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陌上小西楼,蝶飞燕转夜莺呜。

金风飘荡丹枫晚,雁上南飞寄希夷。

寝殿之中被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夏紫候站在花澈的身旁,紧了紧双手,这寝殿之中一片凌乱,所有的东西都被毁了个十足十,甚至连那墙面之上,都带起了缝。可见两个人棋奉对手。皇宫留有近十万的禁卫军,他一人之力,如何打得过他们?夏紫候往前走了一步却被拉了回去,摔在他的怀中。带着莲香与血的铁锈味。

“你受伤了?”

“无妨,阿夏,与我走罢。他们我已经派人先进接走了。”夏紫候猛的抬起头,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必顾忌了!她眼睛微亮,这点光亮,于夏木来说,却是一种黑暗,他明白她会做些什么样的选择,没关系,无双,朕允许你在朕面前犯错误,无论犯过些什么错误,朕都会原谅你的。

“好。”

“哼,你有什么资格带朕的爱妃走?”

“本尊的夫人,本尊自然有资格。”

“无双。”夏木望着她时,满含爱意,却令夏紫候背后起了一阵寒凉,她说过,她与他只能是姐弟,她乃夏朝摄政王,夏朝的长公主,如此不伦之事,她做不出来,即使这样的他,令她带着几分心疼,血浓于水,不管这浓是真还是假,这近十八年的相处,没有感情是假的。当一直害着你的人,对你说爱的时候,你会是感觉,又该是什么感觉?能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切,都在变了。所谓的恨,所谓的爱,都在缓缓的转变着。

“夏木,我说过的话,从来无从更改。这次,也是一样。”夏紫候手中的长剑指着地面,手指有力的握着,这握了十几年剑的手,依旧是如此的纤长好看,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是双绣花的手,却不知,其实那也是一双,有着无数杀戮的手。

围着他们的两个人,那手中的武器直指着他们,长枪,枪,尖锐而森寒。外头的雨颇有越下越大之势,夏木缓缓的退开一步,脸色在柱子上的灯火的照射下,透着一股苍白。他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坐在龙**,那满眼的爱意却不曾减少。

“无双,朕会原谅你的。朕会的……动手,莫要……咳,伤了,无双。”连在这个时候,他都在想着她,只是,就算是如此,他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夏紫候手的长剑与这些人的进攻一同一挥而起,两个人由里面打到了外面,那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掉落在了地上,被踩踏而失去了原来的样子。那些人只将夏紫候围起来,却不伤她,进攻的方向却是将她护在身后的花澈。

花澈手中仅仅一条银丝,一攻一守间挥洒自如。她无法对这些人下手,尽管现在他们不再认识她,只是她心底里面那份记忆却依旧还在。这些兵,都是曾经跟她有过些许交情的。她只能将人打晕,不断的打晕。花澈见她这般,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里是她的家国,她如何舍得伤她的百姓,她的兵!

那越来越多的人汇集而来,夏紫候望着他那染满了血的衣,他却没有再伤这其中的任何一人,多是将人打晕开来。心在狡着疼着,一道人影杀进了重围,站在花澈与夏紫候面前,满脸愧疚。

“少主,少夫人,属下有愧,皇上被劫,属下一路追来,便到了此处。”夏紫候回过头望了眼花澈,花澈只是点了点头,便与天影一同加入了战斗,三个人战斗,一下子便轻松了一些,对于夏紫候这个谁也不敢伤的人来说,他们便不需要再花太多的精力去保护她,只需要将她带在身边便可。夏紫候木木的站在那里,目光透过倾盆大雨穿透到了坐在门口的夏木身上,他正拿着一方帕子缓缓的咳着。只是那目光望向她的时候,却是带着笑的。

他缓缓站起身来,朝那一旁的人吩咐了几句,那人便带了一个人出来,衣衫凌乱,夏紫候只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人是夏天临!!夏天临身体已经极差,再经不起折腾了,夏木如果不是为了她,也不会再将夏天临带出来,那些人一见夏天临,个个如同见鬼一般的神情,夏木面色严肃。“区区一个假先帝便让你们一个个如此不敬!”

