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许烟雨碎江南,元宵走马观灯会。

一世石桥踏红尘,白头偕老话当真。

腊月里的午间浓黑的天气,雪铺天盖地的卷起,黑压压的云遮盖住了即将落下的日光。不远处的景色被吞噬着,带着强大的压抑,笼罩在皇宫的每个角落。她的身前六名宫女提着灯笼在前面快步的走着,夏紫候却不紧不慢得如同散步。见状那些宫女便也缓了下来。

“娘娘,皇上吩咐,还请娘娘快些。”一旁的小宫妇忍不住出声提醒着。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怯生生的,隔着黑黑压压的漫天飞雪,仍然能够看清楚那张勇气与争扎相映的圆脸。她扫了眼回廊外头那漫天的飞雪,阴沉得如同一片死寂沉沉的天空,那飘落而下的雪,这个时候了,却不想,竟然还在下雪!若是以往,这个时候桃花定然都已经开了。

“带路。”都说夏朝集兵百万驻守云城,不日将攻打曌国。她曾说过的话,他又信过几分。她声音冰冷,都以为她会责罚那小宫女,却只听得她淡淡的一句赶路便加快了步子。

“是。”

那海福见夏紫候来了,站在门口朝她微微行了个礼,示意她在这里先听听。夏紫候也不戳破,站在那门外付手望向那外头的茫茫大雪,突然道“海福,极北之地的百姓如何了?”

“娘娘,咱家听皇上说,灾情已经好多了,也是多亏了夏明帝的帮忙,只是不知这如何便成了今天这样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夏紫候转过脸去细细的望向海福。海福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说多了话,往常这些朝堂之事,也是不能说的,今日却说了这些,若是圣上知道了,便是九条命也不够砍的呀。

“娘娘,您就当笑话听听吧,咱家……”

“海福,本宫只听见了一个笑话罢了。”海福见她这么一说,心里便放松了几分。那房间里面传来了争议的声音。那丞相的声音拔高的直冲书房外。此时的皇宫,一片灯火在风雪中摇曳着。夏紫候紧了紧衣袍,觉得越发的冷了,便见海福转身取了个汤婆子递给她。

“娘娘,抱着这个吧,暖和些。”那个汤婆子倒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海福的那双手上,却带着些握着军人才有的薄茧。她不动声色的将那汤婆子抱着。里面模糊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皇上,皇后娘娘不臣之心,路人皆知,我朝下之民已经有在唱着关于皇后要起兵与夏朝里应外合的歌谣。皇上,三思!”丞相的声音如此苍老却透着一股坚决。似乎是恨极了她。也是,任谁与自家女儿抢这个正宫的位置,他都不会认同。

夏紫候朝海福看了眼,海福推门而入,替她通报。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到了。”那推门而入之后,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丞相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拘谨了起来。苏倾扫了眼赵丞相,心中暗道,原来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个夏紫候,便能让他如此紧张,见着他的时候,可就只剩下了仗势欺人了。

“让她进来。赐坐。”夏紫候当成自己家一样,直接便坐了下去,理了理衣上的褶皱,扫向一旁站着的赵丞相。缓缓一笑。“丞相所谓何事?不妨说来一听。”

“娘娘若是与军而行,臣,必以死相谏!”赵丞相站在那里,那一瞬间的以死相谏变得无比正值,那双眼睛里面,似乎早就算好了一切,夏紫候坐在那里状作思考。一旁坐着的苏倾也不动声色的在打量着她,那眸子里面装满了生与死。

“朕已经让轩辕将军领兵八十万直攻云城,西凤已经发兵与夏朝相合为谋。此战已经没有再停下来的理由了。”凤卿,不要让朕失望。夏紫候脑海里面才想出半月前西凤太子还拉着她逛万花楼的模样,那个时候,他似乎就已然明白了一切,却并不告诉她。

“嫁了便是嫁了,本宫乃曌国一国之母,正宫皇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摄政王!皇上,本宫向来不喜欢未下完的棋局。”夏紫候坐在那里满身皇家之气的模样,若非苏倾身着帝王衣坐于皇位之上,也怕是要被比下去的,赵丞相一时哑口无言。夏紫候手紧了紧。外公,这场戏,不论是谁生谁死,她只一个条件。哪怕代价是灭国!

