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dison似乎有意准备把气氛弄得凝重而阴沉些,他用探询的目光注视了一会儿**的人,一直到他注意到对方脸上lou出了极端惊惧的神色后才结束这一幕哑剧。

他换了一种声音,带着强烈的ABC口音道:“我想,你就是巨鹰帮的五虎之一陈猛权先生吧?”

林雨萱猛地抬起了长长的睫毛,探究地望着变了声的Madison。

他的眼神沉静,面部表情波澜不惊。

“你是谁?”陈猛权挣扎着抬起头来不答反问,脸色因为用力过度而涨的通红,显然这个问题比适才的沉默更令他惊奇,“我是陈猛权,可是,你可以看到,我瘫痪已久,除了可怜的脖子还能转转外,我连一跟手指头都动不了啦。”

“陈猛权,”Madison应声接口道,“没错了,但是为了更加确认一些,让我再问一问。你的故居在安徽,16岁弃农外出,随几位老乡一起前来C城,做过一阵保安、快递、洗碗工等等零工,18岁那年加入巨鹰帮,以前同四虎一起住在灵桥巷的3室一厅套间里,我说的对么?”

“对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你是谁?”陈猛权的脸上渐渐得显出恐怖的神色来,屋里这个操着外国口音的男子几乎对自己了如指掌。

“你过去在巨鹰帮里也颇有地位的吧?”

“地位,天,地位。是的,我以前是五虎之首,可是你都这样了解了,难道还不清楚我究竟在里面是什么角色吗?我听你口音,不消说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要是我从前得罪了你,你现在也已经看到了,生活已经给了我最严厉的报复,要是你还不满意,就一刀捅死我吧。”陈猛权枯燥的脸上因为自嘲而变得多彩起来。

“OH,NO!恰恰相反,我不仅不是来寻仇,而且还是准备布善的。”Madison很夸张地做了个耸肩表情,“先告诉我,你就一个人吗?”

“一个人,”陈猛权答道,“或者说,几乎等于一个人,因为我那个傻女人住在工厂的宿舍里。”

“是么,”Madison做出很感兴趣地样子,“这么说,你已经结婚了?”

“唉!”陈猛权叹了一口气,神色愈加的萎靡,“你已经看到了,像我这样的小混混,还谈什么结婚不结婚。”

“嗯,”Madison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但是你却还拥有一个定期给你擦洗喂饭的傻女人。”

“是的,她是傻,”陈猛权接口,面带痛苦地说道,“像我这样的混蛋,值得什么。可是,你刚刚说的布善?……”

“我对这样的傻女人表示敬意。”Madison道,“现在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至于我说的布善,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游戏?”陈猛权吃惊地问,“我可还有什么游戏的价值?”

“当然,你显然有,因为这个游戏就叫做‘扶贫游戏’。”Madison转头看着身旁紧张地脸色发白的林雨萱,继续说道,“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先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是如何弄到今天这样悲惨境地的呢?我不相信只是掏掏别人口袋,顺手拿个手机,夹个皮夹能使你受到这样的惩罚。”

“啊!你……你……你是谁……你究竟是谁……”陈猛权的声音颤抖着,枯枝一样的脸皮也在惊慌中扭曲了起来,黑暗恐怖的眼洞愈发地阴森。

“我是谁有什么重要,”Madison淡淡的笑,“重要的是我有可以让你拖离这种生不如死的境地的能力。”

“啊!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你把我给弄糊涂了!难道你要带我上医院治疗吗?”陈猛权的脸上lou出了既期待又惊疑不定的表情。

“OH,NO!我很抱歉,你这样的伤势是没有复原的机会了。”

**之人闻言失望之色表lou无疑。

“但是,我想你总还有想要照顾的人吧,比如你的傻女人,比如你们两留在安徽老家的5岁儿子和四岁女儿……”

“啊!我的天!你要怎么样?我只是个不能动弹的小人物而已。”

