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三元镇上的老乡们,谁都知道卢大夫家有一只小猴儿,它听得懂人话,灵巧得不得了,还会帮人做许多事。

这一天,镇上来了一个陌生汉子,戴着一顶笠帽,帽檐压得很低,一路打听卢大夫家,说是要请卢大夫看病。可是当来到卢大夫家,卢大夫为他搭脉诊视时,他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清到底何处不舒服。他的两眼炯炯,只顾在屋内瞅个不停,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卢大夫心中也有些狐疑,因为这位病人的脉象中分明没有什么毛病嘛。

就在这当儿,阿颖带着宝儿从外面蹦跳着进来,那汉子一见宝儿,眼里顿时放出一种惊喜的光来,而宝儿一见那汉子,似乎吓子跳,原先那股神气劲,一下子全没了,两眼发直,浑身的毛也竖了起来,直发抖,一个劲儿往阿颖身后躲。阿颖感到很奇怪,因为宝儿从来是不怕见生人的。“宝儿,你怎么啦?”宝儿却一转身,哧溜一下就躲到屋里去了。阿颖赶紧跟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它认识那个汉子?那汉子到底是什么人,宝儿要这么怕他?这里面肯定有名堂!阿颖这么一寻思,立即转身回到堂屋,可那汉子已经走了。

“爹,刚才那个人来看什么病?”

“我也感到奇怪,他一会儿说肚子疼,一会儿又说腰痛,可还没等我开药方,他站起身来就走了。”

“你看到他往哪儿去了?”

“他好像是往镇西边走去的,怎么啦?”卢大夫担心地问。

“没什么,我只感到他有些怪。”说着,阿颖就悄悄从后门出去,一出门,撒腿就往镇西头追去,果然,那汉子正低着头,急急地走着呢。阿颖便紧紧地跟在后面,想看看他究竟到哪儿去。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来到一座破山神庙,那汉子一头钻了进去,阿颍灵机一动,就借着那一人来高的蒿草和杂树遮蔽,轻轻来到庙墙跟前,从一处颓败的墙缝往里看去,只见在那里面神龛下的拜垫上,盘膝坐着一个人,纹丝不动,他用黑布罩着头,只崧着眼睛,但却给人一种诡异、阴冷的感觉。旁边站着一个瘦个子,脸颊上有一颗桂圆大小的肉疣子。

“头儿,果然不错,就是那只候儿。”那戴笠幘的汉子进去就说。

“郎三,你没看错吧?”那长疣子的问。

“肯定没错,那猴儿还认出我了。”

“唔,好,好!”那蒙面人说话的样子很特别,听来有些别扭。

“我已打听清楚了,那姓卢的只有父子俩,那小猴儿跟他们很亲热,尤其是跟那小子,简直是一步不离。”

“唔,好,太好了!”蒙面人点点头。

郎三茫然地张着嘴,似乎有些不解。那长疣子的说:“头儿的意思你还不明色?那小猴儿,要捉住它,恐怕不容易,就是抓住了,也不见得就听找们的。可那小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抓住了那孩子。那猴儿就不得不依我们的去干了!”

阿颖一听此话,不甴身冒出冷汗来。不用说,这是一伙歹徒。想在宝儿身上打坏主意。不等他转身要走,那蒙面人却阴沉沉地说道:“外面有人!”原来这家伙功夫很不一般,竟能隔着一堵墙叫听出外面有人屏息着的呼吸声。阿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扭头就跑,只听得背后一声喝:“往哪儿跑!”那叫郎二的已经跃了出来,没几步,就挡件了阿颖的去路,伸出鹰爪般的于一往阿颖肩头上抓来。阿颍头一低,闪电样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哗”一下使劲撒去,一蓬沙雨,打个正着。那郎三急用手去挡,趁这当儿,阿颖一矮身子就往前面一丛蒿草地里蹿去。此刻,他哪顾得上草剌、灌木戳到脸上,一个劲儿往草丛深处钻,可是身后那哗哗的踩草声越来越近,那家伙骂骂咧咧地说:“好个刁滑的兔崽子,今天非捉到你不可!”

