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情怕到相思路。盼长堤,草尽红心。

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马车停在大东山的山口,并没有再往那里面深去。只是,她不曾进去,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她来了。草原王也一同跟了过来,说是反正回大草原也是要从那里过的,便一同前往了。一行人颇有浩浩荡荡的架势,那后头追踪的人却不曾停下来过,自从他们出了永安城门便一直跟在了身后,入了大东山,若是没有内部的人带路,便是神仙,也走不出这大山。

夏紫候一行人在那河边扎下了营,深冬夜里的,烤上几条鱼,喝上一杯上好的酒,望着满天的飞雪,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了,只是这种享受并没有舒服多久,那山上便下来了些人。

那些人身上便是那清一色的衣,夏紫候一眼便能认出来,这些人,尽是雷刚寨的人。花澈坐在夏紫候身边不动声色的望着那些走近的人,草原王与这雷刚寨的人也仅仅是耳有所闻,并不曾相识过,所以,自然也是带着防备的,谁会这么无聊,大半夜的出现在这个地方。

“二当家的,当家的知道您过来了,夜寒雪多的,让我等接你回去。”那些人前来站得笔直,那模样,如同受过训练的士兵。夏紫候靠在花澈的身旁望了眼那十来个人,正想着去寻他们,这下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走吧。”她站起身来,花澈顺手替她理了理那衣襟上落下来的雪花,如今已是三月了。还在飘着雪,犹其是这大东山,这雪更是下得厉害。

“这雷刚寨倒是听说过,打劫打得厉害啊,怎不见朝廷发兵围剿?”草原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那大东山里走。卓远与王素英望着这满山的青山绿水倒也不见得奇怪了,毕竟是当初落草当过寇的,赫连轩也见怪不怪,隐士之人,怎会不见些山水,桃衣虽为女子,但是乃一帮之主见多识广也自是不必说的。草原王常年呆在草原,统一草原时也尽过不少心力,见怪不怪了却仍然觉得有几分新鲜感。简言风与红倾天三大尊者,以及木葵望着这些景色不屑一顾,这些不过是小角色,他们见过的,可比这好多了。凤聆抚了把额。这个地方,他曾经领兵的时候,还差点出不来。他倒是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机会野兽。不过,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成了这个二当家的了,他怎么不曾听起过。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雷刚寨大当家与皇帝是结成同盟,再说,眼下天下也太平了,我们也不以打劫为生了,都自力更生在那大东山里面种种菜自给自足了。这日子过起来,才够意思不是……”一路过来,说的都是当今的皇帝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勤政爱民,夏紫候抿着唇静静的听着不发表言论。那张与夏静有着近八分相似的眉眼,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每想一次,心里便疼一次。只是,他始终不是他。

走过那曲曲折折的石山,再往山里面走上百来步便豁然开朗,那满山的樱花正在那红灯笼摇曳的的灯光下颤颤的开着花。那大门口一左一右留着两个巨大的石室不知道是装着些什么,只见那门口还有着一根壮士手臂粗的铁链。

那门口传来沉重的声音,几人相望了一眼。耶律风皱眉头道“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雪狼。”他来自草原,对于这狼的种类最是熟悉不已,不过这个雪狼倒是极其少见,也很难将其降伏,这里竟然只是用来做看门狗,会不会太过于奢侈了一点。

“雪狼!”

“这位公子只一听声音便知是雪狼,好功夫。里面请。大当家已经在里面备好了酒席了。”站在门口,那门口望着那宏伟的城门,凤聆皱了皱眉,伸出手去触碰那墙面,用力的敲了敲。卓远一听这声音哭笑不得道“奶奶的,以前还以为铜墙铁臂是假,原来还真的有。这么长宽的墙面,这得需要多少铜。

“相传有两年,世面上不见半分铜的影子,原是如此么?”桃衣喃喃道。以前不知道那两年里的铜到底去了哪里,眼下所见,原来是用在了这城墙上来了?这般究竟要花上多大的手笔,才能将这城墙浇注而成,也难怪传说雷刚寨铜墙铁壁,又是可防守可进攻的绝佳之地。

“不过区区一点铜,一群土包子。”红倾天抚额,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若是见了那千年帝王之气传承的皇族云岛,岂不是眼睛都要看没了。简言风点了点头,算是赞成,区区一个铜墙铁壁便如此夸张,确实是有不妥。好在夏紫候淡若处子,不惊不燥。

“里面请,大当家等候多时了。”

“夏姐姐!你可算来了。快,我看看瘦了没有。”夏紫候下意识接过扑上来的人,只觉得心肝一颤,这家伙怎么这么重了。低头便看见了那顶着她肚子的肚子,她还能感受到她肚子在轻微的动着。夏紫候一瞬间便僵硬在了那里,小心翼翼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你倒是胖了。”淡淡的将她轻轻松开,火艳又扑了上去,夏紫候愣在那里愣是没敢动。

