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捕气得肥脸通红,怒吼道:“你们几个都给我上!把这个臭小子给打!往死里打!打到说不出话来为止!”

“慢着!”

“又是谁在叫‘慢着’?”张总捕怒吼着扫过周围众人,一转身看到后面的寇莹莹正玉面含霜地瞪着自己,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脸上的怒色一扫而净,讨好地笑道:“寇——捕头,您怎么来了?”

寇莹莹朝里面扫了一眼,见张荣笙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暗暗忍笑,立刻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又对张总捕怒嗔道:“知府大人还有司郎中大人在堂上巳等了多时,特地派我来催促你!你怎么还没有把犯人带过去?”

张总捕一听竟然让知府大人都等得着急了,慌忙道:“下官这就去,这就去!”接着他脸色一凛对前面的那几个捕快骂道:“你们几个懒小子,干这点事都干不成,带个人竟带了这么半天,还不快把姓张的那小子给带过来!”

“是!是!”几名捕快无故挨了一通臭骂,有苦难言,只得急忙将链给张荣笙套上,拉起张荣笙就往门口走。

张总捕看到众人往外走出来,又讨好地对寇莹莹笑道:“好了!烦劳寇捕头给知府大人他们通报一下,下官马上就将人带到!”说到最后,张总捕还恶狠狠地瞪了张荣笙一眼。

张荣笙身上披了条铁链,虽说凭自己这强壮的身子,压一会儿也没什么问题,可被那笨重的链子压在身上,的确不怎么舒服,他看到张总捕对寇莹莹谄媚的样子,忽然眼睛一亮,停下脚步扶住一旁的牢栅道:“不行了!不行了!这链子太重了!我两条腿都快被压折了,实在是一点也走不动了!”

张总捕一听张荣笙如此说,登时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气晕过去,好一会儿才指着张荣笙鼻子,大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少他妈的给我装蒜!就这条铁链子,十几岁的小孩子都带得起,你会带不起来?快给我带好了!不然老子我……”

“不得无礼!”一旁的寇莹莹看到张总捕冲上前去,立刻大声嗔叫道。

“寇捕头!他……”张总捕被寇莹莹拦了下来,仍气恼不巳,他涨红了脖子指着张荣笙对寇莹莹道。

“别说了!我都知道的!”寇莹莹满面冰霜,冷声打断张总捕,接着她又狠狠地嗔视了张荣笙一眼,似恼似笑,淡淡道:“就依了他,拿去他身上的链子,现在尽快赶到公堂才是最要紧的!”

“总捕大人!这链子……”在张荣笙一旁牵着张荣笙身上链子的一名捕快,无奈地看着张总捕问道。

“问我干什么?寇捕头不是说过了吗?给他把链子摘了!真是笨得跟猪似的!”张总捕象一头发怒的豹子一般,冲那个捕快吼叫道。

“哇!身上的链子一去果然轻松了许多,寇大捕头真是大仁大义,扶危济弱,慈悲为怀的活菩萨呀!小的就是把今生今世都献给您,也报答不了您对我的恩情呐!”

张总捕及其他几名捕快,听张荣笙厚颜无耻拍的这通肉麻马屁,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可一旁的寇小姐却听得芳心浮动,暗自掩笑,可她猛然间扫到张总捕等人作呕的样子时,连忙忍笑对张荣笙嗔道:“你少给我拍马屁!我才不会吃你那一套!别想着我会给你徇私乱法,快走!”话一说完,寇小姐俏脸羞红成了一朵鲜嫩的桃花,白了张荣笙一眼,立刻向外跳了出去。

后面的众捕快听到寇小姐的连连娇嗔,直欲晕倒:你这还不叫徇私?象他这样连个铁链都不带就轻松入堂受审的,整个大清朝,也不过才有这么一个典型吧!其他的犯人,不是带上铁链便是要带上伽板,哪一个不是刑具加身,才被押入公堂?

等到张荣笙等人走出牢房之后,众囚犯仍怔怔地看着门口,刚刚的那一幕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他们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做个囚犯还能有如此潇洒的时候。

就连那个络腮胡子狱头,也吃惊地立在原地发了好久的楞,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叹道:“笙哥真是太绝了!我大胡子在牢房呆了近三十年,从来还没过一个象笙哥这么嚣张狂妄的囚犯!笙哥果然名不虚传,太让人佩服了!”

