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从宾馆二楼一心想跑的腿却慢条斯理地下了楼。一出大门,一辆白色轿车正停在门口。柳叶面带笑容钻进车里,熟练地挎好安全带。车里依然温馨馥郁。接着二人会心一笑,车就开了。

“小叶,今天星期几?”

“星期几,星期四吧?”

“不对,今天是星期五,周末。小姐准备如何度过呀?”

“复习呗,不说下周就考吗?”

“哎呀,你还当真了。”

“那?”

“再说了,给你个证,你有用吗?”

“这么说?”

“别怕,那证由我发,你考不考,给你一个不就完了嘛。”

“真的!那我可太高兴了,”柳叶听到陶千这番话,就像解除千斤重担似的,兴高采烈地说,“太感谢陶哥了,我正为这发愁呢。”

“要让我说,你吧,还得到正规学校学一下基础的东西,是吧。”

“陶哥,校门冲哪开人家都不知道。”柳叶把女人娇滴的本性显露的十分可爱与自然。

“放心吧,我不是说过吗,就凭和你公公老王头的关系,我也得给你办,等训练班一结束,我就送你去哈尔滨,怎么样?”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谢谢陶哥。”立刻,柳叶的灵魂里都闪烁着灿烂的光环,让她眼花缭乱,心情澎湃。“陶哥我太谢谢您了。”

“不用谢,只陪大哥去钓鱼就行。”

“到哪儿?”

“黄渔村。”

“就咱俩?”

“不,那几条‘鬼’早就催命似的在那儿等咱们呐。”

“是啊!”柳叶的心立刻像小鸟儿一样活跃。

当车开进黄渔度假村的院子里时,一伙朋友竟然都聚在院里等候着,当陶千与柳叶一下车,有人竟然鼓掌欢迎。

“怎么没进去?”陶千边走边问他们。

“正商量是按哪个计划行动。”一个说。

“还按老计划呗,今天,吃、喝、玩。明天钓鱼呗。还能弄出什么花样?”陶千说完率先和柳叶进了村。

柳叶今天的心情听到刚才陶千的一番话,感到特别高兴,因为她期待已久的学业即可实现。一个人在拥抱理想,亲吻希望的时候是最兴奋的。柳叶今天不拒绝任何人向她敬酒,而陶千却连连挡驾,担心她会喝醉;不过她的美丽再由酡颜衬托显得更加闪烁诱人。唱歌时,柳叶惊奇地发现,人在酒意半酣之时,状态是最佳的,那种诗意,那种胆大妄为,特有音乐感。她不请自到地将她仅学的几首歌都完完全全地卖了出去,甚至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学几首。一时间将她多愁善感的天性,和应有的浪漫情怀都表现得惟妙惟肖,于是博得大家阵阵欢呼和掌声。她张开双臂拥抱陶千,尽心尽力和陶千跳舞,同时脸上总挂着笑容。她一高兴接受所有男士的邀请跳舞,无疑她今天给所有在场的男士带来了快乐,给女士们带来了冷漠和妒忌。

两天的度假村生活,让柳叶思想有了新的飞跃。以权、钱做后盾的生活可谓真好,说话有人听,走路都轻便,行若自由,众人献媚,内心优越。似乎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从心灵里透出一条光灿灿的希望。要么为什么都削尖脑袋想当官。

在学习班最后几天里,她不断地窥视陶千的背影,心想,他如此坦然,他那么稳如泰山,他有知识,他长的虽说不十分英俊,可是他一白遮百丑,他说话有条不紊,还能写一手好字,他是个才子,他如同一座大山耸立在那里,即能避风,又可遮雨。柳叶真的不想离开县城,更确切地说,不想离开陶千和他的那帮朋友。

原来本以为陶千用车送柳叶回家,可是柳叶还是坐公公派来的桑塔纳回到家中。家里一片欢腾,特别是王志民手足无措,围前左右问寒问暖。而柳叶却对他冷若冰霜,不屑一顾,不理不睬。只是处于礼貌,只好发单音:“啊,是……”

“水我已烧好了。”王志民满腔热情,一脸笑容地说,“用不用我给你搓搓背?”

