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总捕也意识到了一些奇怪之处,暗道: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章容”这个姓氏呢?他不禁低声呢喃道:“章容生,章容生,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寇莹莹看到张总捕疑惑沉思的样子,没好气地道:“他就是张荣笙!我们今天要抓的张荣笙!”

“哦!是你!”张总捕大叫一声,向后猛地连退了好几步,要不是后面有两个捕快扶住,差点摔到地上,他瞪大了双眼,怒声道:“我早就看出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来人呐!快!快把这个臭小子给我抓起来!”

汗呐!竟然早就被你看出来了?终于发现了一个和自己脸皮旗鼓相当的人物,张荣笙狠狠地将张总捕鄙视了一番,接着便被迎面走来的两名捕快,按压下了胳膊。

张总捕恶狠狠地看着张荣笙道:“把这小子给我关进大牢!派人好生看着!”

“慢着!”忽然一声娇喝止住两名捕快,寇莹莹跺了跺脚,缓缓走到张荣笙身边,又是无奈又是怨恨地嗔了张荣笙一眼,一双莹亮的大眼睛中隐隐又浮起了一丝水雾,最后她一咬贝齿,对两名捕快道:“他是重要犯人,你们不许把他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要单独把他放到一个牢房里!知道吗?”

“小的明白!寇捕头放心吧!”二人话一说完便按着张荣笙向牢房处走去。

张荣笙上辈子犯事犯多了,少管所监狱之类的没少进去,当然明白寇小姐如此安排的用意,其实牢房里就和这这外面的社会一样,都是新进去的受欺负,俗话说:强龙还压不住地头蛇呢!更何况进这牢房的,哪一个都不是善茬,欺负人对于他们来说,那更是小菜一碟,所以新人进牢房,不管你有多横,都少不了挨打。

张荣笙被两个捕快死死地按着肩膀攥着胳膊,但他仍是不住地回头,他看到那个娇俏的身影和自己一样也正不舍地看着对方,不同的是她如玉的小脸上多了两行闪光的泪痕,而张荣笙却没有,因为他的眼泪一直在眼中打转。

张荣笙被两个捕快死死地按着,来到一座低矮的房子前,只见四周院墙高耸,杳无人迹,两个带刀的兵丁立在房门前,警惕地戒备着。

那两个捕快押着张荣笙走到那两个兵丁面前,笑道:“两个兄弟辛苦了!我们又给你们抓来一个上贡的,我们也就不进去了,交给你们得了!”

上贡的?尽管张荣笙自诩十分熟知市井九流的暗语,也对着实为这个新词伤了番脑筋,最后才有些恍然,如果不出意料,这两个小子说的“上贡的”,意思便是每一个进这个牢房的都得掏贡钱,要不然肯定少不了得挨虐待。牢房这里可谓是个名副其实的法外天地,只要打不死,把你打成什么样,你都没理讲,只要到时候说你一个不听教导的罪名,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果然那两个兵丁见状,皆喜笑颜开,连忙迎上前去,笑道:“两位辛苦了!里面热茶给两泡着呢,两位喝一会儿茶再走不迟!”

那两个捕快道:“不了!不了!天色巳晚,我们还有些许公务需要处理,就不打扰两位了!哦!对了!寇大小姐吩咐过了,眼前的这小子要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你们记着就行了,我们就先走了!”

“两位慢走!”两名兵丁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回过头来,推了张荣笙一把道:“快进去!臭小子!告诉你!到了这儿,一切都得听爷的,不然,有你小子好受的!”

张荣笙被二人推着进了房里,只见里面乌烟障气的,大约有十几个兵丁团团地围在一张桌子上大叫着:“大!大!大!小……”

张荣笙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暗叹不巳,若不是正堂上那个艳红斗大的“狱”字,张荣笙还以为自己进赌场了呢。

这时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听到开门声,不由得向这里瞅了一眼,见到门口的两个兵丁拥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大汉进来,他抄起手边的茶壶,叼住壶嘴呷了一口茶水,用胳膊推了推旁边一个正叫得上劲的兵丁,并用眼神指了指从门口走来的张荣笙。

那个被络腮胡子推开的兵丁这时才看到了张荣笙,他没好气地从人群中撤了出来,从一旁的文案桌上翻出一本厚厚的案薄道:“说吧!臭小子!叫什么?哪的人?犯了什么事?真他妈扫兴,做牢也不挑个时候!”

张荣笙听得大汗:什么时候做牢才算是时候呢?

就在张荣笙一五一十地说着自己的“个人简介”时,忽然那个络腮胡子走了过来,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荣笙,吼道:“你说什么?你就是那个灭掉威远小旋风任风雷的张荣笙?”

