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笙这一天,又是钻密道,又是上下山,早已累得筋疲力尽,这一躺下,只一会儿便传出了一阵阵悠扬的鼾声,好在这牢房里都是大男人,没几个不打鼾的,因此对张荣笙这点鼾声也不甚在意。

可就在张荣笙睡到半夜时,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身上,这时他酒已然醒了大半,猛然睁开眼,只见在牢房顶上竟多了一个缺口,接着他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张荣笙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小腾子!是你!”

胡腾看到张荣笙终于被自己的“千砸万击”给弄醒了,高兴不巳之余连忙又给张荣笙“嘘”了一声,示意张荣笙不要高声叫喊,接着胡腾对张荣笙道:“笙哥!您老还好吧!在这没人欺负您吧?”

张荣笙白了他一眼,道:“这还用问吗?笙哥我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

这时胡腾也扫见张荣笙脚下的那方铺好的被褥,眼睛一亮,暗暗对笙哥赞叹不巳:笙哥不愧是老大级别的人物,就连做牢也做得这么有派头!接着胡腾对张荣笙道:“笙哥您真是太厉害了!就连牢里的兄弟也都敬您三分,实在是让小弟我敬佩,敬佩呐!”

“你小子在这时候就别顾着拍马屁了!快!快把我弄出去!这种鬼地方,就算是给我找十个极品小妞来服侍,我也——只会微微稍做一下考虑!”张荣笙没好气地对胡腾道,心里却是在说:也不知道我的宝贝翠翠知道我被抓进牢里了,会急成什么样子,这丫头胆子又小又害羞……真是心疼死人了!

胡腾一听张荣笙如此说,立刻面露难色道:“笙哥,不是小弟不想让你出去,实在是小弟学艺不精,没法帮您啊!您也看到了,这屋顶上面还有一层横木格栏呢,这碗口粗的硬质衫木,您让我怎么帮您逃出去啊?

张荣笙瞅了一眼头顶上方的横七竖八的硬质衫木,不由得一阵失望,没想到就这人员素质低劣,设备简陋的破监狱里安全防范工作倒还是做到挺到位,张荣笙垂头丧气道:“既然你小子不是来救我的,你跑这来干什么?”

胡腾一听笙哥问到了正事,立刻正色道:“我来向笙哥您汇报会里目前情况的,现在会里的兄弟们都知道您被抓了,而且官府里还四处打压逮捕我们笙哥会成员,如今我们会里的小弟们只剩下了不到原来的一半,大多数兄弟们都弃会潜逃了,还有一少部分混帐小子们投靠了其他帮会,对了!其中就有常跟在您身边的那个四龙子!如今我们笙哥会真可谓是树倒猢孙散,都乱成一锅粥了,豹哥现在也被目前的混乱局势给弄蒙了,根本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派兄弟我来向笙哥您请示!”

“四龙子?你说四龙子背叛了我们,去投靠其他帮会了?”张荣笙猛然间似有所悟,对胡腾吃惊问道。

胡腾一脸不解地点点头道:“是啊!没想到这小子平时跟在您身边寸步不离,如今一到会里有难,立刻就跑了!”

张荣笙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他这时已然想起,白日里寇莹莹曾给自己说过,她之所以能追到张荣笙是因为看到四龙子才潜跟过来的,为什么这么巧?四龙子逃跑的方向竟然跟自己密道的出口是一个地方,若不是四龙子逃到这里,那寇莹莹就算是找破脑袋也绝不会发现自己的踪影。想到这里张荣笙又立刻道:“你尽快去查!看四龙子那个臭小子投到哪个帮会了!快!要快!”

胡腾脸上疑惑更甚,怔怔道:“这就不用查了吧!那四龙子明目张胆地投到了狐帮,而且据看到的小弟们说,上龙子入狐帮还很受欢迎,似乎这小子在狐帮里有人!如今会里没有一个兄弟不骂这小子吃里扒外的!”

张荣笙双手合击,痛叫一声:“妈的!就是这个臭小子!我们整个笙哥会我全被这小子给耍了!这小子根本不是我们笙哥会里的人,他是狐帮派来的奸细!”

张荣笙这时也隐隐自己暴打孟二并和任风雷血战拼杀,都有这小子在身边,其目的无外乎便想让笙哥会闹出大的乱子,之后背后的万贞胡便利用其在官府的力量将笙哥会的“恶行”夸张地捅出去,如此一来,便可不费丝毫人力财力,将笙哥会一网打尽,万贞胡不愧是道中人谈之色变的“无尾狐”,太他妈阴狠狡诈了!

