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场雪的降下,漫长的冬季在广袤的黄河流域拉开了帷幕,这对夏后氏而言,就像一个催促着他们不得不加快联盟进程的信号,冬季的降临,带来了一系列牲畜和农作物死亡的问题,不少平民会为此失去家园,就连那些享乐惯了的贵族们也不得不为此收敛自己的行径,除此之外,他们同时还要面临着三苗的威胁,远在千里之外的姒纵和正在外头奔波的伯益,早已急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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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之中,搭得十分结实的大帐之内,点着烧得正旺的炉子,为此帐子里十分暖和,厚厚的毡毛围了帐篷一圈,就连帐顶也压了好几层牛皮挡风,尽管外头寒风呼啸,可这寒气,好像根本无法侵入这间大帐。

帐子里,那年轻的少年伯益衣着很是华美,色泽美丽的皮毛被制成了裘衣,外头披着厚厚的斗篷,银白色的绒毛好像刚从活生生的白老虎身上剥下来一般,脖子上围了一条狐皮围巾,就连脚上的靴子都套了一层狐皮保暖,这身华丽的衣饰,衬得伯益面如美玉,很是俊气,但此刻他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眼睛里浓浓的都是戾气,他似乎正在气头上,抬起一脚就踹在了面前跪着的男人的心口,咒骂出声:“混帐!蠢货!看你做的好事!”

伯益在发怒,帐子里都是伯益的亲信,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纪轻轻就深得姒纵大人器重的少年,脾气一向暴躁,性情一向嗜血好杀,傲慢跋扈,况且最近伯益遭遇了一大堆令自己颜面尽失的闭门羹,本来就窝火,这会脾气正大着呢,逮着了出气的对象,就狠狠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为此帐子里的这些伯益的亲信,见到伯益在发怒,各个低头闭嘴,以免这怒火烧到无辜的自己头上来。

被他踹倒在地的男人,看上去年纪可是要比伯益年长许多,络腮胡子,冷峻深邃的五官轮廓,身上的衣服有些陈旧,保暖的皮毛看得出来,都是旧东西了,在那傲慢又衣饰讲究的伯益面前,这个男人则显得狼狈了许多,可这里的人没有人不知道,那个被伯益一脚踹在心口的男人,好歹可是有男氏的首领,有男氏虽然没落了,但论年纪论辈分,容成都要比伯益要年长一些,但是对待一个没落的氏族,伯益可丝毫不觉得有必要待他多客气,首领又是如何,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有男氏的首领,现在还不是要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伯益,忍辱负重地跪在自己面前?

伯益虽然年轻气盛,但在这么多年轻人之中,伯益的确是十分出众的一个,那日在狩猎场上,他虽然在白起手中吃了亏,但伯益的实力仍是有目共睹的,听说他曾经年纪轻轻就徒手打死了一条正当壮年的狼,这一点,和当年的白起大人颇能相提并论,为此伯益踹向容成的那一脚,当然不轻,远在一旁站着的人,好像都隐隐约约听到了咯噔一声脆响,那是肋骨被踹断的声音,真是可怜,也不知道被踹断了几根肋骨

容成吃了伯益一脚,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如何,肋骨被深深踹断,剧烈的痛楚让容成这高大的身形匍匐在地上,躬着身子,浑身的冷汗,但好在那断裂的肋骨没有插进内脏里,容成低垂着头,零乱的头发散乱下来,遮盖住了他阴翳的双眼,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阴影中,他一手按住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地方,生生地将喉咙口的腥血给咽了回去,那双森冷的黑色眼神暗了暗,一瞬间,有浓烈的杀意闪过,但仅在转瞬间便消失无踪,收敛得一干二净,容成缓了一口气,强压下剧烈的痛楚,重新爬了起来,恢复了那卑躬屈膝的姿态,用已经受过控制的声音,谦卑道:“请您息怒,听我的解释……”

容成虽然是没落的有男氏的人,可从前有男氏还算辉煌的时候,人们也听说过这号人物,容成的心思和魄力,甚至于身手和能力,似乎曾经还是个可以和白起大人媲美的人物,他会有今天这样卑躬屈膝的模样,让看的人都不甚唏嘘起来,但比起那被伯益羞辱的可怜的容成,这些伯益的亲信们可不敢有多余的同情心,在这种关头,当然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要好。

尽管容成的态度已经是这样卑微了,可伯益看起来并不领情,他没有一点想要听容成解释的意思,他看容成又爬起来恢复了先前跪着的姿势,伯益的怒火还没消,这段时间连日来的气已经够他受了,容成简直是撞到枪口上来了,暴戾的伯益不由分说地,由抬起一脚踹向了容成:“蠢货!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容成这回虽然早有防备,不像之前那样结结实实地吃了伯益一脚,但因为先前已经受了重伤了,容成还是被伯益一脚踹倒在地,趴在地上,许久都没能再爬起来,这一回,他也试图要把血腥给咽回去,但还是因为呛了一口,吐了一地的血来,帐子里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的,伯益见他吐血了,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踹下第三脚。

