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板没这个意识,不光如此,这样的时间就连那个小伙子也不足以去布置现场。因为老板脱嫌后,六点整回头看这一点已经足以去证明小伙子作案时间不足,就算他有动机,没有充足的准备也是白搭,因此小伙子没说谎。”

“我发现,你早已经认定这是一起谋杀案。”

“我有警犬般的嗅觉。”

“呵,疯狗……”

卢易没理睬张明的贫嘴,他开始郑重怀疑起被害人的弟弟朱程:“穿西装的人那么多,凭什么他一来就认出是自己的哥哥?就算是根据疯狗来认,当时的现场必然是被我们动过了——至少得把狗头搬开,否则如何确定被害人已经面目全非了?”

“这点不用多虑,朱程来看的时候,就是凭借着狗去认人的。”张明乐于看卢易吃瘪。

“嗯,光凭推理是无法解决朱程这个问题的……我们还是回到被害人留给我们的信息上吧——并非喂狗的狗不理包子……”卢易踌躇良久,突然又与朱程的那句“咎由自取”联系在了一起。

“狗不理包子,理人。”卢易发现小伙子陈述的当时疯狗咬人的现场很有价值——狗只咬朱川,并且专注于头颅。

“这条线索我们得等法医的结果出来。”卢易已经把握住了解决案件的其中一个关键点——行凶手段。

“我们还差‘作案动机’……”

“为何不用传统警察使用的方法?”

“你是说……”

“嗯,共同体式的‘查老底’。”张明一脸坏笑。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法医会把权限交予我们的,大胆地去做吧,我想早点结案。”卢易打了个哈欠。

“能给个重点吗?”

“月食,上一次的月食。”

※※老底※※

“所以我就想,如果能住在那样的房子里,我真的什么做什么都愿意了!”

“你确定?”

“当然!”

“那好吧……”外卖员阿旺是我当个体户时的最后一名顾客,没办法,骗子横行的年代很少有人相信真的存在我这种,既有超能力又乐于助人的好人了,为了报答这份信任,我决定成全他。

恰好,那家也是姓朱的,于是阿旺就住到了他当天送外卖看到的那户朱氏人家里。那是一幢雍容华贵的西洋别墅,只是他们的孩子们吃惯了太过于精细的料理,才对阿旺打工的小吃店里粗糙的饮食有了兴趣,阿旺也才有看到那种豪宅的机会——阿旺做梦都梦不到的房子。

阿旺非常感激我。他的房间温暖舒适,而且每天都有很多人来陪他玩,他只需要进食和休息,再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地工作。我去看过他几次,他的脸上满是安适跟惬意。每当感受到他现在的幸福时,我就觉得信任是多么重要了,多少人丢失了我的眷顾而错失了享受生活的机会。

冬日渐渐地近了,每当阿旺想起冬日下午那迟迟的光线以及温暖的毯子,就会由衷升起一丝幸福感。

“这狗好养了这么久,过些日子你们可得仔细做着些,你们知道的,老爷好这口!”

“这点您可放心了,我们哪敢怠慢啊,不是说外边的肉都不安全,连原料都是从头看着起的……”

“不过这老爷也挺浪费的……毕竟这狗肉煲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菜,也就做做小吃,尝个几口热乎一下接点地气……伺候这狗可是不少钱呢!”

“呸,你这话说的,老爷的身体不比那几个钱金贵……”

阿旺费了点劲才想起来他们说的快派上用场的那家伙,是自己。

阿旺疯了……二十多年前的月偏食,阿旺成了一条疯狗。

我朱川,也因为这事而入赘进朱家,多了个叫朱程的二弟。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偏支,偶尔也会有宗家的公子哥和小姐来我这里问切。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充当他们与他们宠物间沟通的桥梁。

二十多年后,我又萌生出了养狗的心思——二弟抱回来一条流浪狗。

看着那条流浪狗,我意识到自己还债的时候到了。

※※法医解剖的结果已出,卢易一个人呆在办公室内※※

“朱程居然是当了朱川这个外人的‘影子’,啧啧……朱家真是‘望族’啊……这样的传统果然很奇葩。”只有在没外人的情况下,卢易才敢自顾自地说着里世界的事情。

卢易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蓦然叹了一声:“名为‘影子复仇’的永劫轮回,不可挡啊……”

朱程没有超能力,分家的产业和资源全部都交由朱川打理,因此而生出的妒意不可谓不浓。

“往往,狗比人更懂得忠诚,它们的报复也许是为别人打抱不平更多些……”卢易说完,又点了一支烟,这次他没有抽,而是放在了狗尸的鉴定结果旁。

事实上,朱川在过去的这十几年里一直致力于处理与弟弟朱程的关系,希望能和谐共处。因此朱程的任何要求他都满口答应了下来,包括财产按股份制方式分割、安排“不成器”的弟弟去首都上班,养狗……

火焰灼烧着纸张,上面的文字渐渐枯萎,隐约瞥见了“三处刀口皆为挡水果刀所致”这句话。

“那条疯狗或许没疯,只是月食的时候,它这种类型的狗喜欢狂吠而已。”

第二天,聪明的小伙子被捕入狱,不过却在第三天释放了出来。

【我居然失算了,要光凭推理的话,还真是被两个人、一条狗耍了一通……】这是卢易第一次差点品尝失败。

在面对朱家的时候,他本不该用常理去思考,或者说,他压根没猜到这个小伙子就是“神腿”……

“如此一来,作案时间的短缺就一下子被速度的优势给填补了,真是万万没想到。”

※※逗一脸的真相※※

狗有没有轮回,这是玄学研究的问题。真实情况是朱家每到月食的这一天都要屠狗,狗越灵越好,而神腿就是来完成宗家屠狗这一要务的。

朱川不肯,因为他对这条酷似阿旺的狗产生了感情。但怎奈宗家的“未来”发生变更,必须要屠狗祭天,神腿只好下狠手。

当然,神腿最初是坐在长椅上等着找朱川谈话的,不过朱川早已经厌倦了朱家的规矩,打算一死了之。

狗不理包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小吃而已,确实是用来喂狗,可朱川的真正用意就是迷惑包子铺老板,告诉他自己是被疯狗咬死的,他知道法律对朱家无效,不愿牵扯其他。

若神腿跑得了,那么这事也就不会给重案组摊上;可笑的是,这狗朱程也不愿意交给宗家,便给它注射了一种药物,让狗的攻击性上升,这才有了朱川被狗咬死的一幕。

但朱川在被狗咬死之前就已经死了——被神腿杀了。

神腿发觉狗的不对劲,认为朱川是要陷害他,正好宗家那边又向神腿施压,他憋了一肚子气。

一个只知道奔跑的人是不会留恋两边风景的。

神腿就是这样鲁莽的人。

最终,狗也被神腿屠宰了……

归根结底,这是里世界对表世界破案技巧的一种讽刺——卢易吃了一堑,这才重视起安阳附近里世界的动向。而经过这件事的启发,也就有了后来卢易关注景祥的缘由了。

“不管怎么说,都觉得朱家的模式太过残酷、封建了些,算了,反正与我无关。”

2008年,尚且有女儿在身边的卢易,还无法意识到自己今后会为了什么样的愿景而去疯狂追寻,警界的疯狗,说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