溪口故里,晚宿乐亭,深夜,忧念国事,日记曰:“如何可使革命根本解决耶?”

汪精卫逼蒋介石第一次下野,而李宗仁、白崇禧、何应钦也乐于顺水推舟,希望蒋下野,让他们也“爱一爱国家”。这也是蒋、汪斗争的第二个回合。

8月11日,蒋在日记里表示“待机而动”以获“最后之胜利”。

于是,12日,蒋被迫辞职。13日报上发表辞职宣言。

但他并不灰心,他还在考虑下一步。

事实上蒋下台后,并不真想当什么山野之人,而是仍紧紧抓住黄埔军官不放;同时,又通过陈果夫、陈立夫二兄弟,控制各地党政干部,为他复职作军事、政治上的准备。

游宝?。见建筑皆已欧化。

日本进步之速可惊,社会程序与教育亦有进步。未至日本以前,以为其物质进步,精神必衰退,今乃知其兴盛犹未艾也。

1927年9月下旬,蒋介石利用国民党各派互相厮杀、争吵不休的机会,决定去日本一游。蒋去日本的主要目的,是拜见宋美龄的母亲倪氏。宋美龄的母亲这时正在日本神户有马温泉养病。蒋介石去见宋母,是请求其同意他与宋美龄结婚,对蒋介石來说,这是决定他以后政治生涯的重大抉择。

9月26日,蒋介石从奉化溪口來到上海宣言“此行与政治无关,唯在获宋氏家族对美龄女士婚事之同意。如获同意,则将在上海结婚,然后偕游海外”。据说,宋子文起初不同意蒋介石与其妹美龄的这桩婚事,后來宋子文不但同意,还先行赴日本,为蒋访日安排一切。

9月28日,蒋介石在张群、陈群等人的陪同下,由上海乘轮前往日本,29日抵达长崎。

蒋介石到日本,发表了简短讲话:“余此次來日,乃欲观察及研究十三年以來进步足以惊人之日本,以定未來之计划。且余之友人居日者甚多,欲乘此机会重温旧好,并愿藉此与日本名流晋接。”

10月3日,宋子文带领蒋介石來到神户有马温泉,在有马大旅社下榻,房间就在宋母的隔壁。蒋介石刚到旅社那天,马上就拿出三百元的小费,并且说:“实在太少一点……”可是,在当时倒的确是一笔大数目。蒋介石一掷千金,加上卫士警戒森严,令旅社老板娘千代子大吃一惊,说:“毕竟气派不同。”

10月4日,蒋介石到隔壁房间拜见了宋母。有马大旅社的老板娘千代子捧着下午茶走进去,刚由隔壁宋母房间回來的蒋介石,显露出平常所沒有的兴奋神情说:“老板娘,成功了!成功了!婚约成功了!哦!对了,给你写字吧!來,來!马上替我磨墨。”不及把墨磨好,蒋介石便乘兴挥毫,写了“革命”、“宁静致远”、“千客万來”、“平等”等五幅字。

來日本这几天,蒋介石在长崎与神户作了一下漫游,故有日记所云之感慨。

日本对华政策之错误:(一)以为中国革命功成,其东亚地位动摇。(二)利用中国南北分裂,从中操纵。(三)利用无知军阀,压制民众。其政治家之识力,乃如是乎?

1927年夏季,现存的三足鼎立的反动政府:奉系军阀的北京政府;蒋记国民党南京政府;汪记国民党武汉政府。它们都自称为合法政府,各自为政,称霸一方,互相争雄。这时,中国的新旧军阀恣意横行,官僚政客四处钻营。而帝国主义则到处插手,推波助澜。各帝国主义从各自的利益出发坚持不同的主张。日本帝国主义希望蒋介石集团联合阎锡山、张作霖,以进攻汪精卫和冯玉祥;英美帝国主义希望宁、汉联合以进攻张作霖。

研究日本对华方针,归纳其观念共5点:一、满蒙经济发展。二、满蒙为日俄战争牺牲所得來;日俄之战,为东亚存亡之战。日本之侵略中国,即基于此观念之误,而漠视中国革命进步之环境。三、投资满洲交通实业,谓中国人皆受实惠。四、不在政治上吞并满洲,致担负义务。五、须保留其在满蒙之权利。

蒋介石与宋美龄的婚约达成之后,在日本立即开始了频繁的政治活动。10月13日,蒋介石一行到达东京。日本报界都以大字标題登载蒋介石到达日本的消息。报称:“蒋介石氏发表对日宣言,宣称对日联合之必要,蒋介石今日将拜谒头山满。”

