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能看到月亮湾的那片空阔的水塘时,如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看来逃出有望啊。正想进船舱跟胤禛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耳边传来破风之声,一道箭光袭来。如月侧身避过,眼光瞧见第二支箭跟着来了,她马上匍匐于地,喝了声:别出来!就地一滚滚进了船舱,黑暗中胤禛急问道:“怎么?”

“不知道。怕是被盯上了。如此小意显然是有备而来!”如月喘着气,努力让心平静下来,“离月亮湾的水道很近了,不行咱们就跳水游过去,不能在此等死。”在她说话的功夫,船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那是箭击中木头的动静,船也因此开始摇晃。

“你逃吧。我这样逃不掉的。”胤禛的声音很平静。

“不是早说过一起逃的吗!”如月有些恼怒,她喝道:“这么急着让我走,你就那么想死吗?是过的不如意了,还是对未来没信心?你是什么人,你是爱新觉罗胤禛,是要干大事的人,以后还有许许多多贪官污吏等着你杀呢。这会儿就放弃算什么英雄!废话少说,你躲好了,见机行事!”

如月拉他起身,胤禛反手握住她的手,“为什么?”黑暗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如月听得出对方语气里的感动,她洒然一笑,“不为什么。就觉得你人不错,至少在政务上没让人失望。”

胤禛不再问了,郑重道:“谢了。若能生还,我……”

“不要说这些话,先应付眼前吧。”

如月让胤禛拿着舱板当盾牌,之后她深吸一口气。拔出短刀,从帘布里偷偷探看外面,远处来的有两艘船,其中一艘是那个任堂主的,另一艘则是专门在甲板上驾着大型弩弓的船,上面有十来个人在操控。如月不知道是哪里露了马脚,这姓任的竟不打招呼就杀了过来,显然已经判定自己是敌非友。那么周旋的话也不用多说了,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里她退到放油灯的地方,轻轻一转,里面有个暗格,她从里面拿出两粒黑弹子,正是从王柏那里取回的开门红。那艘弩弓船上定备有雷堂的东西,就先炸了你。想到此处。如月将刀咬住,蹬掉鞋子,撕掉多余的衣物,悄悄从船舱另一边出去潜下水,她游泳游的很好,没有一会儿便摸到了弩弓船下。单手拿着两粒弹子,又拔出刀扎在船沿上借力纵身而起,人在空中时将手一扬,一粒弹子扔到了甲板上,另一粒则滚到了舱中,当如月的脚再次踩到刀身借力跳回水中时,弩弓船爆炸了,里面果然如如月所想放着不少雷堂的**。爆炸之猛烈连在水里都能感到热浪。可惜了,只有两枚,否则连那艘船炸了该有多好。如月有些得意的想着,但下一刻她就觉得脚踝一痛,水里有人向她发动了攻击。来的好快!

如月佯装受伤捂着胸口,做出被水呛到的样子。过了一会儿那人见她不动了才显身而上,想拖她出水。未料竟反被扭住胳膊,如月抬手就将那枚白玉刀扎进了对方的太阳穴,她轻易的挣脱出来,踩着尸体浮出水面,再喘着气去看船只见弩弓船已经废了。火光冲天,喊叫声响成一片,另一艘船却全然不管只管往小舟驶去。

如月大急,忙向那边游去,刚到小舟跟前,船也到了。如月立刻潜到水下寻到舱板的位置使劲敲了起来,但愿他能明白!如月祈祷着,终于这个位置从里面被破坏了,胤禛从船里滑了下来,如月忙拉着他向一边游去。

水里黑暗无比,有淤泥水草盘根错节的芦苇根,还要避开暗流,只是一会儿工夫,胤禛已经憋不住气了。如月大急顾不得许多,嘴凑了过去,突然被吻住胤禛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要推开,却被如月制止了。二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以最亲密的方式出了水。

出了水面胤禛看到湖面上的惨烈景象,又看向盯着远处的如月,他的心情很是复杂。后者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如月现在只想着怎么脱身,自家的船不出意外的开始向下沉,而对方的船……她有了一个念头转头对胤禛道:“走。”忽然发现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古古怪怪的,这时才反应过来,顿觉很是羞窘,但此刻只能装作不觉的道:“夺他们的船。”说着她奋力拉着胤禛向江淮四的船游去。

任堂主失了先机毁了一艘船,现下又没在小舟上找到人,他气急败坏的训斥着手下,让他们去水下和岸边找人,正骂着觉得鞋湿了,这才反应过来船要沉!他本是个细心的人,但邀功心切上了小舟只看了眼舱里没人就出来了,压根没有细查。没想到船底竟然被人凿破了,再抬眼去看自家的船,只见船上已然开始打斗,得力助手何阿水不见,只剩下一个方有道正跟那个少年交手,而他们旁边的那个赫然就是要杀的胤禛!