“好!凤卿,这朝堂,朕便交给你了,朕,要御驾亲征。”苏倾一拍桌子,满脸笑意的欲将此事定下来。夏朝有西凤掺了一脚,西凤与曌国旗鼓相当,虽然夏朝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是毕竟才刚开始走不是。

“皇上,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朕如何处理,还不需要你来教!”苏倾一语定乾坤,此事再不容更改,夏紫候坐在椅子上面神情莫测。关于这件事情,苏倾并不敢完完全全的肯定夏紫候是否真的如她所说,是以,他将李子国师召了回来。次日的早晨上朝时,那满朝的官皆愣在了那里,随即便是满口的否决之意,只是,在苏倾强硬的手段下,死了几个出头鸟之后,便安静了下来,夏紫候做为一国之后,便放了个椅子放在那旁边。

毕竟是当国摄政王的人,三年里朝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处理得滴水不露。又如何会给他们一些机会,再加上这些日子里新进的臣子比较多,满朝皆是年轻的武百官,也算得上是一个新的盛世,夏紫候举出的种种例子越发的让他们信服,就差以皇帝相称了。夏紫候仍然不动声色的做着她的事情。

是夜,书房的灯还在亮着,那窗便被撞开来,钟诉慌乱的推窗而入,砰的一声摔到了地面上,夏紫候正坐于御桌前批着那成山般的奏折,心里颇是烦闷,这苏倾所缺的粮草已经派人去送了,却不想此时还没有送出去的动静。那些兵器也没有及时的补上去。赵相短短的时间里面便能联合起如此多的新官,也不枉在朝这么多年。只不过,他们有张良计,她自然有过墙梯。

“钟诉?是不是苏倾……”

“皇上……皇上与夏帝西凤太子云城一战,损失……惨重。”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呢?”夏紫候只觉得心都凉了,不安感划过眉心,钟诉乃是苏倾的近身侍卫,他怎么可能轻易的离开苏倾?只是,她并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战事吃紧的消息,除了前几次的粮草与兵器问题之外,不见其他信息了。又有人暗中截取消息!

“海福,带些伤药过来。”夏紫候朝一旁的海福示意。

“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钟诉回来了。”海福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了出去,她将月白天派去协助苏倾了,如何月白天的消息她竟然不知?那灵鸟也不曾回消息回来,灵鸟本身就具有灵性一般的箭伤不了它们,再者,墨炎也曾为那灵鸟做过些相应的措施,那施于鸟身上那层薄纱,水火不倾,刀枪不入,便是碰,也非寻常人能够碰得。

“娘娘,皇上,被困赫城,五日有余,请娘娘……”

“我知道了,你好生休养吧,本宫自有分寸。”书房的另一个房间里面有一个睡榻,一般人自然也是进不得的。夏紫候便将他放在了那里,又坐了回去,继续批改着那些奏折,钟诉靠在床头,挣扎着站起身来,却见夏紫候风雨不动的坐在那里改着奏折。心中满是怒火。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如此安然的批改奏折!若是皇上出了事,你这皇后娘娘便算不得娘娘!”钟诉一手按在了那书案上面,夏紫候正在批改东西,那朱笔字迹便落到了他的手上,那被震倒的砚台里的墨倒了出来,沾得满手的墨迹,满桌子都是,一瞬间便不堪入目。她停了笔冷眼瞧着他,示意一旁的海福噤声,他要说,她便听着。

“你还想说些什么?”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望向他。关心则乱,她需要冷静的处理好这一切。

“你!你这女人,即便皇上有事,这天下也不会为你所用,还说你与夏明帝不是里应外合?你断皇上的粮草,断军队的武器!你居心何在,天下人皆是清楚!你这个妖女,皇上竟然如此信你。”

“海福,本宫听着烦人,打晕了关起来。”夏紫候挖了挖耳朵,海福听言,眼疾手快的一瞬间便一掌打向钟诉的颈后,钟诉受着伤,自然防不过来,再加上对于海福也没有个防范,自然而然的便昏倒在了地上。夏紫候扫了眼地上躺着的人,海福将人拖进了房间里面才唤人将那些残局收拾了。

“娘娘……”海福一切收拾妥当了,又站在了属于他的位子上。“本宫说过,要保他夺位,届时天下如何,且再看。这话,本宫已经做到了,只是这天下,三国之中除了他,本宫再找不了第二个能一统之人。”

“娘娘您乃大夏朝的血统……”海福不明白她为何不振兴夏朝,却跑来这里助苏倾一臂之力。这人有为帝之才,却无为帝之心,甚是可惜了。

“血统又如何,终究是平民一脉而来。有民则有天下,无民,则天下消亡。本宫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光从他愿意为极北之地的灾民们削减徭役、聚资赈灾来看,约莫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御驾亲征一说,不过是给将士们一个心灵上的安慰,多年前,西凤太子与苏倾曾有过一战,只是后来只是说了两人旗鼓相当。若是再加上个夏木,那结果,必然是压倒性的胜利,尽管凤聆等人并未参战。光是在人员上面,就存在着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