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带着万千的思绪与一行车队返回了家园。大家来到葫芦村,这使沉静许久的小村庄瞬间变得一片欢腾,柳叶家又像她第一次出嫁时一样热闹非凡。村民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倾巢而出,以为柳家出什么事了。围着柳家大院前后围观,这么亮闪闪的小轿车一大串,这么多大派头人,真没见过。一群小孩还竟然在人群里嬉戏打闹,慢慢勇敢的扒着车窗往里看,进而还用手指杵杵点点。一个司机呵令:“一边去,别在这瞎弄。”一帮小孩悻然散去。

柳叶心里的愁云尚未消散之前,她刻意没有介绍蒋泽是自己的什么人,只说,这是我们老总,这是某某某……当柳叶给父母介绍人物时,只见父亲凹凸的双眼更加惊觉……

大家开始上岛游玩,几棵七扭八歪的老榆树斗动着沉默无声的叶子,不情愿地欢迎众多客人的光临。大家仰起头开始对几个鸟窝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么大的窝,一定是喜鹊窝。真有想象力啊!村里孩子说喜鹊窝有盖,老鸹窝没有盖只有窝。这是老鸹窝没盖。更有人提一个很久大家都没解开的谜,说这窝的搭建,请问这老鸹在安装第一枝或头几枝树枝时,是如何放得稳?大家一片议论,有的说有几只老鸹一齐编制,有的说干脆有一只就在这里用嘴和爪扶着,等着另一只老鸹的到来,一点一点编制。总之,大家种种猜测,但都没有确切定论。有的建议到湖里摸鱼,于是几个小伙子就脱掉了外衣下了水。鱼未能摸到,却惊奇地发现芦苇荡的密集处有许多鸟窝浮在水上,由于他们的粗鲁惊走了恋恋不舍的野鸭,它们边惊叫边在空中盘旋,最后也许为了自身安全又飞向远处的湖面上落下,但仍在鸣叫无奈。野鸭飞走却留下温热的窝和几颗蛋,大家把蛋捡起来,反复传递,都感到非常新奇,比家鸭蛋略小并且上面还有斑点。甚至有人用果皮刀将窝割了下来,拿到岸上研究。首先大家对这草窝的结构感到新奇,你说,它浮在水上,为什么里面还是干的?你说,这窝开始是怎么才能搭建?于是又回到第一根草是如何放稳而不被水冲走,又如何能牢固地与芦苇结为一体,它们比人都有办法,让这千丝万缕的窝能固定在水面上,尽然一代一代如此繁殖,都是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探讨这窝的奥秘,最后仍然是没有定论而放弃了。他们残忍地扔下那些生命和生命的家扬长而去。把打碎的蛋里血淋淋的雏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接着他们一干人来到那个“开发土包上”,那上面虽说长满茂密的野草。一旦站在土包上,小岛尽收眼底,有人感叹着,说小岛真美,要变成旅游区该多好,但马上遭到有人反驳,认为远离闹市,建设成本太高,还要修几十上百公里的公路,这造价太昂贵,实属不可行的计划。有人扳起指头一算需要几十亿人民币的建设费用,猴年马月能收回成本?于是大家对这种美好的愿望再无心去议论,只好去荒凉的草地里走走看看,掠几支野花儿闻闻……

柳叶与张琼在家里闲聊,未参加那些男士们游岛活动,有时还帮助王厨师打打下手。柳叶一回家免不了要惊动全村人。林雨生听说柳叶大队人马回来,索性拿来大鱼作慰劳。厨师老王不紧不慢地将那大鱼做了好几道菜,作为特菜端上了餐桌。大家围坐,首先对这活水炖活鱼产生一番议论,真他妈的绝了,原汁原味,就是好。有人说野餐就是比家餐香。为什么?有人问。因为你出城鞍马劳顿所致。有人称是水的缘故,因为水对人体有吸力,所以你胃口大开。也有人说都他妈的没吃早饭。但有的提出坚决反对,认为人的天性就是食野味的,这是本能所致,是回归自然。似乎这种理论要对众人有一定的震撼。是,有的说,有这个问题,因为人说到底还是动物嘛……

蒋泽一再催促柳叶喊二老同桌共饮,不料被二老婉言谢绝了。

他们这次来,按蒋泽的旨意,给两位老人买了很多粮、油等食品,和一些老人生活所需的各样物品,一卸车才知道,足够老人两年用的了。

柳叶心里说:“这家伙还算有心计。”

柳叶决定不与大家一齐返哈。

张琼说,只要你打电话,我就来接你。

葫芦村静了,柳宅也静了,只留下杯盘狼藉的餐桌,那桌上的残鱼骨架被老妈扫到地上时,竟受到了猫狗的纷争和苍蝇们的青睐。

傍晚,绚丽的夕阳,一如既往地灿烂无比。又到了各家牛羊归舍的时候了。然而到最后,柳叶也没盼来自家牛如期归家。

“咱家的牛呢?”柳叶问刚刚喝了点粥便躺在炕上的父亲和忙里忙外的母亲。父亲如同没听见柳叶的问话。母亲只在外屋里“吭”了一声,再也没说什么。

“啊?咋回事?”柳叶跟在母亲身后又追问一句。

“咋回事?”母亲往一个大锅里舀了几瓢玉米面,加水在锅里搅,然后蹲下往灶坑里添柴烧猪食说,“今年就没有什么好时候,那还是七月期,四头奶牛一夜都让人牵走了。”

“狗也没咬?”

“没有,也不知咋回事。”母亲声音又压低许多,“那不,你爸一股火。”

“那我咋一点也不知道呢?那我爸他……”

“你知道有啥用。警察抓了好长时间,最后也没信儿了。”

柳叶想了想便安慰父亲说:“爸,你别老为这事儿犯愁了,那什么,我想办法,再买几头不就完了吗。”

“唉!”柳老汉有气无力地说道,“哪有咱家的牛好,咱们那是高产牛。”柳老汉又十分伤心地说,“唉!也该着,我就那天没起夜。”柳老汉仍非常伤心并还在责备自身的责任,方使盗贼得逞。

夜里,柳叶委在母亲身边小声问:“没给我爸上医院看看?”母亲从头说,如何去镇卫生院进行了检查,最后得出结论是失眠症,也没有什么办法治疗,只靠养,说是养,可是,母亲声音更压低说,越养越重。

柳叶也失眠了,在这宁静的夜里,她不是想家里的奶牛,更不是父亲的失眠症,而是她目前迫在眉睫的一些伤心事,老蒋真的像吴姐所说的离不了婚?如果他真的离不了,那我何苦傻等。她暗暗饮泪,她真想放声高哭,好让心里好受些。她暗下决心,决定这次回去要与蒋泽摊牌,还有,就是那神秘的电话,总让她十分费解,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有时认为陈忱是好人,然而多数时间里她咬牙切齿地恨他,决心不去想他,想他有什么用,他是一个非常不值得去想的人,可是总管不住自己,又认为:“风悠悠,云悠悠,轻歌几度秋,千思又不休,忆昨游,夜里更雨稠。”这是他经常吟给我的。过去陈忱对我那片赤诚是真的,他没有那么坏,很可能是他身边这个女人作祟,否则不会这样;想他干什么,真烦死了,人家一脚把你扁踹,你还替人家想,真没劲……

柳叶折腾到天亮才算睡了一会儿。第二天,柳叶给家里留一些钱,也没去看林雨生就匆匆坐车返回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