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常常接到陶千的短信,但字字未提去省商校的事。那短信充满激情,充满哲理,充满知识,充满幽默……数日来,柳叶心中矛盾重重,想回家去,然后去县城亲自谈谈去省城学习的事,如果没有希望,那就从此死了这条心,另做打算。可是又一想,一回家就要遭到那头“蹇驴”的践踏,所以她每天犹豫不决,心神不定。夜里无眠的时候,她翻来覆去地想:他(林雨生)长年累月让水上的潮风过早的吹走了他的青春,火一样的阳光也无情地夺走了他应有的肤色。还有,他的豪言,他那壮语又都跑到哪里去了呢?看来他很甘心接受这一代又一代的传统生活;他那放飞一样的理想,曾经激励过我,他的精神使我对未来充满阳光,对生活充满信心……唉!这又是命运,命运有时不由自己选择,有的人一生中随着命运的激流在漂,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要与命运抗衡;可是我呢?是随波逐流还是与命运抗衡?柳叶想到这儿,还流了几滴眼泪。心想:我们都输在起点上,没办法这是天灾。

陶千有个朋友叫张亮在酒桌上埋怨他。我看你总是对她(柳叶)紧烧火慢揭锅的样子,这也不是你的性格呀,是不是还应该拿出你以往只争朝夕的精神来,怎么样?到手的鸭子一秃噜飞了吧?“嘿嘿嘿……”张亮说完一阵嘎笑。

“真正的爱情是需要尊重的,你懂个屁,”陶千刚要喝酒又把酒杯放下说,“我是看柳叶是尚未污染的清泉,如果我过于心急,会使清泉断流,再说从长计议,她没离婚,又是王石柱的儿媳妇,我得好好斟酌一下。”

“听你的意思,想娶她怎么着?就是玩玩而已。”

“那行,如果是这样,可以像你说的办,但是这个我不想玩,我想把她变成我的‘私有财产’,你看她纯的像个孩子,”陶千有几分得意的样子说,“我想好了,把她先送省城学习去,然后……”

“不过,”张亮拦住陶千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先拿下再说,然后再谈感情不感情的。现代婚姻都提倡先试后婚,”张亮又说,“其实,就得先有实事才能有情感,这符合辩证法,先有物质然后才有意识,然后意识的东西再反作用物质,只有这样才是良性循环的爱情嘛。对吧,啊?”“嘿嘿嘿……”张亮又一阵嘎笑。

“操,那你和你老婆就这么辩证的?”

“我老婆纯,我老婆例外。”

“操,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陶千伸手要打张亮,张亮一闪,二人大笑一番。

夜深人静,陶千独守空房,躺在**胡思乱想。静无声息的环境可造就犯罪心理,想象无边。他首先想到柳叶,但也想到张亮有关先事实后情感的辩证逻辑。如今这种理论很时髦。再说柳叶也向我发出了爱慕的信号,她不是城里的油头善于表演,她的所有行为都十分真实可靠,用不着再吊胃口,要适时而终。

陶千想到这儿,在寂寞中按捺不住内心的欲动,一种本能在刺激他每一根应有神经。他脑海中立刻显现柳叶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她的眼睛犹如月亮般的明亮与温情,她的小嘴恰似早春花朵般的清新与多情,她那坚定而挺拔的**,让人冲动无穷,还有她那丰腴的臀部一点也不夸张……她是个地道的小美人儿。不过,只是有点无意识修饰自己,可是那又有什么?相反证明她淳朴高尚嘛。看得出,她并不意识自身的价值,她的心术尚纯,如果她要像城里浪妞们懂得如何修饰自己的话,可以说她是世界上超一流美女了。

想到这儿,陶千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他赤着双脚,身上连睡衣也没穿,踏着冰冷的地板,操起电话,他略加想了想,拨通了柳叶的电话。打完电话,他仍在想,这是一只多么纯洁的小鸽子,越是如此,就越不能惊吓她,当然,更不能让她无谓地飞掉,要抚慰她,要把她的绒毛捋顺,让她主动用感情接近你……以往的经验无不证明,那些持有目的的女人,只要条件,不要感情。其实就是兽性的大暴露,如今像这样纯的可太少喽……

柳叶顺利地得到了去省城学习的通知后,全家又一次沸腾了,家里又像过年一样热闹一番。

张宏梅和李国华也得到了信息,也双双前来祝贺,张宏梅神秘地将那只金项链硬塞在柳叶手里说:“我知道你不缺这个,但是你就等于收下老同学一片心,国华这个东西也不会说话,你别挑他啊。”

“你也是,这不把咱俩的关系给拉远了吗?”

