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您有所不知呀,这姑娘被下的药物,说它算毒物,它又不至于害人丧命,只是沒完沒了的腹痛折磨使得被下药者苦不堪言,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它是从西域流传过來的一种偏门毒术,叫地狱來者。那药未被人服下时,是药,当被人服下之后,它就不再是单纯的一味药物了。”

“真是越说越玄了,世间哪里这样的东西,服下之后它不是药物,它是什么?”

在古烈格向御医提出疑问时,莫揽月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该不会……

“地狱來者在被人服下之后,会变化成一种活物,这些小小的活物寄生在服毒者的肚子里,足以把服毒者折腾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但是这些活物最多能在人体内存活数十天的时间,时间一到,它们就会通通死去,通过排泄物一起排出体外,对人身体损伤不大。所以它根本就沒有解药,纯粹是折磨人的东西。”

御医向古烈格解释完,又面向莫揽月,“所以微臣才说它是损人不利己的东西,据微臣所知这等药物非常稀少,花费巨大,一般人可买不起这东西。”

活物……莫揽月心中着实一惊,对于这种东西她可是一点法子都沒有,按御医的说法,那可能是苗族的蛊术,虫子什么的,的确是西域那边独有的特色产物

一想到她肚子里有着不知多少数量的虫子在蠕动或是啃咬她的内脏,她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连昨天吃下的东西都想吐出來了。

“罢了罢了,既然无药可解,我也只好听之任之,忍之受之,这十日之期,势必艰苦难熬就是了。”

遣走了御医,两人围在莫揽月床边,担忧的神情如出一辙,看得莫揽月忍不住想笑。

“以前沒发现,三殿下和五殿下长得还真有些相像呢,果然是亲兄弟啊。”

“还笑的出來,沒听御医说你得疼上数十天才会好么,省省力气吧你。”

古烈格嗔怒道。

“事已至此,我能怎么办,难不成要像你家九弟一样,号啕大哭一场然后大骂大皇子妃是骗子吗?”

隐隐作痛的腹部感觉越來越清晰明了,不知是不是御医告知她那药理之后她自己的臆想或是怎么的,总觉得肚子里有东西在爬动,恶心的感觉时时侵袭着她强悍的胃,那种感觉,比生吞了一只老鼠还要恶心难受。

“对了,你这次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不用问,当然是上次的事情她还沒有消气,小月在宫外呆了一年多,难得回宫了怎么可能会主动招惹她。”

古烈阳脸色实在算不上好,他满以为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夜彩云再怎么有怨气,叫了她去也不过就是教训几句,谁料她居然一直准备着这么恶毒的药物,随时准备向她讨回之前的恩怨。

“嗯哼,大皇子妃这次跟我装温柔呢,害我以为她因为怀孕而改变了心性,待人和善了呢,结果她是为了让我放松心情,喝下她那有毒的燕窝。”

夜彩云知道她在古烈阳心中的地位不低,当然是不敢随便要了她的性命,却不知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定主意要用这样的方法來折磨她的?身处深宫之中要将这种本就稀少的毒物弄到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乖乖,这彩鹰国的公主果然是娶不得啊,城府高深、心肠歹毒,记仇还记得特别清楚,就那点儿小事到现在还记着呢?

!”

古烈格留下來陪了莫揽月一会儿,终于还是离开了,古烈阳吩咐人将膳食送到房间,方便莫揽月用食。

莫揽月半躺在床头,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我还能得到这等特殊对待,这毒中的不冤。”

古烈阳素來是极度反对将膳食带到房间的,哪怕是留下一丁点儿的汤汁味都能引來他爆棚的怒火,为了她他竟然打破了自己的这一个原则,她该为此而开心吗?

嘴边刚刚扬起细微的弧度,立即又被腹中的剧痛给拖拉了下去,莫揽月心中止不住的叹息,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啊。

莫揽月就是再痛苦,也得努力让自己吃下一些东西,不然她沒有被夜彩云毒死,反而自己饿死这就好笑了。

“对了,那送你回寝宫的侍卫,是咱们宫里的?”

见她已经不再动筷子,古烈阳忙差人把沒吃完的东西都撤了出去,看着她艰难的爬回床铺,他突然问道。

“嗯。”

她点点头,忽然奇怪的看向他,“三殿下连自己宫中的人都不认得?”

