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仔细想过非印的话,觉得她说的没有说错,进了府邸后她就是把自己当做旁观者存在于这个家的,可是胤禛不也是没把琅如月当成小妾对待么?琅格格和四贝勒只是契约关系,他们之间都是各有所图,这些话不能同谁解释,胤禛的枕边人发现异常也不无可能,那么自己和弘晖太亲近是不是触到她的底线了?如月觉得一去揣摩人心就脑袋痛,她决定先不去管那么多。

给小米做衣服是如月现在首要的事,那只小狗着实可爱,她很喜欢的,既然在过年她就用了大红棉布夹细棉做了件犬衣,还带镶着一圈白绒的风帽,红白相间想来一定很好看。这次是第二回做,比第一次可快了许多,所以等弘晖偷偷摸摸抱着小米再次来的时候如月已经把衣服做的差不多了。弘晖一见那衣服就哈哈笑了,说:“小米是公的,怎么做了一件姑娘才穿的斗篷装?”

如月一本正经道:“这不是斗篷装,是圣诞装。”

弘晖吓了一跳:“生蛋装?那是什么呀!”

如月不理他直接给狗试穿,动物一向都是不喜欢这些额外物的,这次又是强压着给穿上了,直气的汪汪叫,又因为有些大没一会儿后腿就出来了,它难受的呜呜叫着咬着衣服试图脱掉。如月和弘晖看着直笑个不停,一旁的时晴和玉烟也都忍不住笑了,如月把衣服脱了让流苏拿过针线剪刀,往小的改,弘晖抱着小米安抚着它的情绪,男孩儿看着如月娴熟的拆缝,不由感慨道:“如月姐姐,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如月也没抬头顺着话道:“谁说的,我不通乐理,是臭棋篓子,做事情也总忘了规矩。不像个大家闺秀还老惹你阿玛和额涅生气。唉。你呀,可是正经的皇孙,将来要做大事的,万万不可跟我学。”

“你还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人呐。看来还有的教。”听到这声音如月的手就一抖,针一下子就把手指扎了,抬头去看来的果然是胤禛。后面还跟着苏培盛。外面的雪没有化,雪光映着夕阳屋里很是明亮,皇子已经换上了便装,他本就瘦。穿着围着褐色貉子毛袍子一点也不臃肿,蓝色很衬他的肤色,于是看着精神很好。一屋子的人都忙给主子见礼,胤禛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对联,又看了看跪在面前的女子和儿子,他轻声道:“都起吧。”说着就上前坐到椅子上,拿过犬衣仔细翻看着。“这是你做的?狗能愿意穿么?”

如月本垂首,听到这话便诧异的抬头道:“贝勒爷知道啊,嗯,小米是不愿意穿的,不过这天太冷,这种狗极是怕冷的,若不给它穿上保暖之物就会生病,那就麻烦了。穿穿也就会习惯。”

“你还知道的真清楚,家里曾养过?”

“呃……听家里的洋人说过。”她可不敢说养过。要是有心一查就知道自己说慌了,而且贵宾犬在这个时期可不是一般人能养的。

胤禛也没再追问,他把衣服递过去道:“你快做好,让它穿上我瞧瞧。”

如月应了,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改好了犬衣,胤禛接过小米,那狗似乎很喜欢,直去舔他的脸,如月看着想笑硬是忍住了。她利索的给狗穿好了衣服。弘晖一见合身狗不能再脱下就欢喜道:“真好看呢!”又试着将帽子给戴上。男孩儿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它道:“太滑稽了!这生蛋衣真好玩!”

如月见胤禛看着狗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心里就松了下来,暗道:这位还真是喜欢狗呢。不过居然没责备自己胡来,倒是奇怪的很。但听胤禛道:“给狗做衣裳也不是稀奇的事,不过旁人都做的很威风,你怎么就做成这样古怪的样式呢。这还是盘的纽扣?”

“嗯,这样好穿呀。”如月凑近了也去逗小米,狗可能是发现在努力也脱不下来就作罢了,而且暖和也就不折腾了,乖乖的卧在胤禛的怀里,用鼻子去嗅如月伸过来的手。因为离得近,胤禛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再看她的脸,正是满面笑容。皇子想起那两次这女子舍命相救的模样,心里竟变得柔软起来,又念及今日皇帝再次当众夸赞了长子,说弘晖精于数算,做起题来快而准,有些解法独辟蹊径,可见很是聪明。儿子被赞,做阿玛的自然脸上有光,胤禛心里也甚是得意。知道其中隐情的胤祥就笑着道:“四哥,等我家额布林大些了也让琅格格教她呀。”

“大格格的女红怎么不教了?”听胤禛突然问话,如月愣了愣,忽然发现二人离的有些近了,就向后退了一步,她还在想怎么回话,就听胤禛道:“继续吧。你连带着把弘昀的数算也教一下。再盯着些他们的书法。”

如月哪里敢不应,弘晖在一旁却撅起了嘴,胤禛看见了就盯着长子道:“兄友弟恭,你可要记住了。”

弘晖见父亲冷了脸,马上讨好的道:“儿子记住了,一定会以身作则再好好管教弟弟的。”

胤禛嗯了声便放下狗,起身道:“你跟我一道回去。”如月躬着身送这父子二人离去,等人走了她自语道:“今日看着心情好了,嗯,要是每天都这样该多好。”玉烟和珍珠都听到她的话可两个都装着没听到。

第二日如月意外的收到了一件来自胤禛的赏赐,是苏培盛送过来的。看到东西如月真的是意外了,盒子里面是一块鸽卵大小的石头,如月拿出来细看之,原来是个鼻钮的印章。这章入手极润,颜色则是半透明的黄色,她是常年习字的自然对这些东西不陌生,不过如月还是很不肯定的问道:“苏公公,这是田黄石的章子?”