任堂主心思飞转,暗道方才遣何阿水下湖捉人,这会儿了都没上来定是被杀了,难道都是那个叫泥鳅的少年做的吗?炸船杀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可能吗,还有帮手?他怎么会有那枚白玉刀的?这才是关键,他跟顾云什么关系?不管那么多了,先抓了胤禛找回账本再说。想到这里他立即来到船头,要从这里跳回船上。

如月上了船便跟守在船上的一众人等交起了手,普通水手不成问题,最难对付的是那个大汉,这家伙的刀法很是厉害,如月不是对手只能左躲右闪的避着,趁机还关注一下胤禛,见他还能自保便放下了心。可很快她又发现那个任堂主已到了船头,看样子要跳过来,大惊之下暗道一个就够难对付了,再来一个必死,而且爆炸那么厉害他们的人都会向这边聚拢。再纠缠就完了!如月此时已无退路,瞬间她有了个法子,想到便做,她全力使上踏雪的步子,奔到船侧拿过竹篙一撑船移动起来,大汉的刀砍了过来,她撑着竹篙腾空转了个圈避开,竹篙被砍断。她正好落到甲板上。

再看任堂主,如她所料的落入水中,此刻听身后胤禛喝道:“低头!”如月依言一蹲,她身后的胤禛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只弩弓,五连发的弩箭一并打入到壮汉的身体上,如月大喜过望,回首灿然一笑伸出大拇指。却瞧见胤禛却脸色大变:“当心!”如月立刻头也不回的向一旁跃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她被人捉住了,正是那个中了五箭的大汉。

此人实在悍勇,身负重伤居然还能屹立不倒,反而擒住了如月。被人箍住如月挣扎不开。全身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似地痛,她轻哼出声,又见胤禛看着自己,便嘶声道:“你还不快跑!!”胤禛没有动目光越过她看向后面,任堂主已经湿漉漉的上了船,这位总是做儒雅打扮的男子一副狼狈像,阴沉着脸,满脸杀气。如月知道完了。他们跑不了了。

“要抓你还真不容易啊,四阿哥!为了你死了我们多少弟兄!”说着话他走到胤禛身边,“你说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你们贪了多少朝廷的银子,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这笔账又怎么算?”胤禛淡淡的回道。

“哈哈哈哈。整个江南都是这样啊,你不知道吗?人为财死。一贯如此,官家一个月的奉银还比不上我请他们的一顿饭。有钱拿何乐不为?你们在紫禁城里也没说过的不安逸,何必追着不放呢?还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胤禛冷眼看着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用多说了,你想怎么样?”

“交出账本。饶你一死。”

胤禛冷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不查你们何必南下。账本我已经转移走了,现下大约在进京的路上了吧。要拿就看你的本事了!”

任堂主立刻搜了胤禛的身,果然没有发现账本,他又看向了如月。“你别动她,账本不在她身上。”任堂主也不理胤禛的话,径自过去搜身,一搜之下果然也没有,但他却意外发现眼前这人竟是个姑娘。他打量了半天如月,方咬牙道:“你到底是谁。是顾云埋伏在兴武六的细作还是他的女人?”这个他不晓得指的是胤禛还是顾云。

“路人而已,他们我谁也不认识。我倒要问你,如何发现有问题的?”

任堂主冷笑:“哪有帮中的兄弟会去看《梦溪笔谈》。”

如月一怔道:“原来如此。”

“账本呢?”任堂主继续问着这个问题。

如月装作不明白道:“什么账本?”

任堂主握住她的脖子凶狠道:“不说就杀了你。”

“我……真的……不知。”如月没有看他而是盯着胤禛,任堂主显然发觉了,他回头诡异的一笑道:“哦,原来是他的人。四爷真的不说吗,那我可要杀了你这个红颜知己咯。她死了多可惜,长的挺漂亮的,还能文会武,一定费了您不少心思栽培吧。”

胤禛也看着如月,冷淡道:“你杀了她我也还是那句话,账本已经送走了,叫你家主子洗净脖子早做抄斩的准备,哦,至于你,任秦淮,一定会被凌迟处死,还有你的全家,小的老的一个个都凌迟处死!”

胤禛说到后面语气平平,但就是给人极是阴毒的感觉,任秦淮脸上的肌肉颤了一下,不敢再跟他对视,转而对如月道:“看你家主子竟然弃你不顾,你何必为了这么个无情的人去死呢,你要是说了,爷不杀你,跟着我,我定会好好待你的。”

如月对他笑了笑,艰难道:“那个无情的人可比你好的多。对不起,你这样的我看不上。”任秦淮大怒,他攥紧了手,如月的气上不来,她知道自己要死了,但眼神没有离开胤禛,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为我报仇,对我的家人和乌林要好。只要这样就可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