他这一声吼,一下惊动了厅里的所有兵丁,众人纷纷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荣笙。

张荣笙心里暗叫不好,看这络腮大汉那激动的样子,少不了与那任风雷有点交情,自己现如今落到他的手中,岂不是彻底玩完了?

张荣笙一咬牙,大叫道:“我便是张荣笙!张荣笙便是我!那任风雷便是我灭的!怎么了?”

“笙哥呐!您真的是我们崇拜的那个笙哥啊!”络腮胡子听到张荣笙一声厉吼,脸上的质疑立刻一扫而尽,接着便满脸的激动,一面向张荣笙走来,一面叫道。

紧接着其他兵丁也纷纷兴奋地叫道:“是笙哥!他就是名震金陵妓界和诗界,最近还打败了金陵第一武镖头的笙哥!”

张荣笙一阵愕然:闹了半天,这群家伙不是任风雷的朋友,反而是我笙哥的粉丝!提了半天的心总算落到了地上,张荣笙含笑将络腮胡子扶住道:“兄弟们太客气了!区区薄才让大家见笑了!”

络腮胡子一把握住张荣笙的手激动不巳地说道:“您老真是太谦虚了!您老这身本事怎么能说是区区薄才呢!您不知道,以前我逛窑子的时候,那里面的小妞们一看到这样子,都是他妈的爱答不理的,还有那帮子穷酸书生们,仗着自己会两句破诗,清高得连看咱们都不看一眼!可自从您在怡香院骂晕了那个金陵第一鸟才子,还公然调戏了一番那个名声大得不了的花魁,兄弟们的心那叫一个舒坦!太他妈爽了!”

络腮胡子越说越激动,紧握着张荣笙的手又对众人叫道:“谁他妈说我们这些粗人不学无术,目不识丁啊?咱们笙哥就是个从小混混做出来的!不照样将那些高雅清高的才子花魁们给戏弄得屁滚尿流吗?我们粗人没啥才学,不知礼仪,照样能混出名头!有我们笙哥出头,我看还有哪个鸟才子敢小看我们?”

张荣笙听得大汗不巳:我这偶象当得太寒碜了吧!不学无术,目不识丁?还是个没啥才学的粗人!你们是在损我还是在夸我啊?

这时立在张荣笙身后的两个兵丁早已被眼前的热闹场景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自己喝骂的“臭小子”竟然是赫赫有名的笙哥。

张荣笙后来才了解到刚刚那个大吼大叫的络腮胡子竟然是这里的狱头,接着张荣笙在众粉丝的热切邀请下,与众狱丁连赌了几把,张荣笙是赌场老手,玩骰子赌大小,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三下五除二便将众粉丝赢得精光,好在张荣笙从来将钱财视为身外之物,何况现在也不是敛财的时候,一咬牙便将所赢钱财一骨脑全“赠”给了络腮狱头,感动得那狱头差点给张荣笙磕三个响头。

最后在张荣笙一再坚持下,众粉丝才堪堪把他放过,喝了一会儿狱头准备的小酒,张荣笙摇摇摆摆地入住了狱头等人精心收拾的单人牢房,看得牢房里的其他犯人羡慕不巳,暗暗咒骂监狱里的黑暗,一样的犯人,待遇竟然差到了天上地下。

张荣笙喝得醉熏熏的,被两个兵丁一搀进来,便一屁股坐到了一方铺好的被褥上。

两个兵丁见笙哥喝得大醉酩酊的模样,小声道:“笙哥!您老先在歇息着,兄弟们先出去忙了,有事您叫一声,我们立刻就有人来侍候!”

张荣笙醉眼迷离,大手一挥道:“兄弟慢走!老哥我不送了!”待到两个兵丁一出牢门,张荣笙便身子一歪,舒服地躺到了被褥上。

就在张荣笙对面的那个牢房里,正有二十几双嫉妒的目光盯在张荣笙身上,一个年纪稍轻的小伙子,看到张荣笙嘴角处溢出来的丝酒液,不禁咽了两口涎水,对着自己身边一个蓬头圬面身躯粗壮的大汉道:“老大!这小子竟混得比您还拽啊!”

蓬头大汉反手一巴掌打到那年轻人脸上,骂道:“你他妈的臭小子!老子当年混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在哪吃奶呢!唉!真是世风日下呀!象我们这样德高望众饱经沧桑的道中前辈,到得最后竟还不如一个无名小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一面说着,那蓬头大汉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到了一旁堆好的干草上。(作者点评:做黑帮老大做到这份上,的确挺伤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