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夜总会场面十分气派,人也多,乐队也庞大,几个歌手都身着艳服,虎视眈眈地审视这位新来的、体态袅娜、模样非凡、装束简单的女歌手。大家在频频交头接耳,也许是对柳叶这位新歌手提出种种猜测,她是谁?哪个团的?水平如何?等等。这些疑问都在大家耳语中不得而知地议论着。

而柳叶像个新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心里一直在敲鼓,腿软,发憷的目光总找姜波。

“不要紧张,”姜波看出柳叶胆怯的目光在求救他,赶忙跑过来小声安慰她,“没什么了不起,关键在放松,你也不是什么家,你有什么包袱,尽量发挥,唱砸了都没关系,再说乐队,这一来我才知道,有两个是我同学,经理是我小时玩的哥们,你怕啥,别怕,大胆唱。”

姜波一阵安慰,这让柳叶安稳不少,竞争意识油然升起,信心百倍地准备一搏。她找个位置稳稳地坐下。

“各位女士,先生们,各位老总晚上好。”一位主持模样的小伙子手拿麦克悠然自得地走到台前,“今天呐,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也就是我隆重地向大家推荐一位从马来西亚归来的歌手,她叫……”主持回头望柳叶,好不容易看到柳叶坐在最不显眼的地方,然后向她招了招手,柳叶迟疑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心想,你不在介绍马来西亚歌手吗?“您的名字?”主持小声问柳叶。

“我叫柳……”主持还没等柳叶说完自己的名字,他问:“不,艺名。”

“艺名?”柳叶想,我没艺名。

“啊,对啦,这位小姐愿意大家记住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什么呢?叫‘贺兰妹达’,啊,多么好听的名字。”我啥时候说“贺兰妹达”了,这家伙挺能忽悠。柳叶心里一直在嘀咕。“大家欢迎‘贺兰妹达’的到来。”有掌声,仿佛下面有人说,那就让“贺兰妹达”先来一个。

“啊,您说什么?”主持故意问了一下,然后说,“那么好,二号,二号老总点‘贺兰妹达’,啊好,下面呢,我们就热烈欢迎‘贺兰妹达’给我们唱只《飞吧青春》。”有掌声。据说,这个小小的仪式是老板故意安排的,其他人还没有这个待遇。柳叶拿起麦克,回头看看姜波,姜波点头鼓励她。这时她想起姜波说的话,“不管台下如何,你要把歌唱出来,用情唱;你也不是这家那星的,你没包袱,你怕啥,关键要放松。”柳叶立刻勇气十足,她十分自然也不慌乱,她在乐队对新人的激发下,她缓缓向前走几步,然后微微地露出她那动人的春天般的笑脸,她那天生亲和力牢牢地抓住了广大顾客的心,静静地在等待这位马来西亚歌手“贺兰妹达”的歌韵风采;她真的在用情去唱,在**时她的感情与观众的感情交流融汇。乐队,就像一个庞大的拉拉队在为柳叶喝彩加油,以故有的方式为她鼓动帮腔,进而促进了柳叶的竞争意识,她立刻觉得她和这支歌融汇到一起了。一支歌唱完了,她第一次获得如此成功,受到观众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一致要求“贺兰妹达”再为他们唱歌。也许是因为她唱得真好,也许因为是外来妹,也许人们都有吐故纳新之癖,也许热爱美人;所以“贺兰妹达”在夜总会一炮走红。

每天唱下来,姜波还要挑出许多毛病,并教她如何改进和加强。姜波表现出如此的耐心,这让柳叶十分欣慰,陡然升起感恩戴德和微妙的爱慕之心。柳叶热爱唱歌,索性她特别愿意姜波做指教,所以一回住处,觉得十分空寂,总想去姜波家与他再探讨唱歌的事。这一天还没等姜波下厨做饭,把瘫痪老婆的事还未处理完,柳叶就提着大包小裹的进来了,说什么,自己吃太无聊,愿与大家一起共享,还热闹。接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开始一番忙伙。柳叶想用自己的行动补偿姜波的恩惠。这一点姜波的瘫老婆也能看出来,有时她躺在**,牛眼显著缩小许多,露出一副努力的微笑,坚强地说,“小叶,好好唱,听姜波说你唱歌有发展……”

