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的建议,顿时让歌飞飞明白,他们是想将夜小武和小阿花留下来做为人质,来羁绊住自己,这样的话,因为有两个孩子的存在,自己便不敢偷偷地逃离这里了。

看来,虽然养父和玉清他们将自己迎回了和歌山,但从内心里,他们还是对自己有所保留、有所怀疑和担心的。

将这种认知放在心里不表现出来,歌飞飞淡笑着说道:

“嗯,这个建议也不错,那就等我将他们的病治好之后再送他们走吧。不过,为了让孩子们的父母放心,养父,我想给南夜千浔写封信,告诉他孩子们和我现在很安全,请他不要担心,您看如何?”

“这个想法好,我赞成。你等着,我让人送纸墨进来,你拟好后,我让玉清着人送出去便可。”

老族长歌玉孚拍了拍手掌,先前那名下人便应声而出,在听了他的吩咐后转身便取来了纸笔和墨水。

歌飞飞在桌前坐定,略一思忖,很快便抬笔写下了一封书信。

书信大约两页,大意是说请南夜千浔放心,她和孩子们并没有出什么状况,他们三人只是被自己的和歌族人给接回了和歌山,如今,她和孩子们正快乐自在地生活在这一片隐秘而绝美的世外桃源里,不知世事如何。老族长要她在一年内接任新族长一职,所以如今的她很忙,只怕没有什么时间出山与他会面,不过她请他不用担心,等时机到了,她自会出现云云。

另外,歌飞飞还在信里写道,她会争取尽快将孩子们的病医好,等完成这件大事后,她就会让人将孩子们送回到南夜京城,所以还请南夜千浔转告孩子们的父母,让他们不要担心,她以生命担保孩子们绝对安全。

啰哩啰嗦写了两页纸,没有一句提到她与南夜千浔会如何如何,她是不是想他,也没问他是不是想自己,完全一副公事公办,像两个普通人之间的信件交流一般。

写完后,她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最后才郑重地署上自己的大名,等墨迹干了之后,便将它双手呈给了老族长。

“养父,您过一下目,看看是否妥当?”

老族长挥了挥手,笑得分外亲切慈祥,“不用看了,养父还不相信你么?你将信封好,我让玉清替你送出去就是了。”

歌飞飞点了点头,将信迭好装进一个牛皮信封里,然后交给正好刚刚走进来的玉清。

“玉清,你来得正好,我给南夜千浔写了封信,麻烦你带给他。”

玉清接过信封,朝歌飞飞瞥了一眼,迟疑着对老族长说道:

“族长,玉清刚刚接获消息,又有一队约百人的队伍从桃源镇和狐尾荡两处进山,他们的目的应该和前两天的那支队伍的是一样的,虽然他们变了装,不过依然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隶属于澧兰镇的驻军。”

这是歌飞飞第一次听他们说起,南夜千浔派了边关重镇的守军前来寻找自己和孩子们,她的心里不由一喜,不过面上却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淡淡地问道:

“是千浔派人来寻我们的吗?这不正好,将我刚才写的信托他们带给他,不就结了,也省得他们找不着我,若是派出大军前来,对和歌族人倒是不利了,万一被他们找到这儿……”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意思不言而喻。

老族长倒是

没有说什么,脸上带着从容笃定的笑容,玉清却不同了,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

“就凭区区二、三百人,就想找到我们和歌族人?哼,别说我打击他们,哪怕将整个驻守在澧兰镇的十几万将士全部派到这大山里来,只怕他们也找不到我们半点蛛丝马迹,而且,最后落不到好的反而是他们,我看他们有几人能全身而退!”

歌飞飞心里一惊,难道这和歌山居然如此隐蔽?十几万人进山都找不到和歌族人的真正居住之地?

虽然那日,她是又乘马车又坐船,花费了一天多的时间才进到这片和歌族人的大本营,但再大的地方,只要有路,只要人数足够多,怎么都会让人循着路找上门来的。

可是看玉清神情又不似作假,也不似吹牛,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机关秘密不成?

