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赤帻者乃孙贼也!”华雄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因为刚才在回军的时候他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设伏的时间。WWw!QuANbEn-XiAoShUo!Com

今早关上发现盟军有一支部队出营之后,自己便立刻点齐三千凉州铁骑进行堵截,如果对方真有伏兵的话数量必然不少,可是长沙那里缺少战马,以此推断那些伏军就必然是步兵了。

如果是步兵设伏准备时间肯定很长,他们又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可以赶到汜水县,并且将部队隐藏得如此好呢?如果时间上来不及的话,那刚才的奇怪的场面就只有一种解释——自己中了孙坚的诡计,堂堂一个带军都督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耍了!这让心高气傲的华雄如何接受呢?

“砍下孙贼首级者,赏千金!”华雄这次把自己的家底都豁出去了,只要能杀了前方那人,就算自己舍了全部家当也绝不惋惜。

孙坚万万没想到对方能去而复返,他焦急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这次对方气势比刚才更要猛烈,就算这六百骑兵拼了性命超水准发挥,那么最后仍然免不了战死沙场的结局。

“退向东南方那片树林。”孙坚抖动缰绳向祖茂喊道:“只有用树木来降低对方的马速,和缓解双方人数的差距了。”

祖茂抬眼一看左前方确实有一片稀松的树木,虽然这种林子能发挥多大功用尚未可知,可是如今为了可以逃避西凉军的追杀,却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长沙轻骑接到命令之后迅速向东南边退去,而华雄见到对方竟然不战而退,气势更加嚣张起来:“众军听令!此战只杀孙贼不顾旁人,能斩杀此人者封千户侯!”说话间把价码又向上提了一个档次。

西凉军听后战意更盛,他们伏在马上不断地挥动手中的武器,以增加自己的威势。

长沙轻骑后有追兵急急投林而入,华雄这次学乖将那三千铁骑分成三股,左右各五百人从林外绕路包抄,而自己则亲率两千人马衔尾急追孙坚轻骑。西凉铁骑能够扬名天下多半还是靠着他们优良的战马,不一会工夫两军的距离便拉得越来越近了。

身后的呼喝声一直萦绕在祖茂的耳边,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赶快想些对策,那么就算等下跑出树林也会被外面的凉州军包抄合围住的。除非现在自己可以率军留在这里拖住追兵,那样的话主公才可能斜刺里穿出林子与黄盖等三位将军会合。

“其他人等一概不论,全力追捕头戴赤帻孙坚!”背后的呼喊声越来越近,祖茂隐约间已经可以见到敌首是如何相貌了。

“主公赤帻颇为射目,不如将之取下由我引走追兵吧。”祖茂对孙坚说道,他虽然平日里只喜欢修习武艺,对于统兵之事并不上心,可是今天这个局面他也知道危险异常,如果再迟疑半步恐怕便要遗恨终身了。

“怎能让你替我送死!”孙坚大叫一声说道:“你随我多年出生入死,如今只不过是小阵势罢了,待我取弓射下贼首,你便随我返身厮杀!”说着孙坚从马鞍桥上取下硬弓,反身搭箭便向华雄射去。

孙坚的箭术自小苦练而出,一箭射出百步穿杨无有不中者。祖茂和身边的骑兵扭头紧紧盯着身后那员武将,待到听得“嘣”的一声响过之后,众人眼前之见一道黑影闪过,那箭便已经到了华雄的眼前。

要说华雄也不是什么善类,刚才远远瞧见前面孙坚挽弓搭箭瞄着自己,便已经缓下马速全身戒备,当他看到孙坚弓弦脱手的时候,就已经大概判断出对方所瞄准的方向了。

箭取右肩带着凄厉的呼啸直奔华雄而去,虽然周围马蹄声隆隆,可是华雄全神贯注之时那箭风竟然压过了其他声音越来越响。他知道对方厉害,如果分心大意的话必然被其射落下马,所以声音一响华雄便合身向左侧倒了过去。

虽然他这下已经够快,可是华雄仍然感觉到箭芒撕裂了右边的肩甲,如果动作再慢一点,恐怕便要破开皮肉受到箭创了。

不过华雄此时却心中再惊,因为他又一次听到了弓弦响动的声音。

箭射连珠!这个想法在华雄心中突然炸开,他也不顾不得对方箭势取向,只是拼命的提起大刀挡在自己的面前。

或许这就是华雄多年战斗的经验,到了关键的时刻往往能转危为安;这也许是孙坚有些贪功,想一击结果了对方的性命。总之那支来去无影的长箭此时偏巧正撞在华雄的刀身之上。华雄的灵光一闪让他避过了箭穿面门的死局。

周围的铁骑此时淹没了放缓马速的华雄,将其隐藏在千军万马之中。华雄左臂酸麻缓了好久才慢慢直起身子,他抬起大刀看到被箭支射中的地方竟然留下一个凹痕,这便足以说明孙坚的箭术有多么可怕了。

“头带赤帻者杀无赦!”华雄接连几次在对方面前出丑,此时的华雄已经顾不得其他什么人了,在他的眼里只有杀了那个罪魁祸首的孙坚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而长沙军这边对于华雄却丝毫没有轻视之心,可以在孙坚手中连珠两箭下完好无损的,至今还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点。那员战将实在是太可怕了,莫非连主公也无法与之抗衡么?