“三十张面孔,哪里能记的那么清楚。”

古烈阳答的理所当然,身为下属的他们记住他们的主子是谁就行了,他可沒必要记下每一个下属的相貌。

“我的天呐,万一哪天有人伪装成你的亲卫混入寝宫,你不怕的么?”

“会这样吗?”

古烈阳冲她眨眨眼睛,突然就笑了。

她完全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她刚刚是有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不是有你在吗?我对你,很有信心。”

看出她眼里的疑惑,古烈阳难得的主动为她答疑

。听到他这样说,莫揽月忍不住扬了扬下巴,也跟着笑了起來,被人百分百无条件信任的感觉,不错。

“那个南宫银该不会还在外面站着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银被放了假也还呆在皇宫里头,不过如果沒有遇到他的话或许她现在还在半路上龟速前进呢,就冲这一点她真该谢谢他。

“嗯,我不认得他,所以沒有理睬。”

莫揽月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回來的时候是下午,现在都晚上了啊,这古烈阳是在给她的恩人罚站吗?

“我让他下去休息?”

古烈阳半是询问的说道。

莫揽月一记白眼,“不然还让他继续挨饿吗?”

显然被埋怨了的古烈阳耸耸肩,慢悠悠的离开了房间。他那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得莫揽月都一阵心急,这家伙……还真是对其他事情不闻不问的啊,算起來他会愿意跟她交易帮她的忙,都算是对她不薄了吗?莫揽月一点儿不怀疑如果路上有个人濒临死亡,古烈阳绝对会眼都不眨一下的无视那倒霉的家伙,哪怕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救人一命……

接下來的十天里,果真如御医所说,莫揽月每天都疼到天翻地覆、痛苦万分,只有到了深夜时分才感觉痛感轻一些,在那时候她才能安然入睡。

古烈阳沒有时间天天守在她的身边,但每一天他都会抽出一些时间看着她吃东西,即使如此,每天的腹痛使得她食欲大减,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到了第十三天的时候,腹痛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她却仍什么胃口。

身体一康复,她立即换了衣服走出紫阳宫,这些天來一直躺在**几乎沒怎么动弹,这过度的‘休息’使她精神很差,加上吃的比以前少很多,更是觉得浑身沒有力气。

走在紫阳宫外面的石子路上,她一眼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儿,她轻声唤了句他的名字,就见他乖乖的向自己走了过來。

“南宫银?”

她有些不确定的又喊了一句

“是。”

“上次多亏你带我回宫,谢谢了。”

她无心机的笑着,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乍看上去可爱极了,只是同样受她魔鬼训练见识过她凶样儿的南宫银却不那么想,他始终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对她就像面对着古烈阳一样的严谨。

“头儿,那是属下应当做的。”

“不管怎样,那天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想我会更惨烈一点。呵呵。有些日子沒见,你们可有坚持每天练习?”

“属下们不敢偷懒,沒当值的时候都有练习头儿交代下來的那些任务。”

“好,悄悄告诉你一句,明天我们有个新的计划,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语重心长的拍着比她还高一些的南宫银的肩膀,神情老练,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所有的神情。

离了南宫银,莫揽月继续一个人随意走着,不知不觉中竟然又让她走回了那个她下水救人的地方。

想她那天曲折的经历,前一刻还在英勇救人,后一刻就遭人陷害卧床不起足足十三天,所谓的好人有好报,都是安慰人的鬼话吧,这世道,从來都是祸害遗千年的。

兀自叹着气,她坐在湖边看着平静的湖面,任由阳光打在自己的脸上,暖洋洋的感觉舒服的紧,她索性扬起脑袋正对着天空,享受着这难得的阳光浴。

这一次被夜彩云害得如此辛苦,她却沒有一丝报仇的心情,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对方是那么爱记仇的夜彩云,她实在沒力气跟她再斗下去。

只希望夜彩云消了气,别再记挂着她这苦命的小侍卫队长,这样的事情要再多來几次,别说是护卫古烈阳的人身安全,就连她自己的性命她都要保不住了。

“大胆奴才,这里是你休息的地儿么?”

身后,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