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第一个女人VS第一个男人

在快活林般的舞池,一切正经都是假正经,所有的无人问津都是可耻,大脑可以假死,毛孔可以呻吟,放浪形骸和无忧无虑都是具有褒义色彩的同义词。江百果的牛仔衬衫被一条条香艳的玉臂淹没,却也有权自顾自地疯癫:“池仁!将来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将来?”池仁在群魔乱舞中岿然不动,倒不是不擅长,无心罢了。

江百果的忍耐或许一直蒙骗了他,但当她的忍耐达到了极限,那些因为被蒙骗所欠下的不安,会一股脑儿地通通向他讨还。

“等你做完了你该做的事!”江百果一心二用。

抛开她的言论,她的舞姿令她像一条细小的蛇,缠着面前这英姿勃发的男人团团转。

池仁一把将攀着他缓缓下滑的江百果拎上来,拨开她的长发,双唇贴住她的耳廓:“好,到时候我们离开这里,从头来过。”

她的不安不过如此,她给他机会也好,她和他谈情说爱也好,她还可喜可贺地长了两斤的肉也好,但过去的阴霾,或许会永远笼罩着这片天空,禁不住一丝丝哪怕是旁敲侧击的风吹草动。

而他答应她就是了,换一座城市,南京,悉尼,多伦多,佛罗伦萨,换一片天空。

去一个没有她的父亲,没有他的母亲,更没有曲振文的地方。

当然,更不会有张什这根“搅屎棍”。

江百果适可而止,呼吸喷在池仁的喉头:“别让我等太久。”

“不会。”池仁信誓旦旦。

他们都知道,她和他的心结是病来如山倒,更何况又有了十五年的拖欠,更去若抽丝。那云烟不是一朝一夕能消散的云烟,那恩仇不是一剑能泯的恩仇,但只要不迷失方向,坚定地走下去就是了。

只要坚定地走下去,总能走出去。

池仁和江百果走出酒吧时,是凌晨一点了,但身后的那个世界才刚刚渐入佳境。在两个小时的光景里,他们吵了闹了,说了,懂了,也搂了抱了。当四周的人个个在撒野,

他们的耳鬓厮磨也多了些不管不顾的味道,像是怀中的人儿多了些鬼魅的放纵,和虚幻的完美,却又因为他就是他,她也就是她,而踏实着。

享受并踏实着。

所以,他们走出酒吧时,还在惯性的作用下勾肩搭背着,说笑着,直到来到池仁的车子旁。

车子的挡风玻璃被人砸了个龟裂,砖块被留在车子旁,犯人自然早就逃之夭夭。而收停车费的大妈这时一溜小跑跑来:“哎哟我是抓住他了的,可他说,这是你们欠他的。喏,他把身份证押给我了,要不要报警,你们说了算。”

身份证是张什的,照片上的他还蓄着阳光灿烂的寸头。

“您就不怕这身份证是假的?”江百果郑重其辞。

大妈花容失色。犯人跑了,线索断了,大海捞针上哪捞去,这凯迪拉克一块挡风玻璃的黑锅,她可真真背不动。

好在,随即,江百果噗嗤一笑:“骗您的。”

喝了点儿酒,她也算是和活泼沾边儿了。

身为司机的池仁滴酒未沾,板着面孔将江百果挡到身后,先解放了大妈:“这儿没您的事了。”等大妈撒丫子跑了,他转过身,对江百果不满:“好笑吗?”

江百果不得不收敛:“这钱我替他赔给你。”

“你替他?你是他什么人?”池仁的不满愈演愈烈。

“也对,”江百果一转念,“那我帮你好好敲他一笔。”

玩笑虽是接二连三地开着,但江百果心知肚明:张什这一砸,代表的是他的后悔莫及。而还是那句话,怪别人总好过怪自己,所以,是今天这众乐乐的始作俑者池仁也好,是别人也罢,张什总得找个出口。

而江百果更心知肚明的是,张什的后悔莫及,也就算板上钉钉地给冉娜判了死刑。

他恨今天发生的一切。

如果可以,他希望今天的一切从未发生。

池仁打了通电话,将车子交给了保险公司了事。江百果在酒精的作用下神采奕奕,提议走一走。湿滑的路面遍地流金,气温似凉微冷地催人奋进,他握着她的手,揣进

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没什么话到嘴边,但沉默也是另一种温存。

漫无目的,二人途经了一家叫做“至尊大酒店”的旅馆。由“至尊”二字散发出的年代感是如假包换的,这里至少有了快二十年的历史了,但“大酒店”一词却名不符实,实际上,它不过是一幢二层的小楼,且饱经风霜地斑驳着。

二人不知道是谁先停下的脚步,总之,双双被那年久失修,笔画残缺的招牌吸引了目光。直到池仁说:“我们找一家好的。”

江百果迈步:“又不是无家可归。”

“这也算一种情趣,”池仁难得给江百果讲道理,“就像是餐厅里的每一桌客人,也不是因为家里没饭吃才去的。”

“把开房和下馆子划等号,你也真敢?”江百果幽幽道。

果然,给她讲道理,他是班门弄斧了。

即便她微醺着,他也不是她的对手。

好在,江百果换了个话题:“池仁,给我讲讲你的第一个女人。”

可惜,这个话题似乎更危机四伏。

“记不清了。”池仁答道。以他的身经百战,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但至今,他试过了五花八门的答案,却没有一次能令对方高抬贵手。倘若这一次,江百果能指点他一二,他也不虚此行。

却不料,江百果不悲不喜,也不追问,点点头作罢。

池仁一颗心急转直下,又停下脚步:“那你呢?你的第一个男人最令你难忘的是什么?”他的猜忌合情合理,既然这个头儿是她挑的,而她又对他的答案漠不关心,那想必是在蓦然回首。

想必,那男人在她心里还尚存一席之地。

江百果目光有些涣散,是在说真的:“怎么说呢?他既温柔,又……被动。”

池仁二话不说,将江百果的手从他的风衣口袋里驱逐出境,扔下她,拔腿就走。既温柔,又被动?真有她的,亏他还眼巴巴地等着她指点一二,可她这算什么?反面教材?火上浇油?还是以毒攻毒?而既然那个混账既温柔,又被动了,那他就不得不既蛮横,又雷厉风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