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千浔拎着从村民老李家偷来的大黄狗,回了澧兰镇千记钱庄的密室。

在这座密室里,备有他每到一地便会习惯性用到的制毒制药的工具与器材。

他将早已被它点了穴的大黄狗放在密室的地上,从墙角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碗形的器皿,然后又拿出一把小匕首,捉住大黄狗的四脚,快速地在它的颈动脉处切了一刀,然后拿碗接了小半碗滚烫的狗血,便立即给它止血并包扎好。

端起那碗狗血,他坐回到桌案前,开始专注地进行药物分析起来。

当天边露出第一抹曙光的时候,他终于抬起了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嘲笑。

果然不出所料,这只大黄狗被人下了药,而且下的还不是普通的阿芙蓉膏!

这是一种新型的毒药,是他之前从未听过更未见到过的,这种毒药里掺杂了阿芙蓉膏,但这只是一小部分,除了阿芙蓉膏外,里面还包含了十来种不同性质的药材。

这些药材单独看上去,很普通,似乎没有什么毒副作用,但以不同的比例配在一起,再加上阿芙蓉膏作药引子,便具有了比阿芙蓉膏更厉害百倍的毒性。

阿芙蓉膏闻起来是没有毒性的,必须吃下去才会麻醉人的神经,让人变得全身软绵绵的,失去战斗力,并且,服用五六次后,就会让人上瘾,且很难戒掉,故而,很多国家尤其是部队里,是坚决不允许士兵服用阿芙蓉膏的,哪怕受伤了要做手术,也一律不许服用阿芙蓉膏减轻痛苦。

可是,从这只狗身上的血液里提取到的毒性,却比阿芙蓉膏要大几十上百倍。

这样大的剂量,根本不需要给狗服下,只需要让它闻到这种新型毒药的味道,便能中毒,这便也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老张他在听到两声狗吠后,那狗便突然悄没了声息。

因为,有人潜进村子,惊动了村头第一家老李家院子里的大黄狗,为了不让狗叫声惊扰到村民们起来察看情况,那人便给狗闻了这种毒药,最大的可能是,朝狗的所在方向挥洒了毒药粉,让狗嗅到了气味,因而快速地中招倒地,以至于到了第二天,这条狗依旧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来,但却诊断不出它哪里有病,只会让人误以为他在偷懒。

由此可见,这种新型毒药的破坏力,比阿芙蓉膏要厉害得多了,它无需再服用下去,只要让人闻上一闻,便能让人中招,瞬间缴械投降,战斗值降为零。

南夜千浔往后一仰,靠坐在椅子上,将双手枕在脑后,皱着眉头沉思起来:究竟是谁研制出了这么厉害的新型毒药?这种药如果用在战场上对付敌对一方的将士,只需顺风将药粉洒出去,或者加热熬成一锅汤,利用热气将毒性散发出去,便能让闻到的将士失去战斗力,变成毫无行动力的废人,到时候便能任由他人宰割了。

那这场战争,不用费吹灰之力,不用损失一兵一卒,便能所向披靡,一路攻城掠地,顺利打败敌人。

究竟是谁发明了这种毒药呢?而且问题的关键是,这人居然将这种新型毒药用在了一条大黄狗身上!

很显然,他们并不在意这个毒药是不是大材小用,他们的目的或许只有两个,一是验证新型毒药的药性,二是借此机会对付会让他们暴露的人和物。

联系起在狗叫后没多久,常郎中家就失火这件事来看,给狗下药之人,便是害死常郎中夫妻烧了他们家园的人!

可是,究竟是谁,与常郎中一家有着怎样大的仇恨,居然狠心到要灭了他们全家?

而且,还特别巧合的是,就在自己和萨真真寻找到常郎中一家后不过两日,他们家便遭了这个灭顶之灾!

这到底是有意呢,还是只是一种巧合?

南夜千浔隐隐觉得,常郎中家的这场大火烧得太不寻常了,从村民那里听来的有关常郎中一家的情形,他们家在这里住了也有很多年,平时没有什么亲戚往来,按理这么低调纯朴的一家人,又隐居在偏僻的一角,怎么会得罪外人,并引来仇人要灭了全家?

这场大火无论怎么看起来,都有点像是要……杀人灭口?

可是,他的心里再怀疑又能怎样?常郎中两夫妻已死,他们俩唯一的一个女儿虽然被救了下来,但以她小小的三四岁的年纪,想必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或许,有关常家这场大火的内幕与真相,便这么永久地被烧掉了吧?