胡腾见张荣笙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又愤恨不巳,脸上的表情来回变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轻轻道:“笙哥!您确定就是这小子把我们笙哥会给出卖的吗?”

张荣笙咬牙切齿地道:“我就是不确定自己将来有几个老婆,也能确定这小子的奸细身分!这个臭小子!怎么我当初就没怀疑一下自己身边突然就多了一个如此机灵的小跟班?真是太大意了!”

“既然笙哥如此肯定!那必是这小子出卖得我们无疑了!我这就回去带兄弟将这小子给捉回来!”胡腾此时也愤怒不巳。

“回来!”张荣笙一声低喝又将刚转过身去的胡腾叫了回来,他急声道:“你小子怎么就不动动脑筋呢?那四龙子既然是安排到我们笙哥会里的奸细,如今也算是大功告成了,那万贞胡怎么会不将如此得力的部下好好保护起来呢?你去了,正好落到老狐狸的圈套里,他还巴不得你现在就去寻仇呢!”

胡腾一听如此,恨声道:“那怎么办?难道看着那个臭小子嚣张快活,我们就这么忍着吗?”

张荣笙沉声道:“对!忍!一定要忍!你回去告诉邢豹,让他节制所有兄弟,都给夹起尾巴做人,谁也不能再出一点风头!”

“笙哥!我们现在的小弟每天都要减少十几个,再过一两个月,我们笙哥就彻底玩完了!我们忍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头啊?”胡腾愤恨不巳地对张荣笙说道,强烈的不甘,使他不愿低下高贵的头颅。

张荣笙十分理解胡腾等一帮兄弟们的心境,可现在笙哥会正处于众所矢之的严重被动时期,根本容不得显露丝毫锋芒,最后张荣笙咬了咬牙,坚决地道:“就算是会里没一个小弟了,你们几个骨干也得给我坚持住!小弟可以再招,地盘也可以再抢回来,便我们这些骨干兄弟若稍有闪失,则将是万劫不复的损失!所以你们一定要忍,等我出狱以后,那些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还要一样不少地给夺回来!现在你们就得给我忍!忍!明白吗?”张荣笙说到最后,虎目如炬,一脸的刚毅之色,强硬的话语之中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胡腾被张荣笙的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道:“好!笙哥!兄弟们都是跟您混的,只要您一句话,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兄弟也会不眨眼地跳进去,从今以后我们就忍!忍到您出来,我们兄弟再一起来打天下!还有,把那个害您入狱的奸细四龙子给抓起来!我们咱们会里的每一个兄弟都给上他一刀!”

张荣笙刚毅的脸庞上现出一丝欣慰,他抬起手,想和往常一样,用力拍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可抬起来才知道自己根本触摸不到,只好作摆手状道:“好啦!你回去早点歇息吧!一定要记得告诉邢豹:一定要忍到我出来!在我出来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胡腾重重地点了点头,双眼之中噙着两滴豆大的泪珠,他无奈又不舍地看了张荣笙一眼,猛地将头转了过去,接着一块粗瓦盖在原来露出胡腾脸的位置,同时张荣笙只觉手背一凉,是一滴泪珠,而且是胡腾的一滴泪珠。

张荣笙缓缓将手收了回来,他是第一次见到胡腾落泪,在他的脑海胡腾历来是以一个威武不屈的高人形象出现的,而此刻就连这个铮铮不屈行走江湖多年的飞檐大汉,都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可想他的内心是如何的凄凉与悲壮。

张荣笙深深吸了一口气,虎目之中射出一种极其愤恨的怨火,咬牙低声道:“万贞胡!我决不会放过你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一定要报!老子迟早要让你尝到我的厉害!”

张荣笙一面说着一面将拳头握得“嘎嘎”作响,在他的心中巳经将万贞胡恨到了极点,等将自己内心压抑的怒火发泄之后,张荣笙这才发现东方已然有了一线鱼肚白,不想自己和胡腾这一阵谈话,竟谈了这么长时间。

张荣笙摇了摇巳经有些发酸的脖子,轻轻坐了下来,心中暗自庆幸不巳,不由得低声道:“这种地方太危险,还好没人发现自己和胡腾的说话——咦!你们都瞪着我干什么?”

张荣笙一回头,猛然扫见对面牢房里十几双怨恨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立刻大惊不巳。

“拜托了,这位大哥!您说起话还有完没完了?这才几更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