哎,嫂子,你安心养病,不久会好的。柳叶也十分同情地安慰她。虽说这是人所共知的一种愿望性的客套话。都知道没用,但也要说。

“那好,”姜波说,“我们就开餐吧。”

姜波把轻飘飘的老婆从**抱起放在轮椅里,推到桌前。姜波老婆艰难地用她仅能勉强活动的左手在挑碗里的菜,虽然一脸老色但行为却像孩子。柳叶看在眼里,心里帮她使劲,想帮帮她,她还坚强拒绝,说什么一定要锻炼自己。姜波迅速地将一只扒鸡撕的七零八落,然后舔舔自己的右手中指说:“噢,有点咸。”

这时柳叶递给姜波一张餐巾纸,姜波擦完手说:“咱们是不是该喝点什么?你说,啤的还是红的。”

“我?”柳叶说,“什么都行,最好不喝。”

“来点,”姜波说,“没事,少来,来点红的吧。”说着,姜波就打开酒柜取出一瓶存放已久中国制造外国字的红酒。打开酒瓶先给柳叶的杯里斟了半杯,然后冲瘫痪的老婆说,“你来点不?今天高兴,还有柳叶陪你。”

“不……”瘫痪老婆摇摇手中的羹匙,吐出一个字。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姜波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说,“来,欢迎‘贺兰妹达’自带食品到家来做客,也为你事业有成,为你嫂子早日康复,来干。”

“祝嫂子早日康复。”柳叶微笑地举起酒杯,还与姜波碰了一下杯,然后又对着姜波老婆说,“祝嫂子明天就下地,来干。”都互相喝了一口酒,姜波老婆由衷地绽出哭的笑容。她半天说:“我……祝小叶……事业有成,你们随意吧。”

期间,柳叶不停地给姜波敬菜,姜波也一再给柳叶碟里添她可口的腰果之类的东西,之后二人会心的微笑。酒在愉快的祝福中迅速的即将干完。姜波老婆吃完饭沉吟许久,她用尽浑身力量说道:“小叶……姜波……你们……对我好……咋的都行……我知道……姜波……太苦了……不行……柳……小姐……搬过来……也行……你们……不要……误会……我想了……很久……我并无……恶意……你们不要……误会我……好意……搬过来……”

她用生命吐出来的话,本应对她十分敬佩和感激。但是这种并无任何约定的事实,让姜波老婆一说,他们二人愣住了。半天,鸦雀无声。姜波看看面红耳赤的柳叶,再瞅那弱柳扶风的老婆。是的,她是发自肺腑之言。姜波心里理解老婆的真实用意,他感谢她的无奈和大度,她的这番话毫无疑问在客观上对柳叶是一种讥讽,尽管如此表白自己的诚意,但在此时此刻也都无法接受她的善意主张。把行为主张有时用语言表达出来,反而让人尴尬。这个封建古国从来不承认和容忍异性友谊,尽管如何表现纯真,在这个时代里还不能达到认可的程度,邪恶总在侵蚀人的灵魂,无时无刻地不在纠缠人们的心灵,男女之间的正常接触是这个国度最敏感的话题,就像一颗杀伤惨烈的炸弹,只要轰到谁身上,那就会粉身碎骨,于是人类的正常行为,就变成卑鄙龌龊让人作呕的东西了。尽管人人都想,但是人人还反对。二十一世纪这个古老的国家,虽说情人现象已被广泛接受,但是这种事实本身就是社会暗流,更不能在残缺的夫妻面前袒露,更不能明目张胆地承认。

“您呀。”姜波为打开这种尴尬局面冲老婆说。“您该休息了啊。”接着姜波熟练地将老婆轻轻的抱到**放平,回到椅子上说,“有点发烧,柳小姐请您别介意。”

柳叶本来想最后干掉仅有的一点红酒,但一听姜波老婆说的这番话,只好把酒杯放下了,她没有正面对姜波探讨一个什么方法,她迅速仔细斟酌姜波老婆的话,虽然话说的如同凄凉鸟哀,但她却像万把钢刀刺在身上,真让人疼痛难忍;瞬间她觉得被捆住了手脚,活动空间十分狭小,心儿狂跳,羞愧难当,突然,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没说半句话就离开了姜波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