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原本的帝祭被延期,这个延期一延期便是三个月。帝祭是云岛帝王传位的一次大型的让位与祭祀,全员都会参与进来,这个时候,也正是云岛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候。

那天寒地冻的冰牢里面,满眼望去尽是冰川成川,夏紫候花澈身处一片冰原之中,那冰晶宛如水晶般的华丽,却也是囚禁,花澈冰冷的靠在夏紫候的怀里。她本是练涉水咒,冰如水,水成冰,皆可为她所用,自然不惧,如今来了这冰牢里面,那人还真是算准了她的一切了罢?原本的寒冰根本不会让她觉得冷,反而更加能增强她本身,对她来说,相当于一种补药。只是这冰对于花澈来说却是致命的,夏紫候抱着越发冰冷的他,眉头皱得死紧,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他的体力却毫无感觉。

“夫人。”那冰牢的外面出现了一抹身影,天影站在外面满脸担忧的望向里面。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朵火凤莲花,那花在冰牢里面开得越发的娇艳起来,原本耷拉着的花瓣正缓缓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起来。他匆匆走近那冰牢的水晶牢门旁想朝里面递过去。

“夫人,少主曾经也入过这冰牢,每次出去都是生不如死,需这火凤莲花来暖和心脉,每日一朵,快……”

“天影,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那朵花被一股内力打了出去,掉在了那冰牢外面,天影被一掌击向了那冰晶的冰牢墙面,那重重的力道摔过去,天影抿着唇,那血缓缓的沿着嘴角渗透了出来,那墙面竟然毫发无损。夏紫候望着那面墙若有所思,对于眼前的事情,她没有兴趣去管。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出手救花澈都不该是一个明智的近侍该有的行为。

“王尊,请王尊放过少主子吧,少主子上次本就残留有伤还未好,这次若是再……”天影话音未落,那对面缓步而来的王尊又是一掌,天影一口血喷出来,直接便被打晕了过去。夏紫候双手紧握,面无表情的望着那王尊步子轻缓而来,此人功力,在她之上,打是打不赢的,这冰牢更是万拳不破。

“如此莽撞,死不足惜。”莽撞?花澈为人会莽撞?夏紫候怀中的人已经渐渐的全身冰冷了。

“姑娘,你在澈儿的身边,也是缘分,本王无阻拦之心,只不过,他与神女自幼便有婚约在身,此事关系到整个云岛皇族血脉,你若是够聪明,应当如何选择,你该明白。”夏紫候抱着花澈坐在那冰面上,一袭紫色的大衣披在花澈的身上,她垂了垂眸子,想起了花澈冻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话。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王尊,娶木葵之事,否则,害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木葵与凤聆。

“敢问王尊,可有所爱之人。”夏紫候坐在那里想分些温暖给他,只是自己也是冰凉,觉得有些徒劳,又紧紧的将他抱着。

“本王似你这般年纪时,也曾狂妄嚣张过,以为只要情不移,更能够抵挡一切。现实不会为你低头。若是爱,便应该放手,给他自由。”

“王尊后悔过吗?”夏紫候坐在那里,低着眸子再没看那个优钢毅的男人一眼,帝王家,或许便是如此,所谓的血脉,比起那些百年之后便会消散的命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世事哪里是后悔便能解决的。你,好好想清楚。”

“王尊当真希望花澈重走你当年的路么?这些年,你究竟是如何过的,只有你自己清楚。”

王尊走出去的步子微停了半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夏紫候抱着花澈,眉头狠狠的皱起。王尊也是如此,却偏偏逼花澈成为另一个他,天下父母,怎么会如此?或者说她应该帮他一把?也算是帮自己一把?那天影也被一并关了进来,这冰牢里面又岂是他能随便随受的?夏紫候望着天影那张越发苍白无力的脸,在这个的环境下,他如何能运功修护好自己的伤?

“他们怎么样了?”木葵一路急匆匆而来,夏紫候抱着花澈望向木葵。

“这冰牢,如何破?”