歌飞飞一时间心念电转,有心想问个所以然,最终还是忍住了。

如今的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原本老族长似乎就地她有所隐瞒,有所不信任,自己再主动套问秘密,只会适得其反,还是等她的信被成功送到南夜千浔的手里,等她破译了自己信里的秘密后,再作打算吧。

歌飞飞不知道的是,玉清并没有将她手书的信交给南夜千浔。

他和老族长交换了一下目光,便告辞退了出去,然后回到他自己的住处后,他将这封信取出打开来,仔细浏览了一遍,然后抄起一旁的剪刀,将信件剪成了一个一个的方块字。

整整两页信纸,几百个字,就被他剪成了几百个小方块,陏后,他从这些方块字里,逐一挑出几十个字来,拼成了短短的几句话——千浔,我和孩子们现在和养父在一起,我们很好,请勿念,等将孩子们的病医好后,我会将孩子完好无损地送出来。

落款是“歌飞飞”。

玉清拿出一张普通的白纸,将这些方块字一一按顺序粘贴上去,然后随便折了折,另拿一个信封装了,便整顿好衣裳,将信放进袖笼里,起身出了门,径自出谷而去。

歌飞飞再见到玉清,是在两日后了。

那天她给孩子们做了催眠治疗后,闲来无事,便在寨子里四处游走,然后,慢慢慢慢地便走到了寨子的入口,也就是山谷的那个唯一与外面相通的小道。

说是小道,倒也刚好容一辆马车通过,但相较于左右两侧壁立万仞的高山而言,这条马车道便显得如同一线天一般狭窄逼仄了。

站在谷口的位置抬头向上看,真的只能看到窄窄的一线蓝天,而且,也因为山太高的原故,显得那一线天特别的高远,特别的不可亲近,遥远得如同是天上的天堂一般。

歌飞飞收回目光,状似随意地继续往外走,她要看看,出了这片谷地,外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毕竟当初进来之时,她是坐在马车里,玉清有意无意不让她看外面,天色又已黑,所以她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只是,当她沿着谷底的这条鲜花夹道的马车道走到谷口尽头的时候,却赫然被一座大山拦住了去路。

这是怎么回事?谷口外居然是一座高山?那天进来的马车道忽然就这么没了?消失不见了?还是自己记忆出差错了?

歌飞飞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怎么也想不通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确信,她的记忆应该不会出错,当初马车可是一刻没有停顿地就那么驶进了身后的寨子里,如果有山挡在这儿,她绝对会感觉到的。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她被催眠了?还是她被老族长在她的潜意识里下了命令,让她产生了一个错误的记忆?又或者,这儿有障眼法?

可是障眼法也不可能将这么一座大山随意地搬开挪走,又搬过来吧?

歌飞飞眯起眼睛,仔细回想着被玉清带到这里后发生的一切,她现在有些不确信自己是不是被催眠过了。

毕竟,咒由术是和歌族人特有的一项技能,而掌握这项技能最好最厉害的便是她的养父歌玉孚,自己不过是一个跟着爷爷学了些皮毛的半吊子,在催眠方面,或许还真的敌不过他。

就在她望着眼前的青山发愣的时候,玉清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长身玉立,虎目炯炯地看着她,惊喜地说道:

“飞飞,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

歌飞飞一个机灵,马上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顺着他的话,笑意盈盈地回道:

“怎么,我就不能在这里等你了么?瞧你这话问的,倒是你,把我吓了一跳,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是怎么从天而降的?”

她故意拍了拍胸口,装做被吓到了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玉清朝身后的那座大山看了一眼,嘴角噙笑,颇有些得意地道:

“飞飞,看来你还真的是将这里的一切全给忘光了,这里是进出寨子的唯一一条通道,为了防止世上那些好奇想要找到我们的人,这里从祖先开始,就世代设置了一个大阵,不管是站在哪个方向看谷口,都是一座大山而已,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想要出去,也不容易,所以,这么几百看来,我们和歌族人的这个大本营才从未被世人发现过,这儿应该算得上天下最后的一片乐土了,哪怕将来天下大乱打起仗来,也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

歌飞飞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设了阵法,说穿了不就还是障眼法么!这么说来,这座高山只是一个假象了而已。

不过,听玉清的口气,外面的人走不进来,里面的人也轻易走不出去,这就是说,进出要掌握一定的技巧,而这个技巧,如今看来,应该是掌握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手里的。

嗯,那么接下来,她要做的一件事,便是想方设法拿到通过这个障眼法大阵的“钥匙”。

歌飞飞掩去了眼里的深思,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道:

“玉清,我的信是不是递交到南夜千浔手上了?他怎么说?可有回信给我?”

“飞飞,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听了不要难过,南夜千浔并没有等在桃源镇继续寻你,他早就扔下你去了几百里地外的澧兰镇,不过,他还算有良心,让澧兰镇的驻边将军派了两队士兵化装成普通人前来寻你,所以你的信嘛,我便交给了其中的一个士兵,让他带着他的同伙赶紧将信快马呈给他们的主子去了。”

玉清的语气里颇为不屑,对南夜千浔抛下莫名失踪的歌飞飞和孩子们不管便离开桃源镇这事显得很是鄙夷,他的语气和表情明明白白地在告诉歌飞飞——这个男人不可信!对你的安危并不关心,你最好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