“皇上息怒。”那些人脸色各自好转了起来,夏紫候望着那架在夏天临脖子上的刀,心在滴着血。她缓缓走上前去,花澈眉头皱得死紧的望着朝夏木方向而去的夏紫候!只知,他好不容易跑出来,又怎么能轻易的便让她再跟夏木在一起!连他的女人他都保护不了,他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这是他父亲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如今他突然明白了过来。并非别人太强,而是他太弱了,堂堂一个二十几的人了,竟然输给了一个年方十七岁的帝王!光凭这点便毋庸置疑,夏木是最适合当皇帝的,心机、手段,无一不精不无一强。

“无双,回来吧。你答应过朕,明日会陪朕在皇宫中走走。”夏木缓缓朝她伸出手,花澈伸出手,却只碰到她的衣角,一种无力感由心而生。夏紫候站在他前面一步远,朝他低声道“月圆之夜,来接我。”花澈心中涌起一股苦涩,带着几十足的怨恨,恨自己此时竟然无能为力!当年若不是他自视过高,如今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天影手中的双剑在花澈身边做着防御。

“夏木,我若回,你放他们两走。”

“好,只要是你说的,朕都不会拒绝。你且走吧,若不是无双,今日便是你葬身之地。”夏木朝夏紫候伸出的手没有放下来,他在等着夏紫候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将手放在他的手中。夏紫候淡淡的望了眼那只手,骨节分明,掌中带着厚厚茧子,原来他也并非养尊处优。她站在他身旁,他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改牵着她的。她一时挣不开,只能任由他牵着。

“放他们走,将他带回客房,好生看着。寻个太医替他瞧瞧。”夏木终究还是顾忌着的,若是夏天临有事,他也会失去一个筹码。花澈人影翻飞间,与天影一同出了皇宫。天影跪倒在了花澈的面前。将手中的长剑双手举了起来。“少主,属下甘愿受罚。”

“确实该罚!念你已有心维护,此次便算了,你回一趟,告诉父亲,就说,我应了。”他与花南音之间的交易,已经算是正式开始了。阿夏,如若没有这个能力保护你,我便会让比我强的人先护着你,待我极强归来时,再守护在你身边。

“少主……领命。”天影最终无语可说,只得点头回去,临了派了一个他的得力手下给花澈。

花澈望着那还在下着的暴雨,浅秋的雨已经带着几凉意。

“少主,该回去了。”已经换了人的近侍朝花澈轻声道。声音不急不燥,低缓而清澈。花澈点了点头,夜里两人穿梭于夜色中,无声的回到了客栈之中。

夏紫候被夏木那双比她更加冰凉几分的手给牵着,带回了偏殿后面的温池旁。他朝夏紫候候缓缓一笑。开始解外袍,再是里衣,夏紫候眉色深了深,颇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势,夏木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她笑道“无双,朕确实是冷了些,咳……咳,泡泡药浴便好了。你想到哪里……咳,去了。”他边说着,边将里衣也脱了下来。那身瘦实的身板还是原来的样子,瘦得有些不像话,若不是那宽大的龙袍在身,哪里会知道如今的他瘦成这个样子,那精实的肌肉紧紧的绷在骨头上,分明可见的,还有那皮肤上面错痕交叉的伤痕。鞭打的,银针扎的,刀划的,各种各样。

“夏木……”她嗫嚅着唇角,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空气中散发着药泉中蒸发的水汽,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长姐,当年,我并不比二哥过得好。”这是他第一次再唤她长姐,她望着那遍布全身的伤痕,眉目一下子便深远了起来。原来那纯净得有些烂漫的笑容背后,竟也是一颗早已被腐蚀的心。她突然很心疼这个人,这个她以为的,与她斗了十几年的孩子。“夏木,长姐……”

“你不必说,朕都明白,之所以告诉你,只不过是觉得有些不甘当年的你为何只看见二哥一人罢了。朕如今过得很好,这大夏朝万里江山,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了,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他解下襦裤,缓缓走进了药浴温池之中,夏紫候也是全身都湿着的,站在一旁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夏木,你明白什么是爱吗?为何便如此肯定……”

“长姐,你又明白吗?除了二哥,你又真心的待谁好过?如今于先帝,也只不过是一种救赎,而非爱,朕说的可对?……无双,朕说过的,朕是最了解你的。”夏木整个人泡进了水中,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着。指了指一旁一屏风之隔的浴池。“无双,你也去洗洗,换身衣吧,我已经令人备了姜汤了,莫着凉了,身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