伯益虽然冲动暴戾,但最后的那点刻制还是有的,容成好歹是有男氏的首领,如今姒纵大人正在发愁联盟的事,万一有男氏的首领死在他这里了,他可不好向姒纵大人交待,别的氏族也会因为容成的事对夏后氏生出成见来。

可这也怪不得伯益会生这么大的气,他虽然一向和白起交恶,恨不得能杀白起而后快,但眼下他毕竟因为联盟的事有求于白起,想要和白起示好,可这个愚蠢的有男氏人,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把白起宠爱的玩物给掳了来

上次他就曾经因为那个小鬼头的事在白起那颜面尽失,以白起那样的人,虽然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奴隶大动干戈,可身为奴隶主,人们通常很在意自己的财产归属,这种时候,容成这混蛋竟然把那小奴隶给掳到了他这里来,岂不是给他找麻烦?!伯益在这个时候,可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奴隶和白起闹僵,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如果白起发现了自己的东西跑到了他手上,他伯益岂不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容成虽然落到了如此狼狈的境地,他几乎连爬起来都难以做到,可那双幽深的眼睛,还是因为伯益的无知而闪过了一丝轻蔑,但他现在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也因为伤势太重,好几次开口都说不出话来,一旦开口,那涌出来的腥血便又吐了一地。

伯益正处于烦躁中,便要让人把容成给拖下去,免得他总是吐血,将他的大帐都给弄脏了!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褚士终于开口了,他来到伯益的身边,伯益虽然年轻跋扈,但一向十分给褚士面子,便听他低声说道:“伯益大人,其实,这个时候那小奴隶落在了您手中,也未必是坏事。”

若是换了别人敢质疑伯益的判断,伯益这时候恐怕早就发火了,但因为说这话的是褚士,伯益脸上有疑惑,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褚士耐心地说道:“伯益大人,您想想,我们会有这一天,白起大人那样心思缜密的人,难道会不知道吗?这一切,恐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打从他答应姒纵大人,让您负责联盟的事,他恐怕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我们将遇到困境,不得不有求于他,请他出面与那些氏族首领交涉。白起大人既然预见到了,我们将有求于他,难道您认为他不会趁火打劫,心怀不轨,要挟我们做出我们不愿意做的让步,可您有求于他,就算憋了满肚子的气,到头来还不是得顺遂他的意思?”

褚士的话,让原本心浮气躁的伯益陷入了沉默,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他的脾气,也缓和了下来:“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既然有求于白起大人,自然不想与白起大人闹僵,可有些事情,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褚士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唯有容成,眼底闪过的,是冷然的笑意,褚士继续说道:“即便我们尽力向白起大人示好,但他也很清楚,我们不过是因为暂时不想和他闹僵罢了,他不会因为我们的示弱而心慈手软,我们有可能还会因为白起大人的刁难,而不好在姒纵大人那交待,既然如此……有男氏容成来得正是时候,既然他将那小奴隶交到了您手中,您为什么不趁着这机会,将那小奴隶当作谈判的筹码也好,尽力一试也好,总好过我们一点筹码都没有的好,况且……那些传闻,想必您也听说过了,这小奴隶,未必不会给我们带来大好处,您不想与白起大人撕破脸,那么明面上,我们恰恰也是做了一件将小奴隶送还的好事,岂不两全其美?”

“嗯……”伯益沉吟,此刻他的脸色已经经历了十分精彩的变化,经过褚士这么一说,那小奴隶在他手上,好像变成了一件好事,伯益明显也因为这件事,心情也变得比刚才好了些

褚士见自己的这位年轻的主人是开了窍,明白了当前的局势,便往后退了一步,恭敬道:“听说那小奴隶是有男氏容成的手足妹妹,容成为了您的大事,甚至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妹妹,您应该对他有所奖赏才是。”

伯益听褚士说得有理,可他也丝毫没有因此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不妥,只是敷衍一般,吩咐自己的部下道:“有男氏容成用心良苦,今日我很乐意结交这样的一位朋友,你们快把容成首领带下去好好照顾吧,他的伤势可不轻。”

容成眼中讳莫如深,但还是忍痛爬了起来,低着头卑微地向伯益道谢:“能听到您这么说,我很高兴……”

伯益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等你的伤好些了,我们再好好谈谈,不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你,也算作对你的答谢。”

说罢,伯益就已经让人把容成带下去了,容成一走,伯益似乎想到了什么,也立即抬脚要往帐外去,褚士开口问了句,伯益便搪塞一般丢下了一句:“我不过去看看那个小奴隶,你们不必跟着我了,放心,她还有用,我不会冲动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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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入v了,因为是金品馆作品,首v第一天要求更新三万的,并且以每章五千的方式更新。希望首订大家能给力支持乌鸦,也好给乌鸦信心,往后更新才会给力嘛(这算不算谈判的筹码啊?呜呜,乌鸦好弱势……明明在抱姑娘们大腿嘛)。

既然之前每天都有二更,v前最后一天照样还有二更,二更老规矩今天晚上奉上,把白起大人拉出来遛遛。

我不想夸海口v后剧情有多精彩,但是哼哼,不精彩有可能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