张荣笙随众人来到昨天的那个威严肃穆的府院里,还没进大厅,张荣笙便远远看到大厅两旁,立着两列虎背熊腰,身杆挺直的捕快。这些捕快显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只一眼便能看出那身板比自己跟前这几个强多了。

两列捕快约有二十多人,脸上均是一个表情——严肃庄严!使得张荣笙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国庆节电视上看到的国旗仪仗队里的士兵,虽然不说一句话,可那种凌厉庄严的气势便给人一种强大的威慑,让人生不起丝毫猥亵之意。

再往前走,张荣笙却不再怎么害怕了,因为这种场景在电视上的古装电视剧里看多了,只见大厅正墙上挂着一块长方额匾,上书“正大光明”四个丹红大字!匾额下方坐着一名威严正坐的中年人,方脸阔额,巨目圆睁,头带一顶色彩鲜艳的礼帽,鲜红的帽纬,帽顶上有一颗青金石顶珠,身上披着青金石顶绣云雁青袍。这身打扮,果然比电视上真实多了。

中年人旁边还立着一名留着山羊须的老者,张荣笙认得此人,正是上次在怡香院里见过的那个陈师爷。

张荣笙猜想着这个威严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寇莹莹的老爸了,还真有一番气势,难怪寇莹莹这丫头说话带着凛凛的正气,原来还是承袭的他老子的。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未来的老丈人认不认自己这个阶下女婿,张荣笙一面四处打晾着一面在心里暗暗嘀咕。

“你这死坏人!还不赶快跪下拜见!”寇莹莹看到张荣笙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不住地四处打谅着,象是看什么希罕东西似的,急得连忙在张荣笙腰间扭了一把,没好气地对坏人嗔道。心里却是暗暗哀叹:这个坏人,平时那么机灵,马屁出口成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竟变傻了呢?

张荣笙慌忙将一脑子胡思乱想扫干净,这时才看到身旁的张总捕及几名捕快正看着自己掩笑不巳。他连忙跪了下来,想着脑子里的那几部电视剧里的台词,大叫道:“草民张荣笙叩见知府大老爷!”

“你就是张荣笙?”忽然一声惊喝从一旁传来。

张荣笙抬头一看,就在知府寇华旁边还有一个座位,只是明显比知府的高堂大座低了许多,上面坐着一名清秀俊朗的书生,身穿一袭白鹇绣袍,头戴一个水晶顶的暖帽,正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原来是纪容舒!纪兄台呀!二次见面,请多指教!纪大人这是……”张荣笙一下便认出了这人正是昨天见过的纪容舒,只是对他也能在此安坐,震惊不巳。

纪容舒见张荣笙言笑异怪,暗暗对此人称奇不巳,笑道:“在下乃是金陵治司的司郎中,寇知府审案,我做陪同,记录文案,等整理日后以交于刑部,顺便诠讲我们大清律例,协助知府大人审案!”

这么说,你不就是陪审团了吗?而且貌似比陪审团的权力还要大,张荣笙眼睛一亮道:“纪大人竟然是我们金陵的司郎中!难怪小弟昨日见您时,便觉得您一身正气,仪表堂堂,神武不凡,深不可测!如今道来,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您竟然真的是难得的鸿儒大才!金陵砥柱,小弟有幸识得高人,实在是荣幸之致!荣幸之致呐!”

张荣笙谈笑间便将一通长篇马屁脱口而出,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震惊不巳。

“啪!”忽然一声清脆震耳的惊堂木拍击声传来,寇知府怒道:“公堂之上,严谨为风,休得如此喧闹!”

张荣笙早有心理准备,因此脸色丝毫不变,恭声道:“寇知府教训的是,刚刚草民只是一时激动,因此不免将内心里压抑的仰慕之情轻诉了出来,还望大人莫怪!”

纪容舒没想到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司郎中竟引得眼前之人如此仰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见张荣笙被知府责怪,急忙小声道:“公子切莫妄自菲薄,容舒才职卑微,如何禁得起公子如此盛夸!”

一旁的寇莹莹则在张荣笙身后暗暗忍笑:这个坏人!说谎话也不带脸红的,哪有一激动就拍马屁的?

这时站在寇知府身旁的陈师爷,微微向寇知府凑了凑,低声道:“卑职早就说过,这个张荣笙伶牙俐齿,诡辩多端,如今大人也看到了,此人决不能轻饶了!否则必将成为我们金陵最大的一个祸害呀!”

寇知府听到陈师爷的话,鼻子里发出一声阴哼,厉声道:“如今犯人巳到!立即开堂!”

“开堂——”旁边的陈师爷一听到寇知府大叫开堂,立刻大声唱诺道。

“威……武……”紧接着两旁的众执仗捕快,一齐发出一阵雄浑厚重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