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见了老族长一面之后,歌飞飞便回到了玉清给她安排的那幢小楼里住,后来夜小武和小阿花也被接到了她的身边,她要安抚孩子们,便无暇他顾。

也没想着再去那个豪华的山洞去找她的“养父”,老族长也未出来找她,她因为要给孩子们催眠治疗,又要趁机观察寨子里的情况,倒也没想起这位“养父”来。

只是经过这几天的熟悉,她已经安定下来,寨子里的人对她都很友好,孩子们也渐渐习惯了这里,不再催着她回去找王爷哥哥,再加上玉清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便想着有些事情总是无法逃避的,还是要解决的好。

这才有了她主动提议去见老族长。

玉清见歌飞飞站在暗道门口不动,固执地瞪着他,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不由虎目一黯,很快又抬起眼睛,说道:

“飞飞,你之前从未提过要来看族长,这是你第一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是不会对你设防的,这儿的机关我会告诉你,你随时可以在这里自由进出。”

说着,他松开歌飞飞的手腕,将机关的奥妙指点给她看,又告诉了她如何开启机关以及关闭机关的方法,以及其它相关的注意事项。

直到歌飞飞完全掌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他才躬身道:

“现在你没有任何意见了吧?请吧,飞飞小姐,族长应该会很乐意见到你。”

歌飞飞浅浅地笑了笑,迈腿往里走了进去,却很快发现,玉清并没有跟上来。

她侧转身,疑惑地问道:

“你不跟进来?”

“不了,我想你和族长之间,你们两父女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在里面打扰了。”

说罢,他从暗道门口退出去,很快,那道暗门便阖上了。

歌飞飞巴不得他不跟来,她有很多问题要问老族长,也有许多事情要和他商量,多一个玉清在,确实是不太方便。

她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很快便将通道走完,来到了那间大大的客厅。

客厅里没人!

老族长并不在这里。

歌飞飞环顾了一周,猜测着,老族长是不是在他的卧室,或者在他的书房?又或者在他的练功房?如果有练功房的话。

她转身就往外走,准备在这个豪华的山洞里一间间寻找,正好趁机观察山洞里的地形。

她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个族人模样的人推着老族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眼睛朝轮椅上的老族长疑惑地瞪了两秒,然后弯下腰,关切地问道:

“养父,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几日不见,您就坐轮椅了?是哪儿受伤了?还是……”

她眼中的关心不似有假,虽然她与这个老族长没半分感情,但看见一个普通人突然这样,她也会关心询问的,这是她的善良。

老族长挥退身后推着轮椅的族人,对她说道:

“飞儿,此事说来话长,来,你推我进去,我们父女俩将上次未说完的话题继续下去。”

歌飞飞应了声“好”,便走到老族长的身后,将轮椅上的他推进了大厅内。

按照老族长的指示,她将他推到了一处暖壁前,又将一旁放着的一张虎皮盖在了他的腿上,这才坐在他的身侧,仰头说道:

“养父,我要知道真相,您到底是怎么了?是腿受伤了还是别的原因?不要试图瞒着我,我不是三岁的孩子,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老族长欣慰地笑了,他在她扶着轮椅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一出声,便是粗粝混沌的声音:

“飞儿,你永远都是那么善良,那么关心养父,我真的很欣慰,没有白养你这么多年。养父一开始确实是想瞒着你,既然今天你突然进来来看养父,我也无需再瞒着你了,有些事情是到了要告诉你的时候了。”

他的表情和声音俱很严肃,却又透着股子慈祥,让歌飞飞感到一种别样的亲切。

将原本想要来此的目的暂时放在脑后,她点点头,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地等着老族长接下来的讲述。

老族长双手交握,搁在双腿上的虎皮上,老眼眨了眨,开始缓缓地讲述起来:

“飞儿,实不相瞒,我的这双腿,是在寻找仇人的时候,被仇人所害,导致双腿几乎被废了的。”

歌飞飞忍不住插嘴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我来见你的时候,你不还好好的吗?那天你没坐轮椅,还能站着,怎么今天您又说是前两年落下的毛病?我怎么听不懂了?”

“傻孩子,前几天见你,是我精心安排并准备的,为此,我吞下了大量的药物,敷上了各种草药,只为了在与你见面的那半个多时辰里,我能不露丝毫破绽地站在你面前,养父这么做,也是不想让你担心,今天要不是你非要让玉清带你进来,我实在是避不了,那种药物又不能再吃,况且现在再吃,效果也不能马上见效啊。”

老族长慈爱地摸了摸歌飞飞的头,声音里并无埋怨之意,却带着一股看淡病痛的豁达。

歌飞飞是极为聪明的,根据老族长这短短的几句话,她马上猜到了一个大概。

老族长为了见她,不让她担心,在之前吃了有奇效的药物,但这种药物一是很难配制,二是副作用奇大,三是必须提前至少一天服用和外敷,才能在第二天与她进行了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的“正常”的会面。

想必当时的他,一定在忍受着某种痛苦吧?

