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我抱着你VS不能睡

池仁用消毒纸巾擦掉了江百果手上的血迹,却找不到明显的伤口。

他将江百果从头开始彻查,甚至掀了毛毯,看了她的后背。当然,要是可以选择的话,他更希望看她的正面,但鉴于刚刚她宽衣解带时,正面他有彻头彻尾地看过了一次,安然无恙,他也就不好再打着彻查的幌子,以权谋私。

江百果缩了一下右腿,转移话题:“手都擦了,有吃的没?”

“有,什么都有。”可惜,池仁没有停下,“我包里有能量棒,保温瓶里有热水,药盒里有止痛片和退烧药,你先自己动手。”

池仁终于找到了江百果的右腿膝盖,皮外伤的失血从过了水的黑色牛仔裤上完全看不出,但膝盖肿了几乎拳头大的鼓包,他才轻轻一碰,江百果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发了飙:“你不要帮倒忙……”

池仁拍了拍江百果的手,令她放松了力道。

他打趣她:“换了别的女人,这种时候都是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你倒好。”

江百果失笑,眼泪却毫无征兆地,一颗颗连成串地滚了下来。

说是毫无征兆,也未必。她早就想哭了,肩上的担子像大山似的,那最后一块小石子早就压了上来,早就压垮了她,但即便是趴在了地上,她仍咬着牙,憋着最后一口气。她早就想忘乎所以地大哭一场了,但时机似乎总是不对,不是没做好准备,就是稍纵即逝,这终于是疼得受不了了,也算因祸得福。

“娇气。”池仁轻笑着说道。

他不再理她,埋下头,用瑞士军刀解决了她的裤管,像个游刃有余的外科医生似的,尽职尽责,又从容不迫。“药盒里有一支白色喷剂,拿给我。”他说。她一边找,一边涕泗滂沱:“你还真的是什么都有。”

池仁等不及,拨开江百果在药盒里胡乱翻来翻去的手,找到了他要的喷剂。他飞快地给她抹了一把眼泪:“也不是什么都有,至少,没办法让

你不疼这一下。”

说完这一句,池仁又将目光调回了江百果的膝盖,将喷剂对准了她姹紫嫣红的伤口。

“等下。”江百果又揪住了池仁,但这次有了进步,位置从衣领转移到了肩膀。

接着,她用一只手裹紧毛毯,用另一只手死死搂住了池仁的脖子。她赴死似的命令他:“赶紧的。”

池仁不敢不从,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喷剂一鼓作气地喷在了江百果的伤口上。他能接收到她不由自主的战栗,但她却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苦中作乐:“谁说你没办法?这不就不疼了?”

就这样,池仁红了眼睛。

谁说两个人要同甘苦,共进退的?

在两个人中间,分明有一个乐天派就好。当她坚持不下去了,他自当“花言巧语”地救她,陪她,哄她,但当她苦中作乐,他虽照样救她,陪她,哄她,却不必再若无其事。本来的么,他们谁也不是天生的乐天派,何况,爱情也本来就是腥风血雨后的彩虹,当有其中一个挺身而出,另一个能借机做回悲伤、愤怒、自暴自弃的自己,也未尝不是一种天衣无缝。

江百果填饱了肚子,吃了药,虽不会药到病除,但也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池仁精疲力尽,在有限的落脚之处挤着江百果瘫坐下去,捂着面孔,闭了闭眼睛。

一时间,二人默默无言。

“我们在等什么?”江百果渐渐如坐针毡。一个人的时候,她怕的无非是死了都没人知道,两个人的时候,她仍在怕,却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池仁放下手,转向江百果。经过了这样的大苦大难,又在大哭了一场后,她眼底的血丝和黑眼圈被眼泪冲刷得一去不复返,双眸干净得像个孩子。池仁心跳漏了一拍,忘了回答。

江百果耳根滚烫,别开了眼:“等死吗?”

池仁收回了目光:“等人来救我们,快了。”

“有人知道我们在这儿?”江百果兴奋地挺了挺背。

池仁又转向江百果,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胸口:“有人看到你自寻死路,通知了救援中心,我刚好……不然,你以为我是靠心有灵犀找到你的吗?”照明灯的电量少得可怜了,被池仁关掉,以备后用。但皓月当空,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能看到。

江百果知道池仁在看她,却没有拉拢毛毯。一来,她又不是不着寸缕,不过是脖颈再向下一点点的皮肉,既不波涛汹涌,又不吹弹可破,她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二来,或许他这就叫做“目光如炬”,她被他看过的地方,都暖融融得令人欲罢不能。

她就当没这回事儿似的,若有所思:“你说有人通知了救援中心,可他们却让你抢先了一步?”

被江百果这么一问,池仁一怔。

是,那些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救援人员,却让他这个临阵磨枪都没磨完的门外汉抢先一步找到了江百果,这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怪只怪那对白人夫妇对江百果的定位大而化之,他恐怕也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找到她,而那些救援人员一旦误入歧途,喀尔斯峰的层峦叠嶂,并不是他们经验丰富就会胜券在握的。

“那要照这么说……”池仁为江百果拉拢了毛毯,话是说给江百果,也是说给自己,“我还真的是靠心有灵犀找到你的。”

性命攸关,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直到池仁又从他的登山包中翻出了绳索和升降器,又直到他做不到无师自通,以至于他们自力更生的希望化为泡影,江百果却笑出声来:“你不会用,背来干吗?”

池仁沉着脸,半真半假:“背来博你一笑。”

而两小时后,江百果的止痛片失去了药效,令她再度度日如年,退烧药孤注一掷,她却仍周身滚烫,又该死的昏昏欲睡。池仁扳过江百果的面孔,不苟言笑:“江百果,不能睡。”

“就一会儿。”江百果讨价还价。

池仁做出让步:“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抱着你,二,不能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