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彻查沈氏命案

“弟弟,你先给娘上一炷香。”

月冰烟柔声道,把他拉到房里。

王姨娘是妾室,不能入族谱,更不能进月家的佛堂,她就在自己的房里设了一个香案,每日早晚都向娘上一炷香,时刻谨记这灭天灭地的仇恨。

看见亲娘的牌位,月长庆便跪下了,悲痛地叫道:“娘……”

眼泪滑落,悲痛欲绝。

“四姐,娘过世之时为什么不派人传书函给我?”他哽咽着问。

“爹爹说,荣德学院是陛下创建的学院,入学的学子不能轻易出来,便没有告诉你。”

月冰烟痛恨得很,凭什么嫡母死了就要派人通知,而亲娘死了就不通知?亲娘还不如嫡母吗?儿子不回来给亲娘送葬,却要回来给不是亲生的嫡母送葬,这嫡庶的区别,真真可笑。

月长庆是读圣贤书的,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不再追问。

她把一炷香递给他,他虔诚而悲伤地拜祭,默默地流泪。

月冰烟看着他,大半年不见,这位亲弟弟长高了不少,由于每日习武,肤色黑了一点,但不掩俊秀清隽的容貌,看着有几分书卷气,更有习武之人的硬朗与气概。

其实,他只比月冰烟小一岁,却已经比她高了一大截,相比去年,脱了不少稚气。

她看着弟弟,心里很安慰。

娘,姐姐,弟弟回来了,你们看见了吗?弟弟一切都好,你们安心吧。

拜祭后,月长庆站起身,追问:“娘和三姐究竟是如何过世的?”

“你不信祖母说的?”月冰烟有点诧异。

“祖母语焉不详,我觉得祖母有所隐瞒。”

“祖母没有隐瞒什么,只是说的比较简略。弟弟,娘过世的时候没什么遗憾,只是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这几日你在府里就多跟娘聊聊吧。”

月长庆颔首,“不过,母亲是怎么死的?二姐呢?”

月冰烟淡淡道:“母亲与二姐之死,你还是问祖母吧。不过,祖母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过于关心内宅的事,而应该把心思放在功课上,明白了吗?”

他约略猜到这些事是内宅斗争造成的,便不再多问。

她从未想过把娘与姐姐如何死的告诉他,因为,她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将来有出息,入仕为官,为世人、朝廷看重,便是为娘争气、争光。而内宅的阴私斗争和报仇之事,就留给她一人操心吧。

娘必定也是这么想的,娘最大的希望是弟弟有出息。倘若让他知道娘和姐姐被害死的事,他一心报仇,那么他能否保全一命,很难说。

……

三日后,月家的嫡长子月长风还没赶回来,王管家问老爷怎么办,要不要等大少爷。

月绍谦说或许军中有事,长风一时脱不开身,赶不回来,出殡也不可能等他一个人。因此,他决定按时出殡。

这日上午,出殡的一切事宜准备就绪,儿女们披麻戴孝,哭声响成一片,甚至传到街上。

几个壮实的家丁把棺木抬起来,刚刚走到庭院,便有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奔进来,凄惨地大叫一声:“娘……”

话音未落,那人就砰的一声跪下。

月冰染悲痛的面容盈满了泪水,哭喊道:“哥……你终于回来了……”

“大少爷,你可算回来了。”王管家叹气道。

“把娘放下!”月长风冷厉道。

“这可使不得。”王管家连忙解释,“夫人的棺木已经抬起,不能再放下。”

“我说放下就放下,我要见娘最后一面。”

“可是,已经封上棺盖了。”

“撬开!”月长风短促的话,犹如军令,不可违抗。

“胡闹!”月绍谦匆匆赶来,怒喝道。

“爹,我要见娘最后一面。”月长风坚持道。

“钉好的棺木哪有撬开的道理?大少爷,这样会让夫人走得不安心。”王管家劝道。

“你快去更衣,立即给你娘送殡。”月绍谦径直下令。

月轻衣玩味地看着他,这位月家的嫡长子,年仅二十,不过在军中效力已有五年。

月长风与其父有三四分相似,面容俊朗,不过在军中待久了,肤色略黑,身子骨也精壮,器宇轩昂。那双剑眉飞扬入鬓,带着铁血沙场的凌厉之气。

月冰染也规劝道:“哥,就让娘走得安心一些吧。你快去更衣,我们等你。”

“不许出殡!”