苏培盛微笑道:“格格好眼力,正是田黄印章,四爷说因常见格格习字绘画,所用印章质地不好,就从收藏里拿了一个送您了。这也是对您为大阿哥辅导数算有功的赏赐。”

如月呆住。她万万没想到会得到什么赏赐,这可才罚过不久,忽罚忽赏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她拿起那章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刻着汉篆的“如月”两个字。她虽通书法可对刻章就知之甚少了。观之只觉得刀法清丽,瘦而不弱,似疏非疏,字形还巧妙的组成了个半月的样子,如月很是忐忑的问道:“贝勒爷没说其他的么?”

苏培盛想了想道:“嗯,没了。哦。奴才还得回去,就不多留了。格格可要把章子收好呀,这原石是万岁爷赏的,主子昨晚自己刻的呢。”

如月一听更是忐忑。忙收好了印章,将苏培盛送出了门。

此时珍珠才上前欢喜的小声道:“恭喜格格啦。”

如月茫然的啊了声,她看了又看手里的章子,来到书房,随便找了一幅字,用章子沾泥在下首处印了下去,两个红红的小字十分养眼。如月又盖了几个,越看越喜欢,她忽然觉得印章是件十分有趣的事,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先收好的吧,可是为什么要赏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又把玩了一会儿章子才将它放回到盒子里。

十五过后如月被恩准回了趟琅府,甄玉洁见了女儿自然是再三询问各种情况,如月避开责罚的事没讲。只说府里的人对她不错,没有什么刻意刁难的。甄玉洁怎么会信,质问她怎么就能去了雨桐院,如月便大概讲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她侧重的倒是因祸得福,得了个大院子,而且前些日子因为表现好胤禛还赏了她一枚印章。

甄玉洁一听这话反倒更加忧虑了,“守着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是个男人都会想要的。你就别想着什么契约守则了。从东西开始这就是要讨好你了。然后就会假戏真做,到时看你如何是好。还想着走?我看难的很呢。”如月说得口干舌燥正在吃茶。听她说了这番话差点没被呛到。她笑着摇头道:“他对谁都很冷淡的,孝懿仁皇后的事大,他不会舍本求末,再说我不过是个女人啊。”

“女人怎么了,你这样的放到谁家都是个宝贝,他既见到了你的异能,还会放你走么,嘿,清静之体,我看你怎么走的了。”

“现在住在那里也没什么不好,可比去慈宁宫或是带发修行在宫里步步惊心要强的多。机会总是会有的,大不了再假死一回,我的心法练的不错了……”

“少来,别又来这招,我可不会再冒这个险了,还是等时机吧。我怎么都不信就是因为教了他的儿子才送你印章的!”

“我想不出什么旁的理由,不过他真的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再说,我这样的性格他不喜欢,你就放心好了。”

甄玉洁忧郁道:“但愿如此,不过你也快十七了……”她的话没说下去,如月心里明白不过,面上却是嘻嘻哈哈的岔开了话题问起了凌柱家事。

济兰知道妹妹归宁就跟胤祥告了假,带着扎琴来母亲家里探望.如月见到这二人琴瑟和谐的模样心里就是百般的纠结,扎琴犹豫着问了姐姐的情形,她大概知道前不久乌林被罚挨打的事,但不知道为何,如月又怎么会说,只说她顶撞了侧福晋,被责罚的也不严重。扎琴信了,济兰看过来的眼神却似是洞悉原委般,如月哪敢与其对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吃团圆饭时,因如月提了不少刻章的问题请教,凌柱便拿出许多印章原石送她,他本就是大方的人又想着要讨好甄氏,所赠不是封门青就是百果冻,不是芙蓉就是鸡血。

如月哪里敢收!只说自己不是收集只是想学刻章,凌柱就又给她拿了些花乳石和犀角便宜且质地柔软的物件让她练习,还送了一套刀具。如月自然大喜过望,甄玉洁见丈夫做的不错很是高兴,趁儿女们不注意就媚态横生的看了凌柱几眼,典仪大人顿时移不开眼了,眼观六路的济兰装作没看到,如月只顾看石头也没发现。

临走的时候济兰悄声问妹妹:“怎么突然对刻章感兴趣了?”

如月随口就道:“近日得了个好章子,看着喜欢,加之平日空闲就想学学了。”

“哦,田黄印章是很名贵。”

如月闻言顿时尴尬起来,她讷讷道:“哥,你知道啦?消息还真快,没想到十三爷虽是个皇子也那么八卦。”

济兰黑线的瞪了她一眼:“十三爷不也是关心你这个救命恩人么。你受罚的事母亲不知,我可是清楚的很。跟着四爷,不论你们是什么关系定要顺着规矩来,否则,不用我说你是知道结果的。”

如月叹道:“嗯,真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守规矩。”济兰又看看不远处扶着母亲的扎琴叹息一声道:“你和乌林要多互助。”

如月点头,又郑重对哥哥说:“你和扎琴也要多努力。”

济兰弹了下如月的额头,嗔道:“淘气。”如月抚着额头微微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