“不用,我什么时候用你搓过背?”柳叶连看都不看王志民一眼就直奔洗浴间。

今天餐桌上摆的所有美味佳肴也是保姆准备几天的结果,王镇长特意从乡下赶回来祝贺柳叶凯旋归来,特别听到柳叶在学习班期间,如何受到县委书记儿子陶千的百般照顾和给公公代好时,镇长由衷的高兴,双眼眯成一条缝的说:“小千这孩子仁义,小时候就招人喜欢,那阵咱们家和老陶住一个大院里,小千这小子一见面我就骂他几句,也怪,他总是笑呵呵的,这孩子学习也好,将来是个苗子。”

当柳叶说陶千要把她送到省城学习时,镇长更是笑容可掬地说:“陶书记这人一身正气,教育出来的孩子也好,那就准备吧,学成回来,我也好安排。”

寂寞中柳叶突然想起李国华的话,“大流氓,四方贴告示,就你不知道……”这话从何谈起呢?他又有什么证据吗?还是出于妒忌?这些疑团就像迷雾般的在柳叶心中缭绕着。只有问问李国华就会知道真伪,不过,又怎么问呢?还说什么告示,也就是说大家都知道,可是为什么公公却说他仁义,苗子。这又作何解释呢?唉!柳叶又一想,这是干什么,他好他坏与我有什么关系吗?我何必替人家操这份心呢。

现实是最无情的。暂短的优越生活让他对比现实,她就想哭。特别是有个“大头翁”整天在她面前晃悠,让她心烦意乱,但是这就像一只绳索将她牢牢的束缚在这里,一想到这儿,她就心情憔悴。柳叶自打从县城回来后,天天盼陶千给她寄来去省商校的通知书。一想起通知书,她自然想到在县城里那段难忘的日子,那就像一杯陈酿的老酒,让人沉醉……不过她精神总爱恍惚。于是她想回家住些日子,她十分怀恋葫芦村,这也是人之常情,人的本性是,一生中都眷恋自己的出生地。现在柳叶回到村上,真是今非昔比,乡亲们都另眼看待她,包括父母都天天赔着笑脸,问她今天想吃什么,明天想吃什么。起床晚了点,老妈关切地问,怎么哪儿不舒服。

柳叶回家爱穿她从前的衣服,那是能唤起她当年的感觉,再说也方便,但是总让她非常遗憾,能穿合身的却寥寥无几。

一抹夕阳,火一样的晚霞燃遍半个天空,野鸭、水鸟相互呼应着,纷纷归了巢,接着蛙声四起。

柳叶在不远处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仍穿那件早已退了色并且起了毛边的绿军装,脚蹬一双高腰水靴,走起路来“咕唧”、“咕唧”直响,肩扛一根撑船的长杆,他脸色黝黑,低头沉默不语地从柳家大院前走过。

“林雨生。”柳叶大声喊。林雨生一回头,意外发现柳叶向他走过来,他站住问道:“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柳叶亲切地问,“怎么才回来?”

“这今天,”林雨生略有自愧地说,“这还是早的呢。”然后也关切地问柳叶,“咋样,挺好呗?”

“挺好,进屋待会儿呗。”

“啊,不了,改天吧,你一时半会儿不走吧?”

“不走,不过也说不准,到屋呗。”柳叶无拘无束诚心让老同学进屋叙叙旧。

“不了,改天吧。”也许林雨生处于自尊,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说,“明天吧,明天早点回来。”

从那天开始,林雨生天天来柳叶家里做客,并三天两头的带来又鲜又肥的大鱼。柳叶从不说一声谢谢,倒是老妈十分过意不去,一看林雨生手里提着鲜鱼而来。“哎呀!这孩子来就来了,还总这么客气,你看……”“客气啥,老同学一年才回来几趟,吃不腻我天天来。”林雨生说完就坐在炕沿上,和柳叶谈起往事。心想:她更美了,比结婚前丰满了许多,皮肤更白嫩了。她那无忧无虑地笑声,如此甜美,不难看出,她一定很幸福。

当柳叶给林雨生倒完一杯开水,递给他,便楚楚可人地立在一旁,无疑引发林雨生一丝幻想,对她娇柔的身影充满无穷的想象力,同时又使他们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有无穷的话题要畅叙。进而又像一对老年人,总爱对往日的回忆津津乐道。兴奋之余,林雨生向柳叶透露自己承包清水湖效益匪浅,每年有几万元进账。一说承包时,他底气十足,似乎有万事不求人的一种神态。

“怎么还不找一个?”柳叶关切地问道。

“妈的,没合适的。”半天林雨生笑一笑说,“看是看了几个,不是我不同意,就人家不同意,”然后垂下头低语,“要是没合适的,任可打光棍了。”也许这是一种无形的怨恨,当着柳叶说,恰好是一种发泄;而柳叶还是很体贴老同学。“那又何必呢?跟自己较啥劲?”柳叶说完认真地观察了老同学,他那饱经风霜地脸让人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柳叶心中不免一阵酸楚;她多有自责,认为自己是适逢其会的小人;可又一想,他也没混出个人模狗样啊。但无论如何,她把那份情却永远地藏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