头山满是日本黑龙会的首领。黑龙会是日本的军国主义团体,成立于1901年。其主要成员为在中国活动的日本浪人。标榜“大亚细亚主义”,极力策动侵占中国大陆,对内破坏工人运动,对外支持日本政府侵略中国和朝鲜,并从事间谍活动。头山满和日本军政界、外国使节,都有密切联系。他谙熟中国情况,有中国通之称。蒋介石急于拜见头山满,目的是通过这位关系复杂的中国通,与日本各界及各国使节进行广泛接触。蒋介石到东京的当天就去拜会头山满,为了向头山满表示亲近,说自己还沒有住处,请代寻一个清静的住处。头山满把蒋介石安置在他的邻居家里。二人相处十分融洽。蒋介石亲笔写下“亲如一家”的条幅,留在住所,以表示对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的亲善。头山满在回忆这段往事时说:“蒋氏无论如何是和日本一致的。他对于**,不管在国内或者国外,一定要加以排斥的。当他在表示这样的决心的时候,我和他的意见是一样的。”

同时,在这一天(10月13日)蒋介石发表了一篇《告日本国民书》。这是要求日本方面对于其自辛亥革命以來的中国政策要有所反省,以及包含有痛感中日之间的圆满合作,对亚洲、进而对于世界的和平安定有关密切关系的深切呼吁!

“……我孙总理尝称‘中日两国为兄弟之邦’,不论在任何方面观察,均有唇齿相依之关系。中正深信贵国国民希望我中华民族之独立,必较他国国民尤为真切。……

“中正尝以为欲期中日亲善之实现,必先扫除两国亲善之障碍;障碍如何,厥为中国国民所共弃之军阀也。……

“唯其间有不明中国国情之国家,不顾东亚之安危,徒眩惑于目前短小之权利,利用我国民所痛心疾首之万恶军阀,以间接压制我国民众,阻挠革命新力量之膨胀,而连结国际间永久不解之仇恨,以贻我东亚民族无穷之耻辱。

“明达如贵国朝野人士,……中日两国根本之亲善,非利用军阀所能成功,亦非少数人之相互结合所能奏效……吾人今后努力亲善之工作,首当扫除国民间以前之误会感,以及其亲善障碍之军阀,并切望日本7000万同文同种之民族,对于我中国革命运动彻底了解,而予以道德及精神上之援助。……否则,……我两国之亲善亦无由实现,其影响于东亚全体之大,固不待言;而最近世界之战祸,亦将胚胎于其间……”

像这样对于日本所寄予的期待,一直到后來发生了“九一八事变”、“卢沟桥事变”之后,都沒有改变。就是在中日战争期间,也还是常常对日本国民不断呼吁。

游箱根小涌谷公园。

其国中到处有公园,可羡也。

日本很重视公园的建设与名胜的保护,公园确实很多,如东京的名胜和观光地主要有皇宫、明治神宫、上野动物园、浅草的寺庙;大阪的大阪古城、万国博览会公园;横滨的三溪园、观港公园;名古屋的东山动植物园;京都的平安神宫、金阁寺,等等。不仅有大公园,还有小巧玲珑,优雅别致的街心公园。公园之多,在那个时代,确实令人“可羡”。

游伊东。

日本建设猛进,不知吾国何日乃能臻此耳!

日本很注意建设,自“明治维新”后,推行了“殖产兴业”、“富国强兵”、“文明开化”三大政策为核心的一系列资产阶级改革,为日本资本主义发展创造了条件,再加之吞并琉球、侵略朝鲜、割占中国台湾、霸占中国的胶东半岛,攫取大量财产和资源,为建设打下丰富之基础,怎能不“猛进”。而当时之中**阀混战,黄患连绵,国府内你争我夺,又怎能顾及到建设?!见彼国岂不汗颜?!

上午,前往曾在中华民国开国之初担任法律顾问而为中师(孙中山)老友的寺尾亨墓地(东京港区青山)展祭。继之,访问内田良平及各省(部)次官。下午,拜会宫崎龙介、秋山定辅等人。晚间,宴日本旧友于东京日比谷之陶陶亭,畅叙同盟会时代往事,参加者有头山满、内田良平、佃信夫、萱野长知、梅屋庄吉等多人。

在东京方面,有近似强行军一般的访问节目需要蒋介石演出。从10月24日开始的活动,即可见一斑。

关于祭扫墓地一节,1936年所刊行的《头山满翁写真传》记载道:蒋介石赴寺尾亨墓地祭扫时,头山满同行,在霞町的青山墓地入口附近花房前下车,选购了一束鲜花,和头山满边走边谈寺尾在世时的往事,走到墓前,郑重致祭。

从此党国纷乱更难设想矣。

蒋介石在日本活动其间,中国政局又发生了变化:以桂系和西山会议派组成的南京政府,由于把程潜的第六军和朱培德的第三军拉到自己一边,很快就打败了武汉唐生智的军队,唐军全部撤回湖南。

汪精卫不甘心在武汉的失败,他伙同陈公博等汉方委员,极力拉拢住张发奎、黄琪翔等第四军,跑到广州。于11月1日召开了由汪精卫、李济深、陈树人主持的广州国民党中央委员会成立大会,同时宣布“国民政府在广州再次设置”。宁、汉对立刚以武力解决,宁粤对立的局面又出现了。

远在日本的蒋介石听此等情况,如坐针毡,不免发出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