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

我万万没想到,我们经历九死一生,竟然连真正的墓道都没有找到。

洪大师也说当年只是从这里碰到了追出来的僵尸,并不清楚它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这个事实真让我们泄气。

但是眼下除了老侯,所有人都受了伤,只好暂时撤离,休整一番。

朱斌杰已经带了人进来,去抬走那个沙盘样的东西,我们便也被扶出去了。

距离墓道不远,已经扎好了帐篷,此时竟然天色都黑透了。

不比不知道,出来后才晓得外面的空气有多么好,漫天繁星,帐篷前点着篝火,架着大锅,煮着山里打来的野味,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难熬的我闻了又闻,咽下大口大口的口水。

洪大师坐在帐篷口,嘿嘿贼笑着摸我的脑袋:“馋了吧?要不趁你师父不在先吃两口?”

我违心的摇摇头:“师叔,为啥师父还不出来?不会出啥事了吧?”

洪大师叹了口气:“那些小鬼怎么可能难得住你师父?他到现在还不出来,没准是有了什么发现,一个人开溜了先

。”

“啊?那一个人多危险,他为啥不跟咱一起行动?”

“哼,他要啥时候有组织有纪律了,就不是你师父了!”

洪大师咋吧咋吧嘴,冲远处喊道:“小子,先给我弄碗汤,叫这个小馋猫尝尝!”

人那小伙子一听,赶紧盛了一碗肉汤端过来,洪大师摆摆手叫人家走了,自己一边吹着热气,哧溜哧溜喝起来。

我真难以形容他吃东西的那个贼样,就跟几辈子没见过肉似的。

他一边呼噜呼噜的喝,还一边不忘了品头论足:“再煮半小时味道就透了,好歹里面放点香叶啊,盐味还行!”

“师叔,你不是说这碗汤给我尝尝的吗?”

我口水都滴在地上了,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听见他“哧溜”肚里更饿了。

“恩恩,想喝自己盛去!”

洪大师压根没空搭理我。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师父不知道啥时候就突然冒出来,万一被他看见闻见的,我还是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之前有吩咐,有给我师父和我准备的素食,不过都是些野菜野果子啥的,好在有大干饼,我狼吞虎咽的也算吃饱了。

野林似乎比我还担心师父,已经巴巴在墓道口蹲了很久了,我远远的看着他黑乎乎的身影,总觉得他得干点什么事。

半夜里我裹着睡袋,脑袋钻出帐篷往外看,野林还在那里蹲着呢,瞅着瞅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赶紧从睡袋里钻出来,打着电筒跑过去一照,哪里是什么野林,分明就是插在地里的一根铁锨,上面搭着野林的衣服!

那么野林呢?

他肯定是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的跳进去了

知道了这件事,我心里不安起来,不敢擅自跳进去找他,又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思来想去,我还是跑去把洪大师摇醒了。

“嗯,嗯?”

洪大师一下坐了起来,从睡袋中钻出来跑过去看,气的直跺脚:“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点也不学好!”

因为野林的擅自行动,大家今晚是注定不能睡个好觉了。

洪大师对我师父放心,对野林可不放心,野林纵然有点本事,但毕竟还年轻的很。

他这么贸然行动,闹不好就是一条人命啊。

洪大师只得连夜把朱斌杰叫起来,朱斌杰又迅速的吹响行动口哨。

小伙子们训练有素,哨声响过没有多久,全都衣衫整齐的列队集合了。

洪大师眉头锁的很深,不安的来回踱步,大家还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下达指令开始行动呢。

但是洪大师就是不开口,我偷偷的拽了拽他的胳膊:“师叔!”

洪大师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大概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去哪里救人,万一害这些小伙子也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墓底下藏着的又不是悍匪,而是不知道行深浅的妖魔鬼怪啊!

正在洪大师犹豫不觉间,突然从墓道里传出一个声音:“救命!快救命啊!”

“是野林!”

朱斌杰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墓道口,大家一拥而上,举着灯的举着灯,往下跳的往下跳,齐心合力把野林给拉了上来。

可是野林身上还背着一个人,那人正是我的师父!

