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一缕单薄的锦衣缓缓的消失在了长廊边,那后头一步一瘸走来的木葵望着那负气的两人,倒真是吵上了,只不过,她们争吵的内容似乎有点不对劲啊,一旁跟着走来的三尊见花澈铁青着脸站在那里,相互望了一眼,这两个人向来都是一副淡然的姿态,如今能吵起来,他们倒是乐得看热闹。

“我去解释一下吧。”寒月尊主上前来扶了她一把,木葵倒是无所谓的朝花澈莞尔一笑。

“不必了。”

“殿主你脚这是怎么了?”寒月眉头微皱,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打量。花澈看了他们一眼便抬步往夏紫候消失在方向走了。留下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悄悄在后头跟了上去,都带着那么些恶趣味。

外头的雪已经开始停了下来,在那浓烈的日头下,冰川开始缓缓的融化了起来,冰川都化成了水从那高山之上倾洒流了下来,那被雪压弯了的树枝在雪融化之后又弹回了原来挺立笔直的模样。雪掉落的声音落在那一群人走过的路上,那原本不安静的路上,多了抹安静的味道。夏紫候靠坐在马车车窗旁望着那越发远的雷刚寨,低垂着眸子也没去理会那前车后车吵吵闹闹的那群人。

“夫人,你冷不冷?”花澈讨好的挪了过来坐在她身旁朝她笑得灿烂又勉强。夏紫候眉色微挑,笑得有必要这么勉强么?撇过头去,当没看见。

“夫人,你饿不饿?”

“……”

“夫人……”

“你有完没完?”夏紫候火了,就不能说点别的?转过头去正巧见着一同一马车里面的木葵浅笑莹莹的靠在凤聆的怀里两个人笑得别有深意。外头雪融化时比下雪还要冷,眼下又开着窗,夏紫候自然是冷的,但是,人争一口气不是,她怎么会承认自己真的冷。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死要面子。

“阿夏,你还在气什么?”花澈脑海里将这几日的一切都从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自己貌似没有哪里得罪了她,到底是哪里错了?她能三天不理他?

“自己想,想不明白,别跟我说话。”夏紫候像个孩子一般的堵着气。木葵低低的一笑道“赌气的孩子是不是都这样?。”这话一出来,夏紫候愣了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脸色微白,撇过头去看窗外。那窗外的梅花还在傲然的开着,满山的雪在往地上掉,四周纯白得如同雪缎。

什么时候这么孩子气了?这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夫人,你在想什么?”

“花澈,我若是不随你回去……你会怎么样???”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花澈坐在她身旁,将她拥入怀里轻笑道“那我便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花澈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很是郑重,夏紫候靠在他胸前能感觉到那有力的心跳声,竟无比的踏实。

“可是那……”他们都称他为少主,那么有些事情,自然是非他不可的。

“那些东西,不过是个死物,要与不要,都无关紧要。”木葵有些诧异的望各他,这人一向自视甚高,竟也愿意为了夏紫候而放下那些东西么?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凤聆望着她那突然释然的神色,也不过宠溺的在她的发间轻轻吻了吻。能放下,才能重新拾起来,于她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坏。

“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真是够了,凤聆,走,我们出去,本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木葵望了眼这两个人,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人已经带着笑拉着凤聆快步的往外头走了。外头的月墨炎正在赶车,虽然说眼下身份不一样了,但是这个活还是落到了她的手里,原因无他因为其他人都不会赶车。至于会的,在另外两辆马车上正忙乎着。

坐在月墨炎身旁的草原王看着这走出来的两个人跟他抢地,他不乐意了。最后两个人又满脸铁青的倒了回去。夏紫候倒也不是非要与他置气,眼下心境明了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一行人下了大东山便直往长安城而去,由长安城再转东至东海,东海之中传闻有座仙山,如今听他解释过来,原不过是那皇族云岛的岛屿禁地。

长安城内依旧喧嚣,却没了有以往的那般繁华,曾经的天子脚下,如今迁了都,少了那些些高官大臣的奉养,日子便也越发的平静了起来。

长安城外的无极崖上,远处云层起伏,近处的房屋笼罩在一片清和的云雾中若隐或现,仿若仙山,那洞口站着一排人缓缓的朝里面走了进去。夏紫候站在那寒玉床旁目光沉静的望着那寒玉**的人,说不出的悲伤隐隐的藏在眸底。

