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千浔先是看了他的皇帝哥哥一眼,然后对歌飞飞沉吟着说道:

“飞儿,有件事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知道,考虑了许久,我觉得,不妨说给你听,不过,希望你答应我们,你一定会守口如瓶!”

他和南夜千羽的脸上都现出了凝重之色,这种神色,在他的脸上,是极少见的。

平时给人的印象,他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的神仙一般的存在,所以他一贯给人以举重若轻、云淡风轻的模样。

如今突然变得这般严肃和郑重,可见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歌飞飞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拒绝听秘密,她可不想卷进南夜皇室的任何秘密里去。

这世上的秘密,就没有一件是省心的,轻则祸及自己性命,重则殃及全族,所以,秘密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抬起眼,想说“那还是算了,既然是秘密,我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却在接触到南夜千浔那微锁的眉头、紧抿的嘴唇,以及那沉重而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的时候,她的心忽然跳了一下。

几乎只是一瞬间,她就改变了主意。

“好,我发誓,今天在这间御书房里听到的一切,宁愿烂在肚子里,我都绝不泄露出去,否则,必遭……”

“别,飞儿,你不用发毒誓,你只需亲口答应严守秘密,我和皇兄便全信任于你了。”

南夜千浔伸手打断歌飞飞的发誓,然后继续说道:

“玉玺,不见了。”

什么?玉玺?不!见!了?!

歌飞飞的眼睛立即瞪得又大又圆,差点脱口而出“这不可能!你是在骗我吧?”。

可随即,她的眼睛又眯成了细长的丹凤眼,换上了深思的表情。

她知道,南夜千浔当着南夜千羽这个新皇帝的面,郑重惹事告诉她这件事,一定不会是寻她开心,也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没人会拿传国玉玺开玩笑的!

怪不得先前自己问他们,御书房里丢失了什么的时候,兄弟俩皆沉默不语不回答,甚至还有意转移了话题,而且当时书房里流转着的气氛也相当沉闷。

她当时就颇不解,现在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玉玺不见,这可真是天大的事,也是顶顶重要的秘密,更是关系到新皇掌权执政的稳定,也难怪南夜千浔要郑重其事地让她答应守口如瓶了。

在脑子里迅速地将今天发生的所有有关的事情回想了一遍,从金鸾殿上授玺时范丞相将玉玺失手抛出去差点砸损开始,一直到她找到养父然后被侍卫长送到集英殿,再到刚才她看到殿前太监胡公公的尸体为止,她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仔细寻找着之间的关联。

南夜千羽和南夜千浔两人也没有打搅她,各自在低头沉思。

良久,歌飞飞抬起头,与南夜千羽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后者倒也不躲闪,就这么盯着她——她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能帮上什么忙

吗?”

她一个浔王妃,兼任小小的六品大理寺寺正,位低权轻,既然他们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了她,就一定是希望她能帮上忙了。

可她除了会些催眠术外,就实在想不到自己一介女子,还能在这事上有何帮助了。

南夜千浔朝自己的皇兄看去,南夜千羽的黑眸闪了闪,最后沉声说道:

“我们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没有充分的证据去确定,所以,希望借助于你的那个摄心……催眠术从嫌犯嘴里套问出玉玺的下落,以及案件的真相。”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只要嫌犯没有内力和功夫,将他轻而易举催眠倒是容易,不过,我得将话说在前头,有武功或者定力特别强的人,我是无法催眠的,并且一旦催眠失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希望皇上您能考虑到这一点。”

歌飞飞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将丑话说在了前头,免得到时候若是弄巧成拙、让事情变得不可控的话,她可不愿意担这个责。

伴君如伴虎,本来这个皇上好像对她就有偏见,如果因为自己的催眠技艺不够导致失败从而走漏了风声引发恶劣的后果,然后这个新皇便借机对自己发难,革职事小,因此而将自己下狱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即便她身为浔王妃,但以她这个假的身份而言,南夜千浔未必会鼎力相救,至少他应该不会为了自己而与他的皇兄唱反调。

所以,她不得不防。

对于她的谨慎,南夜千羽没有任何的表示,仅仅只是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毛,这个动作也是他的双胞胎弟弟爱做的动作。

这就是代表着不置可否?

