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晕倒,如月自然是万分着急,她立刻遣珍珠去回禀福晋,好去请大夫。终于等到大夫来,诊断完毕开了些药,说是情绪激动导致晕厥并无大碍,等人醒来吃些安神的药就好了。如月看了珍珠一眼,二人心里都是一惊,却默契的没有细问。不过是个丫鬟病了,非印并没有亲来,被派来的水晶一见无碍也并不愿多事,礼节性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走了,如月看玉烟去送客,她才犹疑的望着躺在**脸色不好犹自昏睡的流苏。

“珍珠,你去谢嬷嬷和二阿哥那探看一下,她今日到底见过谁了?我可不信去领一次木炭就能把人惊成这样的。”大丫鬟本就有意去查明白,听主子交待下来,她就拿过那件标了个“二”字样的木炭出了门,等过了半个多时辰才空着手回来了。珍珠的脸色就不大好看,把探听到的事大致给如月说了,如月冷笑道:“好会作威作福的奴才!不过是个侧福晋的下人就能嚣张成这样,怀孕生子本就是分内的事儿,现在倒成了本事了。”

“谁让贝勒爷子嗣单薄呢,可不就是母凭子贵。那么格格打算如何?”

“你觉得流苏会因被人指使做一顿饭就吓成这样么?她虽然胆子小,又逆来顺受,但跟着我也算是经过大风浪的,能这样定不是听到就是见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了。看样子她是替人去送了木炭,莫不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

珍珠道:“奴婢怕人猜疑所以不能明着打听,在二阿哥那里也就是遇到千喜了,说本来奉福禄的命在厨房等流苏做鱼羹的,等了许久也没见人这就回了。”

“她不在的时候二阿哥那里有谁?”

珍珠道:“这奴婢没追问,就是解释了一下流苏受了风寒病了,正歇在**,不能做饭。”

如月嗯了声,见玉烟进来探看她就没多说,如此就等到了第二日。流苏身子基本好了。就是神色恍惚。如月怕隔墙有耳只让她好好休息,只等吃过早饭,见不论非印还是李瑶都没有什么异常她才略放了心,倒是要走的时候福禄上前貌似关怀的问了流苏的病情。如月叹了口气道:“人是没事儿,睡了一晚吃了药好的差不多了。你说谁能想到这么大人了,竟被只突然跳出了的猫给吓住了。我家这丫鬟平素最是胆小,昨儿变了天忒冷了她又整理院子又累住了,这才突然病了的。”

福禄作忧愁状道:“那可得多休息。还望流苏妹子能快些好起来。”李瑶在旁听着,就一直盯着福禄。那么冷的天,如月看到她的鬓角隐隐有汗,待回去见了流苏,她找了个要透气的理由就带着流苏去园子里散步。后半夜下了几星小雪,也没积住,等到了这时却又晴了,流苏心事重重的跟着主子。只等到了小桥上如月才站住了,这里视野开阔若谈话绝不可能被人偷听,到此时她才直切主题道:“你跟福禄怎么了?”

听到福禄的名字流苏的脸色就变了,她的眼神开始游移,手直捋着腰带不吭声。

“她欺负你了?”

流苏红着眼圈摇头,如月温和道:“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将来你和她还是会少不了碰面,难道就一直被她压着,胡乱使唤么?你愿意我还不同意呢!大不了我就去找侧福晋好好论论此事。她要是张狂那么就去找福晋,我的人怎么好随意让人欺负!”

“不是的!您千万不要去找他们。奴婢……”说着流苏哭了,她流着泪道:“是奴婢不小心听到了件事儿,要是论起来怕是要出大事的,奴婢实在是又怕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吧,你没主意的事儿,我来给你做主。”

流苏左右看了看,凑到近处用极低的声音给如月讲了自己昨日听到的。如月听完脸色也变了,忽青忽红的。她可万万没有想到流苏真的不小心会得知了这么大的一件丑闻。若只是福禄和吉祥也就罢了,但听言外之意竟还牵连到了李瑶!

如月半晌无语。想着这件事怎么就能被流苏碰到,那两个人也忒胆大了,就不怕被人发现?还是说侧福晋那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不可能,这么隐晦的事怎么可能被许多人知道。贝勒府的人个个是守规矩的,不通传谁敢进弘昀的屋子?当时千喜等人被各种理由遣走了,弘昀去宫里读书李瑶不可能在此时来,非印身子不大好也在休养无事怎么会去侧福晋的儿子?福禄是不是就以为这样定不会被人打扰了呢?偏偏流苏好不好的就出现了听到了,但是,这几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怎么就能如此?!

从现代穿过来的如月也有些接受不了,她忽然就想起听杜嬷嬷跟珍珠说意外听厨房的八卦婆子们议论过李瑶,笑说她是个不知餍足的女人,也有说她不如此如何能得孩子,杜嬷嬷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很古怪,如月也就是听了一耳朵并未往心里去,现在可是明白古怪的原因了。接着她又就想起了胤禛,该不会是这位不能……那个啥吧。如月窘了,她收了各种不堪的想法,对一直忐忑的看着自己的流苏认真嘱咐道:“这件事对谁也别再说了,你也忘了它吧。尽量镇定从容些,不出门也不是个事儿,免得让人生疑。等再见了侧福晋院子的人就避开,避不开就不搭腔就是了。”

流苏惴惴不安的应了,她忍了忍没忍住,还是红着脸问道:“格格,他们为什么那样子,将来可怎么嫁人?”