“不,不行,你若是破了冰牢,就真的是死命一条了。凤聆在外面都快进来劫牢了,你们可千万不能出事,我会想办法将这一切处理好的,只不过,现在又出了件棘手的事情。”木葵双手紧握着那牢门,望着里面毫无生气的花澈,满眼担忧。

“你不必担心,我便是拼了命也必会保他无虞。”

“那就好,后夏百条大船直往云岛而来,说是要云岛交出皇后,眼下外头打得不可开交了,外头疏于防备,我才趁着这空子来的,只是,这么一来,你的问题便更严重了,这是火凤莲制成的丹药,你每日给他服一粒,能护住心脉,这云岛上能查出来的,也唯有王尊了。我……我先走了。”外头忽然传来了鸟叫声,木葵匆匆将那瓶药扔了过去便匆匆身退,夏紫候望着那快速消失的身影,眉色皱得更狠了。望着手中的火红色药瓶,夏紫候取了一粒出来喂了天影,见他缓缓睁开眼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此时,她谁也不信。

“咳,夫……人。”

“你先去调息吧,明日我们便破开冰牢,闯出去。”夏紫候将药喂进花澈嘴里,却见他抿着唇,那浑身僵硬得可怕,夏紫候将药含入了嘴里,灌入了内力将冰化为水就着他苍白的唇喂了进去。三日,没想到苏倾速度如此之快。若是那样一路追来,那么可能攻进来的地方,便是她们前来的那个入口。

“是。夫人,主子他……”天影抹了抹唇边干涸的血迹,跪在花澈的身旁。

“有我在,便不会让他有事。”

那云岛最外层的海域上占着上百艘大船,百艘大船船身上的炮全部对准了那云岛,两方正在僵执着。苏倾站在那船头望着那云岛,那云岛确是一块宝岛,难怪那些书籍里面都以遍地宝相称云遍,千年帝王之所,是怎样的一种财富积累?

“将朕的皇后交出来,朕马上便撤兵,井水河水,互不相干。”苏倾站在那甲板上。对于一个人执著到如此地步,究竟是痴情,还是太过于死心眼?苏倾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最后一切,若是再错过,他便永远错过了她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错过她。之前是他不好,但是,每个人都该有一次认错以及被原谅的权力,不是吗?

“你的皇后,怎么会来我云岛?当真是荒谬!”向大少爷一身深红色的战甲披身,那满身的杀戮之气,眸如利刀望着那进攻而来的军队,区区一百艘战船,便想毁了云岛?做梦!也太小看云岛了吧!今日他便让他为此见识而付出代价!

“是与不是云岛少主自然知晓。明日你若不将朕的皇后交出来,休怪朕无情。”苏倾站在那里转身退下了甲板。风然站在一旁静静的环视了云岛一圈,默默的随着苏倾走进了甲板里面。苏倾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桌子上面,满脸的愤愤然。当真是不识好歹。区区一个小岛他也收拾不了了的话,将来还有何面目站在那江山宝座上管理他的万里山河。

“军师。”

“皇上。”风然上前一步,望着这满身煞气的皇帝,心下暗自摇了摇头,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本无罪,只因倾城貌。

“此战若是强攻,胜算多少?”那几张图纸上绘满了密密麻麻的云岛要道。稍有差池,便是命悬一线。

“一成。”风然望着他,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云岛几乎可以说是易守难攻,再加上这四周他们对地形不熟,若是风然领兵,必然是绕得远远的,那战胜的机率基本上零,那海下礁石多,再者,这百艘船中,就占了九十艘船中的将士不熟识水性。此战,毫无希望。

“皇上,容臣一句……”

“朕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言。夺不回皇后,朕平这天下有何用。传令下去,三军待发。”苏倾伸手止住了风然的话,外头站着的轩辕赤神色微变,走了进来,那满身的红色盔甲,却早已消失了那些肃杀之气,多得的,是那些日久温暖起来的温润。

“轩辕将军来得正好,关于此战,你有何看法?”苏倾正了正衣襟,目光落在那远方,云岛的某个地方,夏紫候定然在那里。

“皇上,臣倒是有一计,只不过,代价大了些。”轩辕赤只是皇帝最为忠心的将军,甚至在苏倾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便随着他走南闯北,眼下自然也是帮亲不帮理,无论苏倾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有什么样的想法,他都会去不顾一切的完成。

“代价?只要皇后回到朕身边,怎么样的代价都不算代价。”苏倾眯了眯眼,双手紧握,似乎在做着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在轩辕赤的口中得到了答案,苏倾眉头狠狠的皱起。“不到万不得已,朕,绝不走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