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微凉人老惆怅,苍海荒野红尘遥远。

青丝白雪回路成烟,弹指一挥故人今在?

一路风尘仆仆而过七人已经行至了北海的海边,那后头追来的军队却也已然而至。三十万大军前后陆续将海面包抄了起来,一路望去看不到尽头。苏倾一身明黄身系金龙云纹,头戴着金龙祥云冠,满身尊贵的踏马朝这边缓缓走来,那脸上,扬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皇后,随腾朕回宫吧。”苏倾翻身下了马,宛如天人般的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夏紫候站在那里神情冷漠得看不出什么情绪。站在她身旁的花澈手心紧了紧,被汗水给微微的汗湿了却毫无感觉。夏紫候之前,也算是家过他的。这点,他比谁的清楚。尽管那个时候她是被夏木的药迷了心志,但是有些东西,虽然她不说,但是在她的心里,却依旧是那般真实的存在过的。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苏倾身后三十万大军站在那里气势浩天,恭迎皇后娘娘回宫?夏紫候扯开嘴角朝苏倾笑得越发的冷漠。

“皇后娘娘?苏倾,你莫不是忘记了?皇后已经死了?”夏紫候冰冷的声音在这个微炎热的夏天里带着宛如寒冰般的寒意。她说的没错,夏紫候已经死了,那次的死,是连钟诉也看在眼里的!苏倾脸色微僵的站在那里,伸出的手却没有收回去。

“这位公子,如今她已是我岛少主夫人,你若是再这般胡为,便是与我整个云岛为敌。还请……皇上自重。”木葵倒是伶牙俐齿得很,那皇上二字说得极重,目的便是让苏倾记住自己的身份。花澈望了眼木葵,木葵,她……当真让他猜不透她想些什么,无论什么想法,她都会藏得极深。

“云岛少夫人?凤卿首先是我后夏的皇后,有朕在一日,谁也带不走她。”苏倾缓缓放下手来,手往后微微一挥,那些喊着恭迎皇后娘娘回宫的声音缓缓停了下来,只是这浩大刚正的声音引来了那海边海民的相望,只是那目光触碰到那三十万大军时,便又躲回了自家的船上或者是那小房子里。

“本殿若是不曾记错,皇后早已当着天下人的面写了休书给了皇上,怎么?皇上,不曾收到?这可是市井三岁小儿都知道了事了呀。”凤聆站在木葵身旁也丝毫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当年若不是因为夏紫候,他也不会站到苏倾的队伍里面去,若是得知如今是这个模样,他怎么样都会阻止夏紫候的。

“你不止要带着朕的皇后走,还想带着朕的将军走?”目光淡淡的望向一旁静静站着的凤聆,木葵收到他的目光一下子便挡在了凤聆的身前,那护犊子一般的模样,苏倾呵的笑了一声,凤聆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身旁,无论身后会是怎么样的刀山火海,他都认了,一辈子,已经无缘错过了一次,他等了近二十几年才等到她,他没有那么多年可以再去待另一个她,不如惜取眼前人。

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粘腻的感觉,海浪狠狠的拍打在那一旁不远处那巨大的石樵上,发出巨大的哗哗声响。夏紫候居于长安以南,南部多以水业为主,又接西凤,自然是熟悉水性的,只是,长安城以北的海倒是接触的甚少。

“你情我愿罢了,本尊从不强人所难。”那淡然的语气,那淡漠的话,花澈望着苏倾,两个人一时之间暗潮涌动,天雷地火那眸刀子便嗖嗖的对上了。苏倾望着这人,眸光幽深。这人便是云岛少主。根据地图上记载,云岛四周樵石密布,若是不熟识那片水域的话,去了,也是送死,这也是自云岛隐世之后便无人再前去问津的原因,因为,他们问不起。

苏倾眼神一瞬间变得尖锐了起来,那远处有三四艘大船往这里而来,船上的战事装备齐全,那船上的数十只大炮还正对着这边,看那船上还挂着一面赫大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云字!竟与夏紫候那。木葵等人见他眼神怪异便也往身后望了一眼。这一望那身后的人也正朝着她微微挥手。

夏紫候顺着目光远远望去,简言风正在那里很是欢快的挥着手,夏紫候将脸撇了回来,那货!苏倾望着她,神情愤然。

“凤卿,朕以天下为媒,以江山为聘,你……可愿随朕走?”苏倾站在她面前,那妖孽般的容颜已然退去,只剩下了沉稳与成熟,只是眼下却突然多了些孩子般的固执与执著,这天下与江山,权利与荣耀将这个曾经妖孽洒脱的人磨成了这般的模样,一个皇宫,究竟要磨灭多少人?又究竟要毁多少梦?她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些怜悯。

“苏倾,人生没有如果。不如惜取眼前人。”夏紫候朝他缓缓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牵起了花澈的手,一只手拉低他的脖子,微微踮脚吻上了他那薄薄的正抿着的唇。整片天地间安静得异常诡异,苏倾眼睛发红的望着这两个人,双手紧握。夏紫候!你竟然!好个负心人!苏倾似乎忘记了,当初他利用夏木下药一事。能对假冒夏紫候的月白天进行那般的折磨只为留住她,又怎么会放下眼前真真实实活着的夏紫候!