如月咳嗽一声,装作理解的样子用成熟的口吻道:“啊,大约是因为寂寞吧。”

这件事就这样被内部消化了,貌似一切平静无波。可当如月再看到李瑶那院子的人时总会有别扭的感觉,幸好因为天冷大家都不爱出来走动了,胤禛又是免了李瑶的晨省昏定他们倒是不常见面。流苏则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等再次见到福禄不再胆怯的时候已经到了新年。

胤禛在这段日子大概因为公事繁忙并没有按着初一十五的规矩来如月这里就寝,这么长的一段日子他只来了一次,那时如月已经睡着了,朦胧中听珍珠传话说贝勒爷来了,害的她还忍着冷从被窝里爬出来伺候这位大爷安睡。太困的缘故她当时也没在意自己穿的是自家做的睡衣裤,更是忘了规矩。草草打发了那人后竟还是按着习惯蜷着身子睡了。四更天她被亮光和声响恍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忙请了罪正欲下床伺候,就听胤禛冷冷道:“既然困就睡着吧。”

说完穿戴整齐的皇子就披着斗篷出去了,见主子坐在**发呆,送完主子回来的珍珠很是埋怨道:“唉,格格呀。怎么好不好的就昨儿熬夜了呢,奴婢进来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贝勒爷正在掰您的手臂呢。”如月知道自己的睡相不雅,往日他来夜宿时总是端着文雅。昨儿因为太累竟忘了。她看了看随意放在案头的画卷,叹了口气,让皇家四大爷知道自己的本相也好,不用装的那么累了。

结果不知是真被讨厌了还是胤禛确实很忙他没有再来,即使是过生日也不过是叫了自家人一起吃了个饭,他还就只清汤寡水的吃了碗长寿面,二十六的皇子如此过分的严于律己旁观的如月就这知道这位绝不会宽以待人。三百多年前的夏历十月三十到底是算天蝎还是射手呢,真真古怪的性子。

新年到来如月很是兴奋,本以为能回府省亲却被告知按着规矩一年里只能回去两次,过年的时候却是不可以的。这让她很是失望,因为谁都知道皇家之人的新年是要在宫里过的,而跟没入玉牒的格格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果然到了三十那日胤禛非印李瑶都按制穿上了吉服,华丽服饰让人眼晕,如月在旁瞅着只觉这样才符合他们的身份。平日穿的实在太过简单。弘晖弘昀伊尔木三个孩子也是按制穿着,府里诸人都去相送,胤禛严肃的交待了这几日留在家中的人要守规矩,说着他还盯了如月一眼,如月没抬头也感到了冷意。

临行时弘晖捡着空偷偷跑过来拉住如月附耳道:“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宫里有很好吃的糕,哦,别忘了替我照看小米呀。”

如月偷偷道:“糕不稀罕,倒是宫里的酒不错。能带回来么?”

弘晖点头道:“我尽量啦。”他们在这里交头接耳。就听胤禛冷声道:“弘晖!”这一声让没设防的大阿哥打了个激灵,他赶紧敛了笑容快速跑过去。弘昀见了就对他做了个鬼脸,又冲如月伸了伸舌头,伊尔木则和她阿玛一个表情看着这一切。

等人都走了如月松了口气,乌林上前轻声道:“你和大阿哥走的太近了,福晋会不高兴的。”

“知道呀。”如月苦笑了一下道:“不过我们是不一样的,所谓同类相投便是如此啦。”

“什么同类?”乌林一头雾水。

如月挽起她的胳膊道:“好了,不说这个啦。现下府里无福晋,咱们称大王,走,今儿妹妹给咱做一顿丰盛的夜宴。”

乌林敲了一下如月的额头道:“我才不跟你做猴子呢。不过呢,你做的饭菜我定是要尝的。”

新年的贝勒府里没有主子在,虽然也四处披红但总因少了欢笑和人气儿一切都显得很冷清,特别是跟隔壁的八贝勒府相比。因为跟那边只隔了一墙,在雨桐院能很清楚的听到鞭炮和女子们的笑声。如月和乌林此刻正坐在桌子前侧耳倾听,乌林摇头道:“总听说八贝勒待下宽和,现下看竟有些失了规矩,虽然主子不在下人也不该如此胡闹,听着怎么还请了人来唱戏啦?”

如月笑了笑:“这两位主子要是匀一匀到正好。”乌林看了眼伺候着的玉烟,如月知道她担心会被点眼药就不再说这话题,而是举杯道:“来,吃酒。”乌林和她碰了杯,浅尝了一口,如月回头对玉烟等人道:“今儿过大年,你们就不要拘着规矩了,都坐下吧。”

方嬷嬷接话道:“哪里敢乱了规矩呢。要是让贝勒爷知道了奴才们可都得挨罚。”如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秋实玉烟和查嬷嬷,前者沉默后者从容,老人更是淡定。如月随意道:“那就随你们吧。不过我这里是不用人伺候的,珍珠,你招呼大家在外间一道吃饭吧。”

珍珠哪里会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就招呼着人往外走,方嬷嬷还想说什么玉烟对如月福了礼道:“多谢格格赏。”这回方嬷嬷及时闭住了嘴,也谢了恩出去了。

乌林见人都走了,这才道:“还是你厉害,玉烟那样的丫鬟竟也随着你的意思。”

如月自饮了一盏道:“大概是她的主子发了话随我乱来吧。这算是在还救命之恩?”听如月说的调笑,乌林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