“咳,你,可以放开她了。”一旁的花澈将夏紫候抢回来,护在身后。夏紫候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一个一个的喜讯倒是多。倒也是真心替他们这些人高兴。

“夏姐姐,他是谁?还牵你手。”火艳望向站在那里气场不凡的花澈,眼睛瞬间便直了,若是多年前她还未嫁的时候遇见这么个极品,她便是死也要跟他在一起,这样的极品啊,不容错过啊。可惜现在她已经有了风无痕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有其他了,只能看上一眼了。这两个人可是牵着手的,有猫腻!

雪花扬扬洒洒,只是走进了里面,那漫天的篝火,真不知道每年的冬日里要花费掉多少柴火,真是败家子,夏紫候无力的扫了眼那角落各个地方堆着的大篝火,一走进来便能感觉到那股热力,整个人都不冷了。远远的望去,一个身影急匆匆的往这边而来。

“姐,不是我说你,好歹你也八个月了,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你难道还想让姐夫知道……”来人一身水蓝色的衣,原本的小男孩已然成长成了一个俊俏的少年模样。望向夏紫候的时候,眼神显然微微愣了愣。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再敢把他提出来,我就弄死你,你信不。”这一秒还笑得跟朵花似的,转脸就成了母夜叉,火烈扫了眼夏紫候,低头叫了声二当家好,然后瞪了眼一旁的花澈便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了门口。夏紫候很是不解,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当初那个年方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吵着要为国效力,如今却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想来,心境也是早已有了变化的。

“走啦,这臭小子,自从那次得知你大病已故的消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大半个月,直到最后又听来消息说你死而复生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别理他,咱们进去吧。”火焰对于夏紫候几乎可以说是言听必从,当初夏紫候不过在他面前说为官之道,他便在苏倾身边当了侍卫,想来,夏紫候当初的死讯给他的打击也是颇大的。不过,她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花澈眼神眯了眯,臭小子,毛都没长全,就想打他夫人的主意!休想!

花澈脸色冰冷的紧了紧夏紫候的手。夏紫候抿唇低头一笑,这家伙。

“你要记得,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花澈凑过她的耳旁朝她轻声说道。夏紫候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朝他亮了亮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这才安份了下来。花澈看着那枚戒指,夏紫候看他的神色,突然又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牵起她的手便往里面走。

“唉唉,大晚上的,你们两要秀恩爱也别当着我的面啊”这浩大的仗势,看得那些人恭恭敬敬连半丝分神都不敢懈怠,一来就是十几个人。那些人个个气质非凡,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真是好,这些都是二当家的朋友。这个好啊,那些人个个伺候得眉飞色舞的。

十几个人走进那大厅,一群人当真是浩荡。坐在那大厅里面正在独自斟酒喝着的风无痕见那些人齐步而来,脸色还是难得的抽了抽。指着那些人道“你们这也叫逃命?”我的天,十几个人,这个目标会不会大了些。夏紫候坐在他身旁朝他挑眉道“你觉得,我们十几个人在一起,哪个杀手敢来送命?”说得傲气十足,却也是这个理。除了弱的军师不懂武功,其他人,可都是称得上为高手的人物,十几个人,岂是区区杀手能阻挡的。

“倒也是这个理,坐吧。当初还以为你死了,准备庆祝一下,没想到居然没死成,也庆祝一下吧。这位你不介绍一下?”坐在夏紫候身旁的男子替她将那狐裘披风取了下来,递给了一旁随同而来的月墨炎。夏紫候望了月墨炎一眼道“墨炎与我情同姐妹,一同来坐吧。不必拘谨。至于他。我相公。”月墨炎与不多说些什么,找了个位子便坐了下来。

“花澈。”他抬眼吐出两个字,即不陌生,却也不熟悉。只淡淡的答了两个字,替夏紫候布着她爱吃的菜。花姓?他执着筷子的手微微顿,花姓这些个地方可不曾见过。他也只在传闻中听见花姓。放下筷子试探性的问道“可是……皇族云岛花姓少主?”夏紫候眉色微挑,连他也知道?看来她这个夫人当得确是有些不大靠谱。他们聊他们的。至于另外的这些人,不过是跟随她一同路过罢了,相互认识一眼便成了。饿了这么久,直接开吃了。

“正是。我家夫人前些日子劳寨主照顾了,不过,此番出岛,也是为了接她回去。”花澈夹着红烧鱼替她挑着那些鱼刺,语气淡淡神色清冷。云岛少主啊,那个集万千尊贵于一身的人,此时正在替夏紫候挑着鱼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