“静儿,这是花澈,你当年说的红鸾星动,便是他了。”她伸手细细的替他打理着那张清和俊的容貌,若不是那冰冷触感,她当真要以为他真的只是睡着了。

“夏木没死,只是,连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但是可以肯定,他必然过着他想要的生活了……”夏紫候握着他的手在他的耳旁静静的说着,仿佛一下子要将她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那门口的十几个人看着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相互望了一眼,却又无从说起。

那一直在她身旁,陪着她的人,如今永远的躺在了这里。原来,生死之间,并没有活不活着都无所谓。死了,便不能看见那些爱他的人为他不顾一切,撕心裂肺,便不能回应那些爱,不能回答那些话,不过是一具空空的躯壳。

“阿夏。”夏紫候靠在花澈的身上,此时她是多么庆幸,在这个时候,还有他在身旁。

无极崖上并没有停留多长的时间下了无极崖,草原王等人便从这个地方开始分道扬镳了,月墨炎随草原王回大草原,往东,而夏紫候与三大尊主木葵与凤聆往北直入北海,另外的人各自反回云城的朝阳客栈。夏紫候坐在马车里面看着这些人,突然有种宴席已散的感觉。

“王爷,此番前去保重,不管有什么事,兄弟们都是您的后盾。哪日你若是想当皇帝了,兄弟们也会誓死效劳。”卓远直爽,想着什么便说什么,这话也一点都不顾忌,夏紫候朝他点了点头,空出只手来朝他心的位置轻轻打了一拳,好兄弟!一旁的赫连轩静静的站在那里,桃衣拽着夏紫候的手死活不愿放开,看那已经开始显形两个人的肚子,夏紫候嘴角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若是生了,便托人报个喜给我。”她们这个团队里面,又要多两个孩子了,倒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对了,你们若是见着颜素,便叫她与你们一起吧,也算是有个照应。云城虽谈不上是个荣华之都,却也算得上是个平静的地方,若是有事,也能往大东山的方向撤,届时,风无痕必会保你们平安。”夏紫候望着这要离开的几人,这个时候倒是罗嗦了起来。

“好,王爷一路多保重。”王素英站在卓远的身旁朝她点了点头,这人便是他们一直追随着她的原因,与她在一起,同荣华,共富贵,她总能在最及时的时候,给予他们最为正确的道路。站在他们这一边。无论是当年的叛反,还是的入兵退匪。

“主子,我不想你走。”

“桃衣,你也是孩子的娘亲了……”夏紫候望着那天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个阴影,正想用内力弹开,却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停了手。花澈与她互望了一眼,两人也猜到了几分。早该来的,不是吗?

“你们快走。”夏何突然从无极崖上跃身而下,语气急燥得很。夏紫候正在分别的一行人立马安静了,桃衣那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一点伤感的泪水又这么给憋回去了。夏何看着这一群愣愣看着他们的人气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赶紧走,苏倾就快,就快追上来了,领着三十万精兵已经驻进长安城了。”

“什么?”王素英眉色深了深,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竟然不知道?!

“所有的人,按原计划分开。出发。”夏紫候反应过来,飞快下了马车解开那三匹马拉着的马车,各自上了马,好在从长安城里面带回来的马有这么多,事先做了防备,不然,今日便是飞也飞不出这无极崖下!

“小姐,保重。”月墨炎眼下关键时刻也不与他们争执什么了,当下拉着草原王两人便往东策马飞奔而走。其他的人也相继上了马,各自散了去。夏紫候见夏何站在那里满面担忧,朝他笑道“后会有期。”。

各自分道而行,就算苏倾追了上来,他也是需要时间的,看来,并不是集结了三十万由永安城一路追来,而是在长安城事先便留守了三十万精兵,只是不曾想在这个时候竟然起了作用,这便是为什么他们的人在此之前并不曾察觉的原因了。

风往耳朵两旁呼号而过,两边的景色快速的退去,一行七人马不停蹄的直往北而去,堂堂云岛骨干,竟然被区区一个三十万军队便追成了这个样子这说出来绝对是云岛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