南夜千浔揉了揉眉头,舒展了一下四肢,走出密室,和钱庄掌柜打了声招呼,便在天已大亮的澧兰镇上随便吃了顿简单的早饭,然后径直去了都护府。

都护府内,夜魁正在聆听着一名便衣打扮的手下的汇报,见到他进来,赶紧摆手制止手下说话,迎上前道:

“殿下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去寻你,给,你先看看这封信。”

夜魁将手中的一封没有封口的信封呈过来,南夜千浔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展开来快速看了一遍。

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又拧在了一起,然后,他又将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这才凝声问道:

“这信是哪里来的?”

“喏,就是由他带来的。”夜魁朝那个弯腰躬身站立在一旁的手下指了指,道:“他是我派往桃源镇去寻王妃的小队头目之一。”

随后,他又对那个手下道:

“你将这几日的搜寻情况以及如何得到这封信的情形,详细地给浔王爷讲述一遍,不得有任何遗漏。”

“是。”

那个便衣手下走上前,依旧躬身而立,垂手说道:

“浔王爷,在下是第一批被夜将军派到桃源镇寻找浔王妃的人员之一,我们当时为了扩大搜寻面积,便将一百人分成了十个小分队,每队十人,从不同的的方向进入大山,按事前商量好的路线和方位开始搜寻,以前这片山区我们从未深入过,顶多只是在外围路过。

“这次深入到大山里后,才发现,这里面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大得多,这一片在地图上并未有明显标识的地方群山峻岭,一座座山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在里面搜寻了一天一夜后,我们便彻底迷路了,也失去了方向感,我们这一队与其他队更是失去了联系,再加上山里

野兽猛兽毒虫非常之多,使得我们的搜寻便停滞不前,不得不留下人手来照顾被野兽袭击和被毒虫咬伤的伤员。

“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山里胡乱地转悠着,为了提醒自己不走重复的路,我们甚至还做了记号,可即便这样,每次我们费尽心力找到一条新路,欣喜若狂地顺着新路继续往下走了之后,最终会发现,经过一昼夜后,我们又回到了原点。如此几日下来,队员们开始心烦气躁,有些人开始不安起来,有些甚至产生了幻觉,有的打起退堂鼓。

“就在大家人心涣散,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被困在一处地方,怎么也绕不出去,忽然有个山里猎户打扮的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那人操着一口地道的土话,和我们叽哩哇啦连比带划地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那人见我们一脸莫名其妙,便从身后的篓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我们,然后又是一阵比划。

“这封信没有封口,我便大着胆子拆开来看了,一见信上的内容,我们都很激动,大家抓住那个猎人要他交待信是哪里来的,浔王妃现在在哪里,逼着他带我们去找浔王妃和孩子们。可是那个人好像听不太懂我们的话似的,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我们,又是比手划脚,又是指天跺脚,急出了满头大汗,我们始终无法沟通。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想出一个方法来,大家用树枝在地上比画图案,用图画代替语言,然后我们连比带猜,总算是弄清楚了对方的意思,那人好像是说,他在山上打猎,忽然遇到一个穿着讲究的公子,委托他带一封信给我们,并且要他带我们走出这片迷一样的大山,云云。再多的问题,他便不知道了,或许知道,我们也理解不了。

“我们想着要尽快将这封信送出来,便押着那个猎人,要他带领我们走出了那片大山,等到了山脚下后,我让其他人押着那个猎户往回走,我自己骑上一匹快马先行一步,连夜赶回了澧兰镇,向夜将军汇报。属下搜救无力,还请浔王爷和夜将军责罚!”

那人脸带愧疚,深觉没有找到浔王妃和孩子们的下落,自请处罚。

听完讲述,南夜千浔摇了摇头,正色道:

“此事与你们的能力无关,实是我们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如此狡猾,另外这片大山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我想,即便是我和夜将军前去,也未必比你们强,或许,这山里有机关也说不定,好在你们将信件带了回来,这上面确实是浔王妃的字迹,见她和孩子们一切平安,我便放心了,等那个猎户被带回来后,我再仔细审问他就是了。”

“谢谢浔王爷不罚之恩,属下这就下去迎接兄弟们,按理,他们和那个猎户也应该快到了。”

那个便衣士兵小头目刚说完这话,便见从门外气喘吁吁跑进一个人来,来人也是一身便衣打扮,只见他一跑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

“浔王爷,夜将军,请您们责罚属下们吧,我们,我们让那个猎户给跑掉了,是属下押管不力,被他施计逃脱了!”

“到底怎么回事?从头说来!”夜魁和南夜千浔对视一眼,然后对那个跪在地下的手下严厉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