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众人一愣,望向外边。

月长风正要前去更衣,看见舅舅、舅母气势冲冲带着几个沈家的家丁侍卫走进来,颇有气势,便留在当地,“舅舅,舅母。”

沈淮山的身形很有福相,体积不小,但一脸的精明相。他摆手道:“风儿,你回来得正好。你娘不能草草出殡,更不能下葬。”

“淮山兄,你这是什么话?”月绍谦生气道。

“爹爹,先听舅舅怎么说。”月冰染底气十足,有了哥哥和舅舅,她就不是孤军奋战了。

“你们先把棺木放下。”沈淮山颐指气使地吩咐,“我有话要说。”

那些家丁看向老爷,见老爷点头,便放下棺木,退到一旁。

月绍谦敬他是大舅子,否则月家哪里轮得到他撒野?月绍谦不耐烦地问道:“淮山兄,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淮山道:“昨日我去了一趟梅花庵,问了那里的姑子。有一个姑子起夜,大约是子时,听见心慈的寝房有动静。那姑子说应该是有人说话。”

月冰染兴奋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娘一个人住,怎么会有说话的声音?再者那时是子时,娘必定已经歇下。”

她一开始就怀疑娘不是自缢,因为娘在临行前嘱咐她要好好的,等娘回来。她猜想,娘是被人杀死的,那凶手离去之前把娘吊起来,做成自缢的样子。因此,她写了一封书函,让侍婢去了一趟沈家,央求舅舅派人去梅花庵问问。

沈淮山锐气四射的眼眸微微一缩,接着道:“那姑子还说,房里有人说话,而是是女子的声音。换言之,心慈自缢当夜,有人在心慈房里。那人,便是杀害心慈的凶手。”

月轻衣暗暗琢磨,月冰烟去杀人的时候,这么巧的就有姑子听见声音?这次,沈淮山抓到合理的疑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淮山兄,仅凭一个姑子的话,就断定心慈不是自缢,而是他杀,是不是太过儿戏?”月绍谦提出异议。

“凡是命案有疑点,就不能草率定案。”沈淮山颇有气势地一挥手,“我已经派人去请京兆尹和仵作。来人,开棺验尸。”

“胡闹!”月绍谦怒喝。

“今日,我沈淮山我绝不会让心慈死得不明不白,更不会没彻查清楚就草率下葬!”沈淮山撂下一句重话,也是动了肝火。

月轻衣看向月冰烟,月冰烟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

月冰染看向那两个小贱人,被泪水浸泡了几日的目光寒毒无比,断定凶手不是月轻衣就是月冰烟。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揪出杀害娘的真凶!定要那真凶血债血偿!

月长风的语气坚决如铁,“爹,我绝不会让娘死得不明不白!舅舅,京兆尹和仵作何时才到?”

“很快就到,先开棺。”沈淮山盛气凌人地对月绍谦道,“你不让开棺,我便让我沈家的人动手了!”

“开吧开吧。”月绍谦迫于无奈,示意王管家开棺。

几个家丁撬开长钉,虽然是青天白日,虽然这么多人在场,但那些下人还是觉得,叮叮当当的声音格外的毛骨悚然。

沈淮山锐利的目光锁定月轻衣,走到她面前,厉声喝道:“那日你揭发心慈诬陷你,心慈因为那件事被罚去梅花庵思过一年。最恨心慈的人是你,你半夜前往梅花庵杀害心慈,是不是?”

“舅舅,审问嫌犯要有人证、物证,否则便是信口雌黄、诬陷诽谤。”月轻衣不慌不惧,冷淡地反驳,“舅舅身居高位,贵为工部尚书,竟然不知办案最基本的要诀吗?”

“人证便是梅花庵的姑子。”

“那姑子只是听见声音,并没有亲眼目睹,这就是所谓的人证吗?”

她讥诮地冷笑。

沈淮山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你别得意,今日我定会找到真凶!”

月轻衣清凉道:“舅舅还是等京兆尹和仵作来了再说吧,省得自爆其短,让人看笑话。”

他大怒,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在地上。

月长风疑惑,低声问月冰染:“娘的死,与五妹有关?”

月冰染回道:“稍后我再跟哥哥详说。”

他点点头,目光落在月轻衣身上。这小丫头竟然长这么高了,气质完全不一样,不仅胆色过人,还伶牙俐齿,尤其是那双水眸,清澈得好似一望就望到底,却又深邃如沉渊,让人捉摸不透。

他只是两年没回家,这小丫头竟然出落得气质不俗,虽然还是那么丑。

不多时,棺盖起开,月长风连忙奔过去,蹲在棺木旁,看着音容宛在的亲娘。

悲痛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沈氏的衣袍上。

月长庆也想上前去看一眼,不过被月冰烟拉住了。

沈氏是害死他们亲娘和姐姐的人,他怎么可以去看沈氏?

过了片刻,京兆尹带着仵作来了。他们向两位尚书大人行礼,对死者鞠躬,然后仵作上前去验尸。众人都焦急地等待结果,会不会有惊天的逆转呢?

月冰烟并不担心,沈氏之死怎么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月轻衣也不担心,没做过的事,即使被诬陷,她也会力挽狂澜。

沈淮山着急地问:“如何?有何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