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那我对你认输,好不好?”◎

林逾静低垂着头, 努力将视线聚焦在筷子上,可发现无论如何,余光内都是陈京澍的身影。

尽管模糊, 但还是能看出他脸上低沉落寞的表情。

话音淡淡,却在细品后极易被发现那是伤情的底色。

“听陈总的话音,怎么感觉您当初和林同学分手, 不怎么愉快?”有人好奇问道:“难道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初冬的餐馆包厢,空调暖风温度开得足,吹得人脸颊皴红。

林逾静半披散着头发, 才勉强盖住耳畔垂血。

“静静, 可以讲讲吗?今天在座三分之二都是你娘家人, 我们给你撑腰评理,看是谁的错。”

林逾静的笑顿时有些僵硬, 先是摸了摸鼻尖, 思索着如何应对。

她想陈京澍此刻一定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听她如何将曾经那段由欺骗组成的童话故事, 重新编排讲述。

并且好奇,她的“娘家人”听了之后,会如何帮她讨伐那段不欢而散的初恋纪事。

“那个时候...”林逾静张了张口, 第一次觉得自己语言组织能力是那么的弱。

既做不到美化自己, 又无法扭曲事实。

“那都是很多年前,我们年纪尚小时的事了。”她没想到陈京澍会突然开口解围, 并把话题直接终结,“彼此对感情的认知都是懵懂又天真的,不适合再去以成年人的视角二次评判。”

祁渥雪在桌下握住林逾静的手, 附和道:“陈总说得有道理。况且, 感情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是非黑白。还是要主人公自己, 冷暖自知。”

“其实我更好奇,陈总和静静会不会因为之前的感情,影响现在的工作。”徐继白憨憨一笑,“仅是我作为联盟创始人的好奇。”

陈京澍淡淡道:“作为合作方,我现在更关注林同学的能力。”

林逾静小心抬眸,正对上陈京澍视线。

他目光沉寂,有微凉的雪意寂寥。

像是在说,轻舟已过,他并非刻意维护,而是不愿再去撕扯自己的伤疤。

他们之间,除了爱恨,还隔着母亲、生死、抛弃和欺骗。

细究起来,宿命被纠缠得太深,如大树盘根错节的根茎。

她伤,他自然也不可能独行其是。

于是嬉笑间,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旧事被翻页过去。

-

午间聚餐结束,已近上班、上课的时间,大家站在餐馆外准备散去。

林逾静和祁渥雪站在一处,张嘉乐就紧紧跟在她身边,怀里是她打包好的画,肩上背着她的包。

“真不用我和徐继白送你俩?”开完会,祁渥雪和徐继白要回联盟针对今天提出的重点问题,再进行复盘丰富。

“客户住在南郊,太远了。”林逾静一早就和客户约好下午去送画,“有张嘉乐陪我,我们坐地铁转乘公交,就当下午去散心。”

祁渥雪点了点头,“好吧。有乐乐陪你,我也放心一点。”

-

“京哥,你还真别说,我现在越看那个小孩,越觉得他和你高中时特像。”褚言趴在车窗沿上,悠悠说了句。

陈京澍没搭腔,只冷冷回头瞥了林逾静一眼,才发现林逾静和张嘉乐皆是穿了相同款式的白色呢子大衣。

两个人匀称的高挑身材,帅哥靓女并肩站着,是足以让路人感到赏心悦目的程度。

“烈女怕缠郎加上初恋buff,小张还真有可能追到静静。”褚言回过头,正对上陈京澍阴沉的表情,被他冷飕飕的眼风剜了一下。然后识相地立刻转移话锋,“当然,那也是因为他和你太像了。人嘛,都会反复栽在初恋上。”

“你要是觉得闲,就自己跑回公司。”陈京澍皱着眉,突然推开了车门。

褚言还以为他恼羞成怒,真的要把自己丢下车,赶紧又辩解道:“不过现在你俩一点也不像。成熟稳重,不苟言笑的陈总才更具吸引力,我个人更爱人夫叔感的您!”

谁知陈京澍根本没搭理他,双手没入西裤口袋,对着不远处的人叫道:“林逾静,你去哪里送画?”

