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如月带着流苏和珍珠一起去了李瑶的院子,见她竟主动出来迎自己,如月忙行礼道:“给侧福晋请安。”

“快起快起。”李瑶的笑声很甜腻,如月见她不停的擦着汗,白皙的脸更丰润了,她这样若是穿上唐装就跟壁画里的唐朝贵妇一模一样。“贵妇”的后侧站着福禄和查嬷嬷,福禄十**岁,瘦长脸桃花眼,如月着实不喜爱她斜眼看人,抽起一边嘴角笑的表情,让本来美好的脸变的充满嘲讽。查嬷嬷则是典型的内宅老妈子形象,没有什么特别的,嘴角的痦子很煞风景。吉祥是不爱说话的,总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还不见过你的师傅。”李瑶看了眼自家女儿。

女孩儿乖顺的走上前向如月施礼:“琅格格,给您请安。您请坐。”

“大格格,你还在绣花?”

“嗯。这是每日的练习。”

“我这丫头是个笨的,不多加练习怎么能行,我可是听说了如今宫中府邸的格格们都爱学汉人姑娘去绣个花习个字的什么的,连穿衣打扮都偷偷去学,可不像以前了,你呀……”她戳了眼伊尔木的头,“可得比别人努力,不然将来给我丢脸可怎么办!平日少跟你弟弟去玩,多跟琅格格学学,看看人家那可是样样拿的出手,样样都能讨你阿玛的喜欢,连福晋都疼爱的紧呢。知道了吗?”

伊尔木并不吭声,李瑶哼了声,对如月摇头无奈道:“她啊,怎么就这么笨,您以后可得费心了。”

“没有的事。大格格很勤奋也很懂事,人又孝顺,她可是一直惦记着给将来的小阿哥做兜肚呢,您有这么孝顺的女儿真是让人羡慕。”

“哎呦,你就别提了,她做的那个兜肚我瞧了,哪里能穿,丑都丑死了。说是绣的小狗,我初瞧着就跟块石头似地,跟格格您的手艺可没法比。”

如月看了眼伊尔木,女孩儿的头低的不能再低。她暗叹一声打起了圆场,“大格格是第一次做,已经很不易了,想我初学时根本不能跟大格格比。我家的丫鬟不知费了多少心才教会了我。”

“您呀就别替她说好话了,她是我生的我能不清楚,就是块烂泥扶不上墙的,反正是个女儿我从没指望她做什么,将来被指婚就更不干我的事啦。哎呀,咱们说她这个小孩儿做什么。妹妹来,坐下说话。”

在如月和李瑶说话的时候,伊尔木退了出去,如月瞥见她的神色,明显的伤心无措。李瑶却还在眉飞色舞的说着闲话,半点都没有理会自家女儿的情绪变化,如月真的很想建议她不能这样忽视孩子的心理情况,定要多鼓励。可是她没有任何立场能说这些话,于是只能假着笑脸装作无视的听李瑶滔滔不绝的说着。

就这样他们喝了些茶又吃了些水果,李瑶望了望窗外,:“看日头已经快下去了,应该不那么热了。在屋里待了这么久还真是闷。”

如月听音知意就道:“侧福晋,咱们去外面转转?您虽然怀着身子可也不能不动。我认识……有个姐姐就怕伤到胎儿终日不动,结果等生的时候人身子太重最后非常费力呢。”

“嗯嗯。如月妹妹家里是杏林世家,自然是知道这些事儿的,往后我可就只听你的话啦。啊,咱们这就走吧。”

如此二人四婢就出了门沿着路向后花园走去,虽然是日暮时分但暑气还是很重,李瑶走了一会儿就出了很多汗,如月见她形容狼狈就建议不要再走了,但李瑶却坚持说想去花园看看荷花,福禄还插话说自家主子就喜欢花呢,屋里常备的就是鲜花。

人家都这样说了,如月还能说什么,反正她是不畏热的,出来呼吸了新鲜空气反而很是心旷神怡。一到花园李瑶就径自向小池走去,如月见满池的荷花正开得旺盛,心中也很是愉悦。欣赏了一会儿又听李瑶建议道:“咱们去上面那个亭子里去看看,夕阳无限好,此时观景正佳呢。”

如月抬头看了看假山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几人就又登上小亭,在高处观看果然与众不同,如月欣赏着夕阳暗道这景致倒是可以入画,李瑶坐在亭中歇息让她自去游玩。

如月见景色甚好四下看了起来,忽然她在山顶的一株斜伸出来的枝桠上看到一件东西挂在上面,样子很是熟悉,定睛去看竟是伊尔木给未出生的弟弟做的兜肚,这是李瑶扔的?她看了眼摇着扇子一副漫不经心样子的女人否定了这个答案。一定是伊尔木,她被额涅嘲笑后一时赌气就扔了,想到那个孩子方才伤心的样子她不禁叹了口气,就想上前去够,珍珠看到了就说让她来,如月觉得没有什么不安全就让她去了。

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的,珍珠刚走近树木就觉得脚下的石头一松,她顿时失足滑倒,大叫一声人就要摔下去!一直偷看这里的李瑶立即盯着去看结果,福禄更是得意的笑了,吉祥看着很是害怕便闭上了眼。如月大惊,急急纵前一步拉住了珍珠的衣领,但下坠的力量太大,连着她也一道被带了下去。如月行走江湖多次遇险,到了此时方能惊而不乱,另一只手拉住了树枝,一只脚蹬在岩石上,如此两个人都吊在半空中,流苏见了吓的面无人色正想上前相助,如月高喝一声:“退后,这里撑不住三个人!”