“若是毁了他,你是不是就会回来了?”看着两人那般忘情的吻,他紧紧的盯着夏紫候,那张原本冰冷得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带着的浅浅幸福的浅浅笑意!原本该是他给予的,是他当年亲手断送了这一切!如今想要重新拾起来,真的太晚了吗?

“你若是能,尽管过来。她是我的,所以,你最好收回你那些心思。”花澈以指腹轻轻的替她擦了擦微微红的唇旁沾着的一丝透明的东西,那动作温柔而轻缓,带着些天生的优与贵气天成,那张俊温柔却带着一抹刚正气息的脸上正泛着些被称之为宠溺的东西。

“皇上,强扭的瓜不甜。”凤聆拉着木葵一个倾身便跃上了那大船的甲板,其他三尊也一起跃了上去,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家少主怎么处理他的这个情敌。关于民间的那个传说,皇后与皇帝大婚多年,却依然是完壁之身这个问题,他们也纠结了很久,不过如今看来,这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女子,压得住他们少主啊!

花澈白了眼后头那一个一个弃他而去的人,一个个的,要不要这么没义气!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是不是?还是自家夫人好。夏紫候望了他一眼,便准备也上那船上去了。只是苏倾明显没有打算放开她。微微又上前了一步。一旁的钟诉脸色铁青的望着那一行人,一时之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苏倾,回去吧,做好你的皇帝。”夏紫候拉着花澈的手便往那船上而去。苏倾站在那里望着那船上的人,那步子蹁跹的模样,一如当初初次在浴池中遇见她时,那般的狂傲洒脱与爽朗,这个女子,终究是在自己的手中生生的错过了么?不!他绝不允许。他便是绑的。囚的、困的,也要将她守在自己的身旁。

“传命轩辕赤,三日之后,攻岛!”望着那已然远去的大船。苏倾眉狠狠的皱了起来,夏紫候望着那站在那里望着这边的苏倾,两人遥遥相望,竟多了些离别的意味,两人争了这么久,斗了这么久,到头来,却终究不过是一粒药所导致的后果,多么的可笑,苏倾,多么可笑。

“夫人。”

“我没事。”她牵起花澈的手站在那船头,那船头的风猛烈的吹着,似乎再大力一点便能将她吹走。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海风所带给她的别样的感觉。这里开始便是海域,遥遥望去,似乎还能望见地平线,那远处的太阳缓缓的与海天联成了一线,太阳已然开始落山了。

“明日清晨,我们便能到了。阿夏,不要怕。”花澈将她搂在怀里,与她静静的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幽蓝海底。夏紫候如今除了熟识的凤聆、红倾天、简言风以及他,其他人其实并不大相熟,大概难免会有些害怕的吧?远处走来的红倾天见这两人在一旁小声的说着话,与简言风相视了一眼两人便远远的走开了。顺便示意其他人不要打扰到他们。

木葵手里提着两坛酒找着了那坐在背风的船舱处正望着温天星星的凤聆。

“陪本殿喝一杯。”

“怎么?木姑娘又受刺激了?”凤聆朝她微微挑眉目光落在满脸忧郁的人脸上,这张脸,打从见到开始,便知道这人身份必定不低,以花为貌,以月为神,大概便是这样。一种近乎冰冷的冷。

“谁能刺激本殿?少废话,喝。”木葵朝他碰了磁酒坛,抱着坛子便牛饮了下去,那动作却是一派的优,与她那满身的优与端庄之气却有了几分违背,堂堂一个优贵小姐,这个一抱着酒坛,怎么着也没有了那之前的端庄之感。凤聆望着这多了几分豪爽的木葵,目光中却与记忆中的人重叠了,夏紫候,也是如此的豪爽随性。

“本殿,才不喜欢少主这个冰块,若……若不是,若不是为了给……给王尊个面子,本殿早就抛弃他了,哪里……哪里轮得到他来抛弃……抛弃本殿。”木葵靠在凤聆的肩上喃喃自语,凤聆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并不言语,他只是认真的听着。

一夜很快便过去,夏紫候在清晨微微散发出第一缕光的时候便已然醒了过来,一身单薄的站在甲板上,远远的便望见那耸立于那深海之上的高山巨石,那云岛二字气若恢宏狂傲而霸气的立在那巨石之上,那字明显是被灌输以内力一笔而成,如今这般远的距离便能见着那副巨幅的字,可见那写字人内劲之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