歌飞飞心里猜测着,表面上仍然神色如常,等待着这位尊贵的皇上的答复或指示。

南夜千羽拿眼睛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南夜千浔立即接上话,说道:

“飞儿,这点你尽管放心,只要你尽了你的力,其它的事情以及由此产生的后果,我和皇兄自会承受,这个答复应该让你满意了吧?”

不满意,也得满意啊!

她有反对的权利和自由么?

歌飞飞浅笑点头,淡然答应了:“好,没问题,需要我催眠的嫌犯是谁?”

“飞儿,在你催眠之前,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一件事情。”

南夜千浔犹豫了一下,向他的皇帝哥哥看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嗓间,以极细微的只够她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我们打算对外宣布,你和岳父就是嫌犯,然后将你们下到大牢严加看管,接下来你们就……”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歌飞飞却听得一清二楚,她的丹凤眼眼尾上挑,最后微微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就算是答应了。

“飞儿,委屈你了,以后找到真凶,寻回玉玺后,我一定好好给你赔罪。”南夜千浔歉然地看了她一眼,说。

“没事,只要能破案,吃点苦受点委屈算不得什么,何况是我自愿的,你不必觉得抱歉。”

歌飞飞脸上

笑容淡定,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反而还来安慰他,这更令他感到不自在。

在征得她的默认后,南夜千浔拍了拍手,于是,一道恭谨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皇上,属下在。”

“进来。”

南夜千羽一声令下,御书房的门应声而开,一个穿着紧衣窄袖的侍卫踏步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皇上。”

“万仞,胡公公遭人暗算惨死在御书房一事,现在已经有了嫌犯,就是浔王妃歌飞飞和她的养父,你速速将此两人押入刑部大牢,严加看管,等待进一步的审讯。”

“是,属下遵命。”

侍卫万仞悄悄看了眼一旁静坐不语的浔王爷,见他并不异常,赶紧并腿掷地有声地答应了。

然后,他走到歌飞飞面前,黑下脸,声音严肃而不屑:

“浔……歌大……小姐,请吧。”

对于侍卫轻蔑的态度,歌飞飞早有心理准备,她的嘴角挂着一抹了然的笑,从容地站起身,挺胸昂首走出了御书房。

很快,万仞又命令手下,将睡在隔壁的歌玉孚也叫醒并押了出来。

这位和歌族的老族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自己的女儿也被侍卫拿刀在后面押着,便悄悄问道:

“飞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侍卫会如此对待我们?我怎么感觉我睡了一觉,错过了许多事情了一样。”

“唉,养父,我们摊上大事了。”

歌飞飞知道事体重大,她不能对养父说真话,只好将简要地概括了一下目前所面临的危机与指控:

“养父,御书房里死了人,而事发之前,只有我和您恰好在那附近,所以,皇上认定我们俩的嫌疑最大,我怎么辩解都无用,最后反而惹得皇上生了气,一气之下下令将我和您关押起来,等待三司会审。所以,养父,对不起,是我连累您了,如果我不那么冲动,不试图辩解的话,也就不会……”

她难过地低下头,脸上带着抱歉和追悔,似乎为自己的鲁莽而悔之不已。

歌玉孚的脸上倒是一派镇定,他忙安慰道:

“飞儿,这事不怪你,养父是明整理之人,错不在你我,要怪只能怪皇……”

“哎,养父,您不要说了,多说多错,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吧。”

歌飞飞见歌玉孚口无遮拦,似乎要怪到皇帝头上去,这可了不得,别没事惹出事来,万一被人告到南夜千羽那儿,岂不是让高高在上的他不爽?

歌玉孚还没说话,后面押着他们俩的侍卫头领万仞便高声喝道:

“嫌犯不得交头接耳串供!你,还有你你,你们将两个嫌犯分开押送,保持距离在两丈以上,若再发现嫌犯交谈,可以适当使用私刑!”

这个叫万仞的侍卫,还真是将他们当成了真正的嫌犯,此刻便像是训囚犯一般,对他们毫不客气。

歌飞飞和养父相视苦笑,默默地闭嘴不言,任凭侍卫将他们俩分开,一前一后,向皇宫外刑部的大牢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