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你呀VS所有的好时候

十一月的第一场雨,来得令人猝不及防。晚上十一点,池仁和赵大允从一家酒吧走出来,站在屋檐下吸烟,气压沉闷,紧接着,风起云涌,雨点就连成线地掉了下来。

自从宋君鑫从瑞士回来了北京,曲振文在致鑫集团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池仁始终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但表面上,就算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也好,池仁和杨智郴求之不得,诸事顺遂,使得致鑫集团蒸蒸日上,那一派认钱不认人的中立派,也就自然而然地靠拢了过来。

天上掉馅饼,池仁心里不是不打鼓的。

但话说回来,他被曲振文踩在脚下十五年,等的不就是反败为胜的一天,总不能等那一天终于被提上日程,他反倒妄自菲薄,又疑神疑鬼。

于是乎,池仁在中午致电江百果,约了她晚上小酌。

同居归同居,二人世界之余,偶尔一头扎进鱼龙混杂的花花世界,反而会锦上添花。会觉得天大地大,都不如你好。会觉得千好万好,也舍不得用你作交换。会觉得三生有幸,死而无憾。

无奈,江百果说她约了张什和冉娜宵夜。池仁退而求其次,说他叫上赵大允,大家一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大雨滂沱,赵大允抢白池仁:“出来迎江小姐还不直说?还说什么出来透透气。”夜幕下,赵大允仍戴着墨镜,镜片是花了重金的,戴了比不戴更能洞察一切,可人心却永远除外。

就好似他按照池仁给他的地址,在一家小旅馆外等了三天,才等到唐茹出洞。看得出,她虽无精打采,却远远比假扮江百果时心安理得,本来的么,做谁,也不如做自己。赵大允迎面走过去,开场白到了嘴边,却在她看了他一眼后,又咽回了腹中。

她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认出他来。

当时,赵大允戴着墨镜,耳聪目明,却死活也看不穿,唐茹是真的没有认出面目全非的他来,还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张什的牧马人开得横冲直撞,远远地,就被池仁认出

来。池仁从屋檐下冲进雨里,去迎江百果,赶上张什一脚刹车,溅了他一身的水。他满不在乎,拉开后排的车门,隔着个冉娜,眼里独独江百果一个。

“没伞吗?”冉娜望而却步。

江百果却对冉娜说了声“借过”,就挤过她的两条大象腿,扶着池仁的手,跳下了车。池仁用风衣护住江百果,二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了屋檐下。

赵大允有规有矩,一声恭敬的“江小姐”叫过,主仆分明。

而这是江百果第一次见出事后的赵大允,她虽从池仁口中略有耳闻,但这一见,她胸口还是闷地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无形中像是有一个小孔,是怎样的铜墙铁壁,堵也堵不住的,八匹马拦不住地觉得悲怆,觉得同病相怜,觉得池仁欠他的,那么,她也欠他的。

共计五人,赵大允先回了酒吧,张什和冉娜当天上下的是刀子,迟迟不敢下车,屋檐下留下池仁和江百果,分明早上才各奔东西,转眼间如隔三秋。

池仁被淋湿了大半,用手将头发拢到脑后,整副面孔光明磊落地露出来,是江百果记忆中的少年的样子,也是他当初对待“感情之余的事”时,不留情面的样子,可既然今天的他不再被“感情”和“感情之余”一分为二,这也不过就是他平凡的样子。

江百果为池仁掸去风衣上的雨水:“帮我拿个主意,要不要撮合老张和娜娜?”

“不要。”池仁脱口而出。

江百果恨了池仁一眼,这才又娓娓道来:“娜娜惦记老张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张这回动真格的,为他前妻消得人憔悴,她也跟着真刀真枪,告诉我老张每掉一斤肉,她得心疼得减一年寿,这不才拜托我给他俩搭搭桥。她说,就算老张把她当个笑话,能博他一笑,她也值了。”

“那也不要。”池仁四两拨千斤。

江百果若有所思:“我也是怕,没有价值的牺牲不叫牺牲,叫送死。”

“那些我不关心,”池仁自成一派,“我就是看不惯张什而已。”

江百果一声叹息,不予置评

,笑盈盈地就说了两个字:“你呀。”

或许还是那句话,因为谁也做不了谁的全部,再拆不散的男女之间,也未必每一步都要步调统一。当他有他的偏好,她可以有她的执拗,当她有她的智慧,他可以有他的脾气。一如池仁大可以一辈子对张什看不惯,而江百果一句百转千回的“你呀”,再皆大欢喜不过。

或许有一天,风水轮流转,转到她看不惯他身边的波霸女秘书,届时,他也别指望她一视同仁。

爱情中就该有蛮不讲理。

也就该有无条件的退让。

雨势说小就小,江百果少女情怀,伸了手去接细雨如丝:“就那会儿下得大,叫我们赶上了。”

池仁伸手,圈住江百果的肩头:“所有的好时候,都叫我们赶上了。”

张什和冉娜终于下了车,各自连跑带颠,一个在前不管不顾,一个在后跌跌撞撞,越拉越远。

终于,三面围坐的卡座,池仁和江百果坐中间,赵大允坐在池仁一侧,张什和冉娜坐在江百果一侧。气氛虽冷,但为了盖过那一支叫做“传染病”的乐队的嘶吼,张什一开口,像极了眉飞色舞。

而他开口的对象,是他刚结识的赵大允:“怎么弄的?”

他指的是赵大允的下颌骨。

“追尾。”赵大允一笑,变本加厉。

张什这个人,没什么坏心,但这一刻,他偏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对赵大允凑了过去:“我操……ET啊?”

自从张什对孟浣溪摊牌,说他害谁,也不害有情有义的江百果了,孟浣溪当真对他绝情绝义。为此,他骂了孟浣溪千百遍是非不分,冥顽不灵,可骂完了,他还是想她,想得茶饭不思,想得午夜梦回,想得生无可恋,却像是在这一刻,终于在爆裂的鼓点中,大开眼界。

他将手伸向赵大允的下颌骨,口中仍念念有词:“牛逼啊……”

而说时迟那时快,赵大允虽一动不动,池仁虽也没有插手,但江百果站直身,一把擒住了张什的魔爪:“老张,过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