阿颖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感到自己再也跑不动了,就在这十分危急之际,一条黑影从斜刺里跃出,一下将阿颖绊了个跟头,跌倒在地,急叨中竟爬不起来。他心想这一下子可完了,可抬头一看,那绊倒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宝儿。敢情它也跟踪寻到这儿来了。只见宝儿朝他瞪着眼,直摇手爪,没等他领悟过来,它已经一转身,朝另一方向跑去,边跑尾巴还故意甩动着,弄得那草丛哗哗地一路响去。果然,郎三中计了,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往那方向追去。

阿颖肌在地七,不敢动弹,隔了好一会,缓过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爬将起来,四面寂静尤声,他心中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有一个人来追他?

他来不及多琢磨,只想快些赶回家,将此事告诉父亲,也好商议个对付的办法来,想到这,他顾不上疲乏,一股劲儿地往回跑。

跑了一会,眼看就要走出山口了,就在这时,却听“呼”的一声,从树后面跳出一个人来,阿颖抬头一看,就是那个长疣子的家伙。

“小兄弟,不用害怕,我们只想借你那猴儿一用,会给你好多好多钱的。”

“你们想叫宝儿再去偷盗,办不到!”阿颖说着,一闪身,想要逃开。可他哪比得上那家伙手脚快,早被他一手扭住了胳搏,另一手按住了嘴巴。阿颖一阵气闷,渐渐无力挣扎,木系自主地就被他拖着走了。

就在这时,却听见迎面一声喊:“站住!”一个黑脸皮小和尚,挑着一担柴火,挡住了去路。

那长疣子的家伙抬眼一看,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根本不放在眼里,假笑着说:“小师父,别误会,这是我们家里偷了东西逃出来的小廝,要带他回去。”

“胡说!”那小和尚骂道,“他分明是三元镇上卢大夫的儿子阿颖,我认识他的,怎么会是你们家的小厮。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小和尚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宝儿在崖上救了的小慧通。

那家伙见谎言遮掩不住,干脆丢下阿颍,摆了架式:“小秃驴,你这是在找死!”

“呼”的一拳,就朝慧通脸上打去。慧通将扁担一拨,“咚”的一声,恰好将柴担子转了过来,挡住了这一拳。这家伙一看,这一担柴火至少也有二百来斤,这小家吹力气不小哇,不敢怠慢,“刷”的一下,从绑腿里抽出一把柳叶刀来。那刀尺余长,狭长、雪亮。慧通一看,将担子一放,柚出扁担,那扁担乃桑木削成,两头又用铁皮包成尖头状,呼呼地舞将起来。

可是,那家伙毕蔻是个老手,蹿跳腾挪,变化刁钻,那柄柳叶刀恰如一条毒蛇样十分厉害,见缝就钻,见隙就攻,虽说慧通有一股猛劲,也有他师父传授的一套降魔杖法,可到底还椎嫩,不一会就被逼得头上冒汗,连连后退。那刀尖已经划破了慧通好几处衣衫,情况十分危急。

就在这时候,却听从邵树顶上发出“呼”的一声,一道白光疾飞而来。那家伙急忙躲闪,可额头上还是被擦了一下,不等他抬头细看,又是“呼”的一声,又一道白光从另一方向的树上朝他打来。他心中有些慌了,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看样子这暗藏的对手还不止一个。他心念一乱,手脚也就慢了,趁他分神时,慧通一扁担扫了过来,“啪”的一下,正好打在他的手腕上,那家伙“哩”的一声叫,柳叶刀脱手飞出,他不敢再恋战,掉头就跑。

慧通喘着气,也不太追赶,急忙来到阿颖身边:“阿颖兄弟,你怎么样了?”

阿颖睁开眼,一见慧通,又惊又喜:“慧通师兄,是你救了我!真太感谢了!”

慧通不好意思地说:“快别说此话了,刚才要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连我也没命了。”

“有人暗中相助,是谁?”阿颖跟着慧通朝两边树丛里寻找着,只听得“扑”的一声,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宝儿,它的两只手爪里还握着两颗白色的卵石呢。它刚才在这边树梢上打出一颗白卵石,随即又跳到另一棵树梢上打出第二颗,它本是想能靠近些,打准些的,没想到这一来,却使那家伙以为来帮忙的不止一个了。

“原来是你,你可是又一次救了我啦!”慧通笑着搂着那宝儿说道。

“宝儿,你把那郎三甩了?”阿颖问。

宝儿得意地点点头。

“阿颍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慧通问道。阿颍便把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说了番。“这一伙坏蛋,想把宝儿夺去。”

慧通听了,也有些吃惊:“这几个人,不知是什么来路,你们可要多加小心,万一需要帮助,就到寺里来找我师父。”

“谢谢了,一定!”说罢,他们也就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