祖茂见到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如果再不应对那么恐怕一切便真的无可挽回了。

“主公那边好像有人影闪动!”祖茂指着左前方说道,然后他趁着孙坚将注意力投到前方,一把将其头上赤帻抓在手中向周围骑兵喊道:“一队随主公向东突围,其他人跟着我在此拖住敌军。”

祖茂低头迅速将赤帻戴在头上,然后提刀狠拍孙坚战马,那马匹吃痛呼啸着斜刺里向前方跑走了。而被祖茂点到的第一队百名骑兵,离队而出急急追赶孙坚那匹战马而去。

主公,但愿今日你可以逃离战阵,顺利与黄公覆他们会合。我祖大荣就算将性命扔在这里,也要将这伙追兵拖在这里。祖茂见到事无善终,便已经将生死抛诸于脑后了。他拨转马头手提双刀大声喊道:“孙坚孙文台在此,猖狂小贼穷追不舍,难道我江东儿郎怕你不成?”

在祖茂身边那五百轻骑此时也知道他们留下的意义,平日孙坚对待他们犹如兄弟,到了这关键时刻可以为主公牺牲,在每个人心中便成了一件光荣的使命。

“杀!”祖茂狠夹马腹冲到西凉铁骑之中,对方根本就没有想到一直逃窜的长沙军竟然敢回头厮杀,在心里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便吃了一些小亏。

两边军士都是马战,在树林中速度的优势又发挥得不是那么淋漓尽致,所以近身肉搏之下就看谁的功夫更强横,谁的决心更坚定了。

西凉军身经百战武器精良,他们凭借着自己卓越的作战经验,不断的向对方防御死角进攻,只要被他们窥到破绽枪挑刀剁下,必然将敌人击翻下马,然后数匹骏马上前轮番蹬踏不给对手留一丝活路。

而长沙军捍不畏死身强力壮,虽然他们无论在各方面都要远落后于西凉军,可是当一个人拼起命来那种劲头绝对令人丧胆,更何况这种豁出性命的人有五百人之多,就算他们已经身受重创,也要拼命跃到对方马上,将其拖拉下马给其他人制造杀机。

祖茂此时双臂已经有些微麻了,因为西凉军盔甲坚固,他每一次挥刀砍翻敌军都要用上比平时大好几倍的力气。左右两边黑色的骑兵越来越多,而他趁隙回首去望,那些身着青色盔甲的己方士兵却已经渐渐失去了踪影,刚才还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现在也越来越微弱下去。祖茂知道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可以为了一个信仰而奉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人,难道不值得受到尊敬么?

自己恐怕也快要油尽灯枯了吧,但愿贼军可以认定自己就是孙坚,只有这样主公才可以安然撤退,这些年轻火热的生命才没有白白牺牲掉。

周围的喊杀声渐行渐消,祖茂再次奋力的砍下一个上前进攻敌军的硕大头颅。呼吸声已经越来越沉重,他看到身边满眼都是黑色的甲胄,便知道自己今天是绝对逃脱不掉的了。

面前敌军突然向两边左右分开,从中间慢慢走出一人一马,祖茂知道此人就是追兵的头目,因为刚才便是他躲过了孙坚的两支夺命箭羽。

“你不是孙坚……”那人语带不屑地说道:“那厮竟然将自己的手下留在这里送死,哼!”他满脸鄙视的向身前啐了一口说道:“由此看来那孙贼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

“不准你侮辱我家主公!”祖茂知道今日必死无疑,可是当他听到有人如此对主公无礼,还是抖马运起全身力气向那人挥刀砍了过去。

都说人在绝境中往往会超出往日的水准,祖茂只觉得这双刀舞开竟犹如神助,不但力量比平时增强了,就连下砍的速度也比以前快出一倍有余,如果对方实力不济的话,那么就只有饮恨在祖茂这含愤的双刀之下了。

可是周围的黑甲铁骑好像对于祖茂这招并不担心的样子,他们漠然的注视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好像已经知道了祖茂的下场。

双刀“当”的一声同时砍在华雄的刀柄上,祖茂瞪大了眼睛怎样也不相信对方出手竟然如此迅速。

“你果然不是孙坚。”这是祖茂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接着眼前白光突闪,眼前的黑暗瞬间将祖茂带入死亡之中。

“找死。”华雄割下祖茂的头颅,虽然想谩骂几句,可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询问。砍了祖茂之后使他的心情略微好转,他清点之下发现这一战过后,那两千铁骑竟然白白折了三百有余,刚才长沙轻骑拼杀的场面实在触目惊心,如果今日放过孙坚这个贼首,那么显然是为今后的战争留下一个隐患。

“众军听命,迅速向长沙军逃跑方向追击,一旦发现敌人全部格杀!”华雄将祖茂的脑袋挂在马匹的脖颈处,长刀一挥千余名铁骑跟着他向孙坚逃跑的方向追去。

大军过后满地尸体,而那个代主而死的祖茂,则静静的躺在那片曾经战斗过的灌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