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夜驱除了魔婴后,如月记得自己腿软到跪在地上,无意间抬头看到月亮散发出奇异的光,那光里似乎有精灵在飞舞,接着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过来是在自己的**,珍珠正坐床边的杌子上,流苏则跪坐着睡着了,身上还披着衣服,见自己醒来珍珠高兴道:“老天爷保佑您可醒了,格格,怎么样可好些了?”

“我没事。”如月觉得稍有些无力,其他没什么异状。

“珍珠扶着胸口道:“昨夜看到伍大人抱着您回来,可吓死奴婢了。流苏还哭了呢,当您出什么事了,伍大人说你只是太累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流苏死活不信,她还说决不让格格再去冒险了呢。她守了格格大半夜,后来支持不住睡着了。”

“伍大人?”如月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记得他问过自己一句,难道之后就晕倒了?如月很快就想到了其他事着急的问道:“那宋暮云,啊,宋格格怎么样了?”

珍珠道:“奴婢也不清楚,夜里不是都不让出去吗?啊,对了,后来贝勒爷和福晋都来看过您呢,还有一个大和尚。他们看您睡的熟,身体无恙稍坐了下就走了。福晋让您好好休息不用去请安了,饭就在咱们屋里用。”

如月嗯了声,这时流苏也醒了过来,见到主子醒了少不得一顿好哭,逼着如月发誓再也不能不顾身家性命了。杜嬷嬷更是去厨房做了如月爱吃的咸鲜味儿的粥,按着习惯把水果切成花样摆好,厨房的婆子们见了都稀罕的很,私下少不了议论这个新进府的格格真是会享受。

没过一会儿乌林来了,她把佛珠重新戴回到如月腕上。含泪道:“叫你留着,你不听,这回好了吧!看你还说不说自己命硬的话了!”

如月笑道:“我真的没事,就是脱力累倒了,即使戴着这个还是会这样的。”乌林哪里肯信,只当她宽慰自己,也逼着如月发誓不能再把佛珠脱下来了,如月郁闷的想。怎么都这么爱让人发誓呢,可这种誓哪里敢随便乱发?于是就含混说了几句糊弄过去了。

这些日子如月在休养,伊尔木没有来,倒是弘晖来看望了她,还给她送来一个漂亮的珐琅瓷坛,里面蓄着水,养了两朵红莲花。如月一见便欣喜,直夸他是好孩子,忍不住还亲了他的脸蛋,弘晖很是不好意思的,乌林在旁掩嘴直笑,这时玉烟传话说胤禛来了。正笑着的三人顿时都僵了脸,互相看了看立刻敛了喜容。胤禛进来时就看到如月三人半跪在地给自己行礼,他瞥了眼偷看自己的儿子,冷声道:“在外面就听到你们嬉闹的声音,什么事儿这么好笑,说来听听?”

如月接话道:“是妾身讲了个笑话。”

“说。”胤禛捡着座儿坐下了,流苏忙给他沏茶,苏培盛低着头站在主子身侧。

“是。”

如月立刻顺嘴就拿过现世的一个老笑话说了。“是说个县官去管辖的村庄微服私访,他随意问了个农夫你们平日都做些什么,那农夫就说种地吃饭睡觉打豆儿,县官又问了一人那人也说是种地吃饭睡觉打豆儿,接着他又问过了其他人竟然都是这个回答。他觉得很是无趣,等问道最后一个人。那人的回答与众不同,他说是种地吃饭睡觉。”如月停下来看了眼胤禛,后者显然在等答案,她又见弘晖也在眨着眼等,便道:“县官当然很奇怪就问你怎么不打豆儿?那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我就是豆儿!”

弘晖扑哧笑了,乌林别过了脸,苏培盛无声的在笑,胤禛的眼里也有笑意,他道:“怎么正好就是打豆儿呢?我记得你的小名儿就叫豆儿是不是。”

他这么一说弘晖便哈哈大笑起来,如月的脸一热,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您知道啊。我自己都忘了,怎么编个笑话把自己倒编进去了。”

胤禛顿时笑了,他很少笑,这么一笑倒是把如月给看呆了,呦,真好看呢!

“好了,我也不用问了,能说笑话可见你好了。”胤禛收了笑,慢慢说道,他又看了眼儿子,“你可把该做的功课做完了?”

“回阿玛的话,今儿儿子四更起床,早就做完了功课呢!”