“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这个人,对于自己想要玩的游戏,从来不允许有人中途退出。”Madison的语气里流lou出隐藏在骨子里的骄傲本色。

“唉,你要我回答什么?”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Madison笑,“如果你回答的令我满意,或者我可以让你加入游戏,让你痛快一些,让你的子女在我的‘扶贫游戏’里活的好些。”

“唉,唉,我的老天。那是个恐怖的魔鬼,我这辈子再也没见过比他更恐怖的人了。”陈猛权显出惊惧的神色,仿佛连回忆都足可令他害怕得发抖一样。

事实上,如果他还能发抖的话,他是想这么做的。

“唉!唉!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凶狠!多么厉害!多么可怕!”

“好吧,你这样说我便知道了,你继续往下讲。”

“唉,太恐怖啦,我们几个打死也不会想到那个女人背后的人物是这样厉害!唉,唉,都怪我们眼光太窄啦,这样一件小事他们肯花这样的一个大价钱,我们早该知道不简单啦,唉,唉。”

林雨萱的拳头不自觉地握了起来,精致的小脸紧紧绷着,铜铃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的那个瘫痪的人。

“什么小事?”Madison仿佛没有注意到林雨萱的情绪变化,继续追问道。

“唉唉,一群男人拦住一个女人,还能有怎么样的事。”

“你们得手了并且被报复了?”

“不,哪里会得手,还没开始,那个恐怖的男人就突然从天而降啦。他的动作快到我看都没有看清便浑身是血不能动弹啦,骨头断裂的声音简直要比你咬麻花还迅速,他他他,他不是人,他是一定是个地狱来的魔鬼,他是魔鬼……他,他,他挖人眼睛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不是人,不是人……”陷入了恐怖记忆里的陈猛权语无伦次起来。

“然后呢?警察来了么?”Madison果断地出声打断。

“警察,哪里会有什么警察,然后我们就都失去知觉啦,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了这里,身上缠满了绷带,声音全哑啦。”

“你后来可还有见过这个男人?”

“后来,后来我就什么也看不到啦,我的眼珠,我的眼珠活活被他挖了,他不是人,是魔鬼,魔鬼……”

“好吧,我们换种说法,后来他可曾还找过你?”

“没有……”

Madison沉默了下来,转头看林雨萱,后者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反望着他。

“你撒谎。”

“我……我说的……是实话。”

“你撒谎!”

“我说的是实话。”陈猛权低低地反驳着,各种情感在他的内心急剧交战,迅猛地快要使他窒息。

“考虑清楚吧,陈猛权。”Madison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穿透力。

“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是什么都知道的,你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捉弄我这一个瘫痪的可怜的人呢?”

“声明一点,我对捉弄你全无兴趣。但是你现在提起的这个像魔鬼一样的人引起了我的兴趣,所以,请继续往下说吧。”

“唉,唉,他是找过我,他来逼问我……他……他……他的手段太恐怖了……”陈猛权的脸上又显出恐惧的神色来,“这件事情距离现在已经有2年6个月零23天了……”

“注意,你说的是2年6个月零23天,这可不是昨天。”

“天,这件事情对我永远都像是昨天一样的清楚,甚至比现在我跟你说的话还要清楚。”

“好吧,那你继续说。”

“他不知道在我身上施了什么魔法,他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我相信他就是连我什么时候上的厕所什么时候吃的饭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啊——你们是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门口处一个饱含惊疑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陈猛权的回忆。

Madison和林雨萱双双回头,看到了门口一脸紧张地30左右的妇女,她身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女工衬衣,区别于晦暗脸色的黑亮目光在林雨萱及Madison身上来回游移。

“啊,梅,你来了?你怎么来了?外面天这样黑了,不是说好明天再来的吗?”

“他们是谁?”被称为梅的女人走进了屋里,回复了神色,坐到床沿,双手不住摩擦着陈猛权已然干枯萎缩的手掌。

“我们是决定让你们拖离这苦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