歌飞飞还记得,当时老族长的身子似乎是有些不稳,有些微的摇晃,她还以为他是因为见到了自己激动所致的,后来两人聊了半个多时辰的天后,有些话还没说完说透,刚才那个仆人样的族人便进来说有要事要汇报,老族长便让玉清带她出去,说过几天不忙了再来见她。

如今想来,哪里有什么要事,哪里有什么事情要那么忙需要他去处理,不过是她的养父的身子坚持不住了,必须坐回到轮椅上,又不想被她发现这点,才找的这种拙劣的借口罢了。

歌飞飞有些难过地低下头,道:

“养父,对不起,我没想到您当时是拼了全身的力气吃了那么多苦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和我说话的,我,我太笨了,也太不体谅了。”

“你可真是个傻孩子,这是养父我自愿的,又不是你逼的,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可千万不要自责,好了好了,抬起头来,对养父笑一笑,养父喜欢看你笑,只要我的飞儿开心了,养父便讲追杀仇敌的故事给你听,怎样?”

“嗯。”

歌飞飞用力地点点头,追杀仇敌的事情,也是她想知道的,正是她

此次进来找老族长的目的之一。

老族长让歌飞飞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喝了,润了润喉咙,这才又道:

“飞儿,上次我大概给你讲了讲我去追杀那个灭了你们全家全族的仇人,虽然,我最终找到了那个人,并将他杀死了,可是,我却也被他重伤,那个人的武功太高,比我厉害,当时,我带去的人为了保护我,全都挺身而出,我们几乎是用的车轮战术,一点一点耗尽他的体力,即便这样,我的人也全部战亡,那一战可谓是相当的惊心动魄,也相当的惨烈。”

老族长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场正义的追杀之占的场景,当时他们大战了一夜一天,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彩霞满天,整个苍茫大地,就只剩下了他和那个仇人,其他的人全都战死了,除了漫天的红云,便是漫山遍野鲜红的血,整个天地间,全是红通通一片,非常的刺目。

而在这一片红海中,只有他和那个仇人,一个身黑,一个一身墨绿,他们俩身上着的全是深色衣裳,即便沾满了鲜血,也看不出血的颜色来。

两个人最后那一战,可谓是拼尽了全力,将毕生所学和全部的能量在那一刻全部迸发出来。

好在,最终的胜利方在他们这一边,那个仇人因为和歌族人之前的车轮战,早已是强驽之末,所以,当两人同时击出最后的一招后,那个仇人便如落叶般颓然倒下,再也悄无声息。

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将仇人杀死后,他再也没有半分力气,而且更为致命的是,就在刚才,为了自己的一击必中,他是冒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不闪不避,正面迎战过去的。

所以,仇人的那一剑便刺中了他的胸口,他也轰然倒塌,慢慢爬到仇人身边,直到确认仇人已经死翘翘了,他才心满意足地阖上双眼。

哪怕此刻就死,他也了无遗憾了,为飞儿一家报了仇,又扶植飞儿当上和歌族的族长,他的心愿总算完成。

当时是冬天,那一片狙杀仇的战场是一片荒山野岭,平时少有人迹。

在他耗尽力气闭着眼睛等死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很快,便将这一片天地染白,只是一晚上的工夫,这儿便堆积起了厚厚的白雪,将昨天那一场腥风血雨的苦战痕迹给完全掩盖,除了十来个人形隆起的雪堆,便仿似是一片洁净的天地。

老族长不知道自己在这冰天雪地躺了多久,他以为他早死了,所以当他悠悠地醒转的时候,他还以为他是在死后去了天堂。

直到那个猎户告诉他,他在偶然间发现了他,探他鼻息见还有微弱的气息,便本着救人一命的念头将他扛回了家,又去山里采了草药给他治疗身上的创伤,老族长才知道,自己多亏了这个猎户,才救回了一条命。

他在猎户家简陋的**昏迷了一个多月,才凭着顽强的意志力醒来,而他身上的伤口也早已被猎户医好,只是结了很难看的疤。

好在命还在,疤有什么要紧!

老族长挣扎着想爬起来,他要重重地感谢这个猎户,可惜无论他怎么用力,却是抬不动腿。

猎户遗憾地告诉他,他的腿废了,因为受伤过重,失血过多,再加上又在冰天雪地里被埋得太久,所以,他的双腿已经冻坏,失去了行走站立的能力了。

以后,只能长期坐轮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