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松等梁淳羽睡着了,才悄悄上了床,他知道梁淳羽介意,而自己也并不打算坐一夜。

客栈里的被子有些薄,也不如家里的舒服,段松睡的很不习惯,他不知道,梁淳羽其实也不习惯,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只是装睡而已,段松一上床,他整个人就绷了起来,加上有些冷,他没有心思睡觉。

段松睡了一会儿,觉得冷嗖嗖的,想到梁淳羽可能会冻感冒,于是下床将梁淳羽的斗篷给他压在上面,然后他自己将衣服压在自己的被子上。

油灯并没有熄灭,但是油燃尽了自然就灭了,屋子暗下来后,段松的睡意袭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梁淳羽本来还撑着,不过人到底敌不过生理性的习惯,他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次日,段松被外面那些旅客的声音吵醒了,一睁眼他就发现怀里多了个东西,这东西正是梁淳羽,段松心想这大概是梁淳羽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养成的习惯,而且两个人挤在一起确实是暖和许多。

段松在不惊动梁淳羽的情况下从**起来,他穿好衣服出门叫小二端水来,**的梁淳羽在段松离开床后睁开眼睛,用被子将自己的脑袋蒙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还想着放着段松,谁知道他自己不争气睡着了跑人怀里,真是脸都丢尽了。

段松不知道他这一番挣扎,他洗完脸就叫梁淳羽起床,两人吃了早饭就退了房准备继续赶路。

出去的时候,张忠已经拉着马车在大门口候着了。

“老爷,夫人。”张忠问候道。

段松上了马车,梁淳羽抿了抿嘴,面上有些不甚高兴,他对张忠说:“别叫我夫人。”

“那小人叫您什么?”张忠问道,这男妻毕竟还是妻,一般还是以夫人相称。

“叫他二老爷吧!”段松脑袋从马车里探出来说,张忠点了点头后,梁淳羽才上了马车。

马车上梁淳羽一如既往的冷淡,段松也不介意,他和张忠换着赶车,因为下一个镇子太远,晚上他们没有歇脚的地方,只能露宿荒野,不过第一晚还好,他们找到了一个荒屋,里面窗户虽然破烂,但是屋顶还有墙壁还算完好。

于是三人将马和马车分开,将马牵进屋子,然后捡了些干柴生了一堆火。

“张忠,去拿壶弄些雪水。”段松吩咐道,张忠拿着壶出去,段松便用树枝和找出来的草绳搭了个木架,一会儿可以将壶挂在上面烧水喝,梁淳羽坐在段松铺好的毡子上,想做些什么却不好开口。

张忠很快就提着壶进来了,然后他对段松说:“老爷,远处有条冻住的小溪,我看见里面有鱼。”

段松抬起了头:“先把水壶拿过来。”

张忠递过去,段松将壶架好,然后找了两根木棍,用刀子削尖,将其中递给张忠后,段松对梁淳羽说:“淳羽,你在这儿带着,我和张忠去去就来。”

梁淳羽点点头,段松离开后,他将杯子拿出来,里面放上茶叶,然后用筷子插上烧饼在火上方热了一下放在纸上等着段松回来。

如果是以前有人这样照顾他,梁淳羽会以为次人别有所图,但是段松照顾他时,他却没有这种感觉,而是觉得很自然,非常习惯,不过几个月而已,梁淳羽叹了口气。

段松出去后,就跟着张忠奔着小溪过去了,那小溪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只要力气大一些,就能用木棍穿透,里面的鱼可能因为冷,动的并不频繁,段松和张忠对视一眼,两人混子下去,就穿到了两条鱼,其他鱼因为这一动静,立马跑开了,段松将自己棍子上的鱼给张忠,然后跑到下游等了一会儿,又穿了一条鱼。

这下他们一人一条,晚饭可以开荤了。

“走,回去。”段松说,这出来一会儿确实冻的慌。

一进荒屋,段松用刀子将鱼的内脏处理了一下,然后打开罐头,将罐头里的糖水淋在鱼身上,不求它能除腥,但至少能好吃一些,张忠是不会做饭的,所以他看见段松在那儿做这些,非常的佩服。

为了烤的均匀,段松将鱼切薄插在西枝上,这样慢是慢了点,但能保证全熟,这野外的东西,生吃不好。

梁淳羽之前热的烧饼已经凉了,他又开始热,冯肴做的烧饼非常大,一人一个足矣,段松烤好了鱼,他们三人于是开吃,虽然没有调料,味道欠缺点,可到底是荤的,比他们直接啃烧饼要强。

