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夜千浔在澧兰镇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歌飞飞却在神秘的和歌山内,过着与世隔绝般的隐居日子。

她现在对世事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了,从族人的嘴里,也听不到半点与外界有关的消息。

在这个寨子里居住着的,基本上是和歌族的老幼病残妇等人,年轻力壮的男人,她几乎就没有看见过,除了一个玉清外。

玉清如今是这个寨子里唯一出现的年轻男人,而且还是长得那么好看英武的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所以自然深受寨子里女人们的喜欢,不管是年长的阿婆,还是年幼的小姑娘,都很喜欢玉清。

玉清的受欢迎程度,以及他的地位,如果放在南夜国,就跟南夜千浔差不多了吧。

玉清有事没事就往寨子里跑,一呆就是半天,再然后又消失一天不见,反正就是出现一天离开两天,歌飞飞至今都搞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

为此,她曾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过玉清,玉清笑而不答;问过她的养父老族长,老族长顾左右而言他;问过她的族人,族人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后来,她索性懒得问了,免得被族人们以异样的目光看她,仿佛她对玉清很好奇、很有想法似的。

只是她这边心心念念着外面的世界和南夜千浔不知道怎么样了,那边玉清却不动声色地发动着攻势。

今天给她带回几匹世上稀少珍贵的天蚕丝布料,明天又给她送来一束火红的好看得不得了的花束,将她的房子妆点得分外漂亮,后天,他又提着一头早已咽气的豹子昂首阔步出现在她面前,将豹子肉做成一桌豹子宴,豹子皮完好无损地割下来,给她铺在**,说是山里夜里凉,有豹子皮就不会冷。

甚至就在刚才,玉清又捉回来了两只小小的小白狐,小白狐的那个毛啊,长得可真好看,就是太小,估计才出生没多久吧?

歌飞飞看小白狐可怜巴巴地向自己乞求似地看着,于心不忍,便道:

“玉清,这白狐这么小,还不能离开狐妈妈的吧?你赶紧送回去吧,太可怜了,想必它们的妈妈也会焦急的。”

“飞飞,你的心怎么还是那么善良?”

玉清找来两个笼子,将小白狐关进去,然后直起腰说道:

“这是我送给小武和小阿花玩的,他们俩还小,没有个宠物陪伴什么的,会无聊,总是有事没事缠着你,有了这个啊,孩子们没准会高兴得不得了,等孩子们玩腻了,这白狐也长大了,到时候我就取它们的毛给你做件狐毛大氅,冬天的山里可冷了,有这狐毛大氅,你的身子才不会畏寒。”

歌飞飞本能地拒绝:

“我不要什么狐毛大氅,如果我的温暖是以这两只小动物的牺牲来成全的话,我宁可不要!再说了,冬天又不是只有这一种御寒方法,难不成非得靠狐毛大氅么?除非……”

她是想说“除非全寨子的人都着狐毛大氅,否则她不搞特殊化”。

可是玉清很霸道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就走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大声喊道:

“小

武,小阿花,你们在哪?快过来,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他这一声强有力的召唤,立即将在楼下院子里玩捉迷藏的两个小家伙给唤到了楼上,夜小武和小阿花对他送给他们俩的这份礼物非常喜欢。

两个孩子抱着笼子爱不释手,隔着笼子拿手抚摸小白狐的毛,又屁颠屁颠地去倒水给小白狐喝,这还不够,怕它们饿了,又急急忙地去寻东西喂它吃。

总之,无聊了好几日的孩子们,一下子被这两只漂亮的小白狐给吸引住了,他们喜欢上了这两只宠物,对玉清谢个不停,然后喜滋滋地抱着笼子,去寨子里炫耀去了。

“看,孩子们多喜欢,他们这几天郁郁寡欢的,今天总算是露出了笑脸,你就别做那扫兴的事了。”

对于玉清的洋洋得意,歌飞飞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有些赌气地坐到窗边,拿起一本册子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她想过了,既然孩子们喜欢,那就让他们养着小白狐吧,等养出感情来了,便再也没有人舍得杀掉它们了,这样,她也不用对小白狐感到内疚不是,至少挽救了两只可爱动物的生命,免于它们被做成狐皮大氅。

玉清闲闲地走到窗边,倚着窗框,居高临下地问道:

“飞飞,你这是看的什么书呢?”