“嗯。不用得意,这本就是你该做的。”

当父亲的又训了会儿话,便让儿子回去,乌林也立刻告退,这时胤禛才正色对如月道:“昨日的事,多谢了。”

“您客气。”

“非印也很感激你,她本要来的,可是后半夜就发起了热,方才吃过了药正睡着呢。昨晚……”他顿了顿,沉重道:“千般安排还是出了事,驱魔的时候李瑶很不舒服,胎动异常的很。”

如月吃了一惊,对于昨夜种种她有许多疑惑,不过还是不要多事的好,“那有没有找大夫看过。”

“看了说是没有问题。但我还是担心。”

“没事的,昨夜有那么多高僧在场呢。”

“嗯。暮云也说没事。”

“那就好。”如月暗道既然都排除了疑惑,为什么还给我说呢?她偷偷去看他,却见他也在看自己,眼神一碰如月忙去看地板。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胤禛才道:“想要什么赏赐?”

如月呆了呆,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您要赏我?”

胤禛阴了脸道:“怎么,不想要?”

“不。不。”如月急道,“让我想想。”胤禛见她转着眼睛摸着下巴想问题的样子甚是可爱,就一直看着,如月啊了一声拍手道:“是了,能给我和杜嬷嬷下厨的做饭的权力么?”

“下厨?”胤禛本以为她会要恩宠或者拒绝以示忠心,就像府里的其他女人,但下厨是个什么意思,他突然想到在太湖舟中避难吃过的那晚冷银鱼羹,又想起听过一耳朵胤祯夸过她的饭做得好吃……此刻如月正目光热切的看着自己,他咳嗽一声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绝不能铺张浪费。”

如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雀跃道:“厨房备了什么我就用什么,倒时您也尝尝。要是觉得好,也让厨娘们做。哎,今儿就用荷叶莲子熬粥,这粥清淡,福晋病着是可以吃的,侧福晋也能换换口味。”

胤禛好像又看到了在江南的琅如月,生动又健康,他没察觉自己在微笑了。

自从如月这院子的人被允许下厨后,四贝勒府的伙食明显得到了提高,本来大厨房的人还颇为抵触,处处下绊子,都说琅主子是在表现,那个杜嬷嬷和流苏是在抢自己的饭碗,可后来他们发觉不是那回事,当遇到饭菜对了贝勒福晋的口味了,杜嬷嬷就会把这道吃食的做法教给他们,所以后来他们觉得这些人单纯的就是吃不惯府里的饭菜,这才亲自动手做的。这样一来秉着得罪不如交好的心思,厨房一干人等变得很是配合,这一配合竟还得到了不少赏赐,这回从大厨房里传出的话风又来了大转变,碎嘴的女人们开始竞相说起如月等人的好话来了。胤禛收到线报也就是一笑,并未去多管,热河行宫的完善还需要很多银子,他的精力可是在这里呢!

琅如月被下人夸赞有人无所谓有人却坐不住了。李瑶躺在**,吉祥给她打着扇子,已有臃肿迹象的侧福晋正捏着樱桃吃着,福禄和查嬷嬷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学着下人们的说辞,李瑶听罢冷笑道:“这琅如月不是正受宠呢吗?那些见风使舵的哪里会失去巴结主子的机会呢?听说中元夜那日竟然还当众搂搂抱抱,哼!”

她说着就把吃完的樱桃核儿狠狠扔到了地上,福禄道:“四爷说是雨露均沾,什么都按制来,奴婢看不过就是幌子,一个格格竟去下厨,这成什么体统!福晋明显也是不管的态度,毕竟是欠着琅如月的人情,耿乌林更是跟趁这个机会得了好处,奴婢可是亲耳听到四爷赞她来着呢,您这会儿有了身子,可叫他们占大便宜,等主子您生还得到明年呢,这么久可就叫这两个得了势了,琅如月本就特殊,万一再有个孩子,您的地位可就……咱可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呀。”

李瑶道:“自然不可以,福晋看着是不管心里不晓得怎么想呢,琅格格不是伊尔木的刺绣师傅么,咱们是不是得请她来,答谢一番呢?”福禄和查嬷嬷对视一眼都笑了。

如月从伊尔木口中听到被邀请去李瑶处做客时很是吃了一惊,她自觉跟那位主没有什么交情,虽然自从驳了她的面子没有将霞影纱送过去李瑶倒再没有要什么,看着并不介意。近日天热李瑶身子重就不爱外出,除了常规的晨省昏定二人几乎就没怎么见过面,突然被请还真是古怪呢。如月转念又想是不是感念送过去的吃食可口,她好像也是挺爱吃的,自己这又教着伊尔木,谢自己也在情理之中吧,这么想着她便笑着应允了,倒是伊尔木直直的看着自己,似乎又什么话要说,如月和蔼的问道:“怎么了?”

伊尔木道:“你很高兴?”

如月嗯了声,笑盈盈道:“是啊,对了,你额涅好像挺爱吃鸡肉的,不如明日我做一道葫芦鸡给她尝尝。”

伊尔木看了一会儿如月复又低头做刺绣,“随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