野林倒是没啥事,但是我师父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怎么呼唤就是不醒

医疗队的人急忙把我师父抬到伤员帐篷那边,展开紧急抢救,野林急冲冲的跟着跑来跑去,进不去也帮不上忙,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们劝他先稳定一下情绪,好把事情说清楚,可是野林现在就跟一头发了疯似的大蛮牛一般,说啥也不听劝,啥话也不说,就眼巴巴的守在帐篷外面等着师父的消息。

洪大师也很无奈,因为谁要是跟野林说句话,野林就发飙,我和洪大师只好盘腿坐在他身后不远处,托着腮帮子看着他。

洪大师的表情一直都十分凝重,盯着帐篷眼睛眨也不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大家都说我师父厉害,没什么可担心的,可他现在竟然这个样子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山风特别凉,冷的人浑身发抖,我怎么也坐不住了,跑进帐篷里拿了几个睡袋,拉开拉链,给洪大师披上一个。

刚喊了一声:“林哥!”

就换来野林咬牙切齿的一声:“滚!”

我就只好把睡袋给他扔过去,自己披了一个挨着洪大师坐下。

医生们忙进忙出,搭帐篷里灯火通明,映出忙碌的人影。

“野林这孩子,是被你师父从山里捡回来的。当时他都被狼给叼到狼窝里去了,也是天意吧,那头狼估计还不饿,还没吃他,却偏偏被你师父碰见,救了他。因为不知道他家在哪里,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小个孩子会被丢弃在山里,你师父只好把他收养,起名叫做野林。”

洪大师叹了口气,继续说:“这孩子小时候我也见过,从小力气就大,虽然你师父严厉,也从来不说收他当弟子,但他心里真拿你师父当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看待啊!都是面冷心热的人,哎!别怪他这个样子!”

洪大师怆然不已,低头捏了捏鼻子。

我才知道野林竟然是这样的身世,他跟小天一样,也是被抛弃,然后又是被师父和师叔收养的啊

其实世人很多人都对道士有所偏见,觉得他们一天装神弄鬼,不切实际,更有许多江湖骗子败坏了道士的名声,可是世人随意抛弃自己的亲骨肉,难道不是行恶吗?若是没有师父和洪大师这样心善的道士,世界上怎么还会有小天和野林的存在呢?

“师叔,我没怪他对我凶。”

我将睡袋裹的更紧了些。

“好小子。”

洪大师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看了看我:“你知道你师父为啥偏偏挑中你做他的弟子吗?且在你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定下了这师徒的缘分?”

我摇摇头,期待的看向洪大师,这也正是我心里最疑惑的。

如果只说我灵根好,这理由未免牵强,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数不胜数,我怎会就成为那最特别的一个?

洪大师看了看天,问了我一声:“几点了?”

“四点多了!师叔,你问这个干啥,赶紧跟我说啊!”

我急了。

“其实这来源于你师爷爷在我跟你师父小的时候讲的一个故事。”

“故事?”

我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咋就是因为个故事呢?

“恩,你师爷爷有位前辈,也是个难得的修行的奇才,他曾利用半生的时间收服了一只恶鬼,那鬼化作人形,在人间作恶,不知伤害了多少人命。可知那鬼如何化作人形,又混在世人间分辨不清楚?”

“哎呀,师叔,你就别问我了,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十分急切的想听下去。

突然,面前就跟睡着了一样的野林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往那帐篷急奔过去。

洪大师一见,也急忙扔下睡袋跑过去,我只好跟上

一个医生终于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还没摘下口罩就被野林一把揪着衣领子半提了起来:“怎么样了?啊?怎么样了?”

“野林!不得放肆!”

洪大师急忙把野林的手拽开。

医生赶紧躲远了野林几步,摘下口罩说:“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了。”

他这话一说,我的心就给揪起来了。

“病人失血过多,我们已经有人员给他输了血,现在还在昏迷当中,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最恨医生把话说一半了,野林听完,就不顾阻扰一头扎进了帐篷里。

现在我的师父躺在厚厚的防潮垫上,身上也盖着帐篷,旁边还半躺着一个年轻一点的小医生,就是他给师父贡献了血液,现在脸色有些苍白。

我师父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裹在睡袋里脸色也十分苍白,但是眉头还是紧紧锁着,不知道在愁烦什么。

野林探了探我师父的鼻息,又掀开睡袋看了看,竟像个小孩一样蹲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洪大师赶紧劝慰他出去:“野林,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野林三下两下抹干净眼泪,抽了抽鼻子:“我进去之后,倒是没遇上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祁师父,急的了不得,又不甘心就这么回来。正在里面乱闯乱撞的时候,墓室里面突然晃动起来,我给撞的晕头转向的,醒来就看见祁师父浑身是血的躺在我脚边......”

回忆起当时的情况,野林有点说不下去了。

“好孩子,你祁师父没事了,回去睡一觉吧!”

洪大师拍拍他的后背,重重的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