外面的天很快就黑了,吃了晚饭的三人要准备睡觉了,张忠自觉靠在马旁边睡,这样他被挡着也不算冒犯主人们,而且还能取暖,至于段松和梁淳羽,他们围在火堆旁,身后是墙,段松弄了些干草堆在墙边将毛毡铺在草上,梁淳羽躺在毛毡上盖着一块毯子睡觉,段松和张忠轮流守夜以及给火堆填柴。

到了晚上,大风就吹了起来,风从窗户里灌了进来,即使有火堆,梁淳羽还是冻的有些瑟缩,段松正和张忠换下来,于是主动将梁淳羽抱在怀里。

“你做什么?”梁淳羽立马睁开眼睛。

段松一点不心慌地说:“抱在一起暖和。”

“我不要。”梁淳羽拒绝却没有挣扎。

段松无声地笑了下说:“你昨晚跑到我怀里,今晚就让我抱着你吧。”

梁淳羽没想到他提这事,立马就没话说了,最后只能怼了一句“无赖”,段松看着他睡了,自己也睡了过去。

在荒屋的一晚睡的实在不好,段松第二天赶车的速度加快了,接下来不到十天他们就到了梁淳羽的老家舒暖城。

这舒暖城确实繁华,即使是冬天,街上的行人也不少,商铺都开着正常做生意,从大多数往来行人的衣着打扮能看出来,这里的人家里大多不愁吃穿还小有余钱,梁家既然是大户,那肯定更是富贵有余。

“我们先休整一下,明天你再回去?”段松征求梁淳羽的意见,其实若是自己家,什么时候回去都行,可段松想到梁淳羽差点被梁家人淹死,就觉得去梁家还是得先做好准备。

梁淳羽同意了,也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怎的,总之就是他自从进了舒暖城,心情就低落了许多,他们找了客栈,要了三间屋子,没有梁淳羽在身旁,段松倒真有些不能适应,梁淳羽的屋子还亮着灯,于是段松走出自己的房间敲了敲门。

“进。”梁淳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段松推门进去时梁淳羽并不意外。

“我想跟你谈谈。”段松道。

梁淳羽点点头,让他坐下,然后给段松倒上热茶,他大概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于是段松起身将干布递给他道:“先把头发擦干,小心着凉。”

梁淳羽愣了一下接过,他眼中泛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脑海里都是自己每次洗完澡段松给自己擦头发的情景,想不通是什么原因,梁淳羽觉得很是心酸。

他垂眸擦着头发,段松看不到他的眼神,也就不知道那些情绪。

“你明天回去打算怎么交代?”段松直接问道。

梁淳羽回说:“在段……家发生的事瞒不了,二夫人害我的事家里肯定不知道,我只能找爷爷,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会为我主持公道。”

梁淳羽告诉段松,二夫人王如月本是妾室,却被抬为正妻,这在老爷子看来是不和伦理的,所以他从来不待见二夫人和他的孩子,而是看中梁淳羽这个名正言顺的嫡孙,而他的父亲梁录并不出色,只因为他是嫡子才成为家主,梁淳羽那几个小叔叔都不服气的很。

段松听完梁家这些事,心中不妙的很,在梁淳羽看来,他的爷爷是对他最好的人,但在段松看来,一个不注重个人能力却极其重视嫡幼之分的老头,绝对是很重面子的,梁淳羽经历了这些事,可以说是坏了名声,即使他是受害者。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段松决定道。

梁淳羽放下布巾有些不解:“你陪我?为什么?又要以什么身份?”

问这些问题时梁淳羽有些防备,他怕段松告诉别人他是他的夫君,这一点即使他再怎么狡辩,官府盖章的文书是不能作假的。

段松看着梁淳羽防备的眼神有些难过,他说:“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只想作为你的朋友陪你回家。”

明白自己错怪了段松,梁淳羽将视线移开,两人一时都没有话说,于是段松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好好休息。”段松说完关上了门,梁淳羽盯着门发呆,半刻才回过神来上床睡觉,他躺在**,脑子里乱的很,一会儿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愧疚,一会儿想到明天要回家,又要如何面对梁家众人,一会儿又是自己疯了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他病了,却很快乐,单纯的不需要在乎任何世俗的快乐,可这种快乐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