“姐求求你,别说了,你上学,我祝贺,这不理所当然的吗,行了,别说了啊。”两个老同学又经过一番推让,这才开始谈论将来,谈论两年后学习完的美好前景……

到了县城,陶千说:“还要等两天,通知书才能寄到,你先在县里休息一下。”

“那……”

“既来之则安之嘛,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北山宾馆。”

“那一定很贵吧?”

“我给你报销,行吧,这些你甭操心,有个大局长做后盾,你还怕什么?”

“总麻烦你,我……”

“小叶,说实话,我有责任帮助你,从哪个方面讲我都是应该的,我希望从今天起,你不要拘谨客气,好不好,就当我是你的亲哥哥,好吧。”

“我还真没有哥,还真想有你这么个哥。”

“是吧,哎,这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叫什么?这叫共识,有了共识,一切都好办,是吧?”

“我跟公公说了,说你给他问好,他好高兴,他一直在夸你,说你小时候才逗呢。”

“你看,你看,”陶千立刻表现出很遗憾的样子说,“我一直后悔这件事,上次学习班结束后,你走的也是急,我还寻思给镇长大人稍点什么。”

“那就不必了,你的话比什么礼物都强。”

“真的吗?小叶,我才发现,你这小人儿,也很会讲话啊。走吧,我的小姐,到你‘闺房’去吧。”

陶千与柳叶走在县招待所狭长的走廊里。陶千双手倒背,腰背挺直,边走,边,哎,啊,好不好?就这样好吧?啊,哎……拉着十足的官腔。可是等他出了招待所,钻进车里,便谦恭地说:“对了,等我把烟掐了,可别呛着我们的大学生。”

白色轿车悄然从县政府大院开出,直奔北山宾馆而去,一路上经过许多柳叶在学习班经常光顾的地方,但是一个十分有特色的建筑却让柳叶很惊讶,也是她未曾见过的,那就是县里唯一的一个游泳馆。

“游泳馆这么漂亮。”柳叶脱口而出。

“这是县里标志性建筑,”陶千边开着车边给柳叶介绍,“这是省里和县里共同投的资,只因为本县有位全国游泳名将,叫张涛的。”

“对呀,不是在国际上也取得了优异成绩吗?”

“对呀,为了发展本县的游泳事业,这不就建个现代化的游泳馆吗。”

“啊,原来这样。”

“我一两个星期必来一次。”

“你参加过比赛?”

“参加是参加过,说这话都好多年了,我专业是自由泳,就参加一次全省比赛,哎呀,完,现在只当爱好消遣了。”陶千一阵遗憾地说。

北山宾馆,坐落在县城北不远的一座海拔不足二百米高的半山腰上,周围是茂密松树林,有二十几栋木制的客房,只为本县来了中央,或省市级的领导才可到此宾馆下榻,一条逶蛇盘旋的水泥路能通向每个客房的门前。当然,客房还要分出三六九等,有中央一级,省级(外宾相同)还有市级。至于县级以下就只能在那个掉了大字招牌的那家老宾馆入宿了。

每栋客房均有自己的名号,总之,除了“斋”就是“阁”。

柳叶他们的车停在《龙春阁》门前,这一客房是省一级的领导才可光顾的地方。

“哇,真静啊!”柳叶下车后第一感觉就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幽静了。偶尔还听到远处布谷鸟悠悠的“咕咕”声。每棵高大挺拔的松树犹如雕塑般耸立在宾馆周围,一只受惊的小松鼠迅即从这棵树飞向另一棵树上,一瞬间就逃得无影无踪。

“怎么样?小姐,还行吧?”陶千关上车门帮助柳叶从车里往外拿行李说,“恐怕这么大的院子里,就住你一位客人。”

“是吗?这里的空气可真好,真新鲜。”柳叶深有感触地说。“有树的地方,空气就好;给我一件,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