其实是连两个人也撑不住了,如月看到踩着的岩石已经开始开裂,是很明显的斧痕,人为?吗?李瑶,你真好!她不再多想而是对珍珠道:“拽你上来后你赶紧抓住树!我力气不够,只能一次成功。”珍珠仰着脸应了,见她并没有慌乱如月也放下了心,她用力将珍珠提起,珍珠自己也手脚并用的攀着岩石向上。终于她成功的抓住了最下面的一根枝桠,但此刻如月的踩踏点碎开了,她的脚一下子悬空,重量让树枝再也承受不了,断了!

珍珠急的喊了声:“姑娘!”,李瑶早已坐不住,她貌似惊恐暗自窃喜的在跟着慌了神的流苏一起大喊大叫。

假山并不是很高,也就是十数米。但要是人毫无防范的坠落一定会受伤,甚至身死,但落下的这人不是寻常内宅女子而是如月。但见她在空中一个翻身,脚点着突出的岩石,借着力保持平衡,心法在运作,气息流畅。人再次腾空,借着又用手撑了另一块离自己很近的岩石,没让自己碰伤还又一次借了力,在其他人看来如月的动作是那么轻盈,仿佛很容易,其实若没有多次的经验是绝对做不来这样的动作的。如此几回便如鸟一般安全落地。她在落地后轻舒了一口气,暗道万幸,又看看自己脚,花盆底不晓得落到什么地方去了,雪白的袜子脏了。如月忽然又想到上面的人,抬头对着他们招招手轻松道:“没事!”结果她看到数个一脸震惊的人,居然还看到碧玺,接着非印也探出了头。

李瑶正在向福晋解释。当伍十弦出现把珍珠救上去后,如月才感到有人,她回身果然见到了沉着脸的胤禛和那个叫文觉的和尚正站在自己身后。

“四爷。”如月行了礼。

胤禛打量着她,目光最后定在那双脚上,如月顿时觉得脚像被针刺到似地。她尽量想向后缩可又怎么藏得住?

“怎么这么不小心?!”胤禛是在质问,如月被问的莫名。她说不出话来,发觉汗流了下来便用手去擦。还没擦到手又被胤禛拽住,“流血了你不知道吗?!”如月啊了声,她才发觉手掌被岩石划破了一道口子,好在出血量并不大。

文觉忽然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道:“格格真是好身手啊,要是放做其他人可就不晓的是个什么情况了。您怎么就摔下来啦?”

如月看了眼微笑的和尚,不用去看上面的状况就知道她们会说什么,于是便垂眸道:“啊,是我不小心。”

胤禛扔开她的手,冷声道:“不成体统,还不赶紧回去换!”如月忙称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就这样没有穿鞋的退下了。

这时珍珠和流苏都跑下来,她们也顾不上规矩上前来就问如月的情况,见非印也过来,如月不好马上离开,大概说了下自己无事。

非印听完后叹道:“琅格格,下次可得小心啊。这假山是前朝就有的,爷看着好就留下了,大概是年久失修岩石松动了,这才出了这事。唉,侧福晋被方才的事吓到晕过去了呢,希望没事。”

如月看到不知道非印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袒护李瑶,她知道真相是没人想揭露的,于是压住隐隐升上来的怒气,装作愧疚道:“都是妾身不对,惊到侧福晋了。妾身这就向侧福晋请罪去。”非印拉住她道:“算了,你的样子实在失礼,还是先回去吧,可要让让大夫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如月诚惶诚恐道:“不用了,妾身一切安好。妾身这就告退了。”非印嗯了声,如月带着珍珠流苏疾步离去了。

非印见人都走了,她过来给胤禛行礼,胤禛却看着她沉声道:“为何袒护李瑶。”

非印惊讶道:“不是琅格格不小心吗?侧福晋还吓的晕倒了,您怎么这样说?”

胤禛冷笑一声:“这话你也说的出?”

“我真是不知呢,看来得查清楚?若另有隐情定会给琅格格讨个公道。”

胤禛盯着福晋道:“算了,不用查什么。没出大事就好,不过经过这次我想机灵如琅如月必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至于李瑶,你去告诉她,一切都要以孩子为重,放宽了心好好养胎,要是再有下次爷定饶不了她!”

非印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位主子动了真火,是为李瑶肚里的孩子,是为琅如月?非印恭敬的称是心里却在冷笑,文觉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刚才他陪胤禛去探望宋暮云,一出来就看到了这出好戏,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一步,当琅如月跌落下来时,胤禛的脸色都变了,见那女子安全他明显松了口气……这可不是好现象啊,文觉想,是该提醒一下他的主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