歌飞飞假装没听到,装做看得正入神的样子,不理他。

玉清长臂一伸,便将册子从她的手中给夺了过去,虎眼一瞄,说:

“异国趣闻录。哦,原来是这书啊,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居然爱看这种书了?我记得,以前的你,可是最不喜欢看书的,就连老族长教你咒由术,你也不大喜欢,学得相当勉强呢。”

歌飞飞顺着他的话题,有意识地引导话题道:

“玉清,以前的事情我全然不记得了,我失忆了,你能说说,以前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吗?”

“以前的你啊……”

玉清高大的身躯依旧倚在窗前,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歌飞飞看着,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才慢吞吞道:

“以前的你,怎么说呢,表面上很听话,很温顺,族长和我说什么,你都听得进去,从不反抗,也从不提意见,一副乖巧的模样,深得族长和我还有大家的喜欢。当时,族长就说了,等你满十八岁成年那一日,便让我和你订亲,然后在你满二十岁的时候,老族长便光荣地退下来,我们俩的成亲之日,也就是你这个新族长上任之时。”

玉清的目光里有着深远的、穿过霭霭的白雾直照人心的光亮,他的眼神逐渐朦胧起来,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去,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对旧时光的回忆里。

“那个时候的你,特别的依赖我,你被老族长抱回来后,便只肯让我接近,其他人你一概排斥,总喜欢问:‘玉清哥哥呢?他去哪儿?我要他陪我玩’,不管我去哪儿,你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的身后,生怕我跑了,你找不着了,那个时候的你,特别的爱哭鼻子,及至长大后,你这爱哭鼻子的毛病,也没有改多少……”

看玉清的表情越来越沉迷,他的目光越来

越温柔,温柔得能流出光来,掐出水来,歌飞飞心里顿了顿,有些心怵。

这个时候,在这栋小楼里,除了她,便只有他,她怕他做出或者说出什么她不愿意的事来,便赶紧找了个话题,打断道:

“对了,玉清,你刚才为什么说我表面上温顺乖巧,这话我怎么听着是反话呢?”

玉清瞪她一眼,有些恼怒她故意打断了自己的回忆,然后调头看向窗外,含含糊糊地回道:

“飞飞,有的时候,我不知道到底是希望你失忆好还是回到原来的那个样子好,嗯,又或者,你其实并未失忆,只是假装失忆了,然后好借此逃避我,逃避族长对你的厚望,对不对?”

他的声音并不严厉,有些淡淡的、闲闲的、轻轻的,似乎在说给他自己听,但又足以让歌飞飞听得见。

他的脸色正好笼在一缕夕阳里,在他虎虎有生气的英俊脸上打上一层柔和的霞光,让他整个人变得无比温润起来,仿佛一个翩翩佳公子,而不是平时她看到的那个英武将军一般的男人。

歌飞飞见玉清又旧事重提,将话题绕到自己身上,而且以假装淡漠的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实际上,他的内心,怕是早起了滔天的波浪了吧?

她不想面对这样的玉清,不想回答玉清似有意似无意的、带着试探的提问,很多东西她解释不了,也无法解释。

她不能告诉他说,她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歌飞飞”,她不能说她来自一千多年后的文明的现代,她不能回答他那个“歌飞飞”去哪了的问题。

其实也不是“不能”,而是她说了,他肯定不会相信,这世上的人都不会相信,到时候反而还会认为她是得了癔病,病得不轻,说不定还会将她视为疯子,抑或是被敌人洗脑了催眠了的傀儡。

她无法说清她的来历,而他们也无法理解她的现代观念,所以,与其在这里被人借着各种方式向她隐晦地表达他的“爱”意,不如逃走的好。

歌飞飞动了要离开和歌山族人根据地的念头,而眼下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尽量减少与玉清的来往,同时,她还要兼顾到孩子们的安危,必须想个两全之策,带着孩子们一起走。

“对了,玉清,我想去见我的养父,有两天没有看见他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你想见老族长?走吧,我带你去,我也有两天没有见过他了,正好一起去看看。”

玉清毫不犹豫地牵起歌飞飞的手,不管她愿不愿意,也不管她是不是想要挣脱,昂首阔步地就领着她出门、下楼,往寨子最里面的那栋屋子走去。

又是从第一次进过的那个暗门去了后面隐蔽的山洞,在玉清开启暗道的时候,歌飞飞故意说道:

“这个地方我可以自由来去么?”

“当然可以,你是未来的新族长,有这个权力自由通行。”玉清回答得很快。

“那,为什么我不可以自己来,非要你领着才能来呢?你是不是应该将开启方式告诉我?”

歌飞飞站在暗道门口,并没有动·,而是认真问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