像是不由控制地下意识动作,林逾静在陈京澍开口那一瞬间就回过头去,“南郊那边,叫什么旧苑港。”

壹京老话,东商西贵,南贫北困。

南郊那边多是工厂,且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过去,路线绕得很。

“我刚好要去南边的工厂看一批货,顺路送你吧。”陈京澍满脸坦**,真的像是将过往全然放下后,欣赏下属的体贴老板。

褚言都惊了,趴在他身后的位置,低声吐槽一句,“大哥,工厂什么时候从西边搬到南边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逾静自是不知实情,只担心会麻烦他,“不用了陈总,我和张嘉乐乘地铁转公交,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陈京澍点了下头,也不着急应话,“那也行。只不过上次听过去的同事说,单是等公交就等了一个小时,后来等不及打了辆车,花了足有两三百。”

闻言,林逾静愣在原地,大脑有一瞬间的反应不及,“这么...难过去呀...”

她学校在北四环,最远也就往东二环去,南边的路况确实不熟。

而恰好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是约好时间的客户。

刚一接通,伴着甜腻电流音的女声就传了出来,“你好,下午能早点到吗?我晚一些还要去医院,做骨科康复治疗。”

林逾静看着仍站在原地的陈京澍,回道:“好,当然没问题,我差不多...”

陈京澍伸出手朝她比了个1。

“我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到。”

“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林逾静尴尬抿了抿唇角,朝陈京澍挪步,“看来,还是要麻烦陈总。”

“这没什么。”陈京澍扶着车门,淡淡道:“只不过,车里就剩一个座位,小张同学不太方便一起了。”

“那怎么行...”张嘉乐像被抛下的小狗,委屈巴巴地看着林逾静,“学姐,我不陪着你,你怎么回来呀!”

谁知陈京澍直接阔步朝他走去,身材挺阔高俊的成熟男人带着身高与气场的双重压迫,直接从他怀中拿过画和书包,“有我在,一定怎么带她过去,怎么带回来。”

褚言:“小朋友,私家车肯定比公交车坐着舒服,你还是赶紧回学校好好学习吧。”

林逾静回过头,张嘉乐就更委屈了,“学姐...”

“嘉乐,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客户这边催得很急。”林逾静只得安抚他道:“你先和徐师兄他们回学校,好不好?”

小狗委屈,小狗不甘心。

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听林逾静的话,跟着祁渥雪离开。

陈京澍这才转身,对她说道:“上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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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暖风一吹,尽是乌木沉香的味道,林逾静觉得自己衣服和发丝都染满了陈京澍的香气。

任墨引启动车子出发后,褚言就迫不及待转身,“我看看你画的稿子。”

林逾静一直是拿纸盒包裹作品,方便客户收货前验货。

“画的真不错!”花海背景繁而不乱,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面朝太阳,后背是因希望生出的一双翅膀,“虽然我看不懂画,但这个花海和光线氛围,真的美极了。”

林逾静觉得这场工作聚餐,让他们三人的感情朝前走了一步,陈京澍和褚言似乎对她产生了很大的改观,起码再也没有冷嘲热讽。

“这幅作品的客户,前年出车祸导致高位截肢,刚刚走出自暴自弃的阴霾情绪,所以为她创作时的主题是新生和蜕变。”林逾静声音柔柔解释道。

“这幅画,你画了多久?”

“差不多半个月。”

褚言小心翼翼将画放回到盒子里,又问,“我听曲溪说,她本科时一直在美术培训机构代课,收入虽然不如私稿高,但是环境稳定适合女孩,你怎么不也找一个机构?”

林逾静点头,说道:“我本科时也在培训机构代课,只是后来加入百校联盟,经常需要出差。接商稿我可以控制时间完成,工作比较灵活。”

“今天听了林同学很多事,我更佩服你了。”任墨引瞥看后视镜说道:“你一定特别喜欢动物,所以才愿意放弃更加稳定的工作机会吧。”

林逾静若有所思颔首,抿唇浅笑点了点头,“是的。人是会为热爱让步的。”

“那轻易就被放弃的,是不是因为不爱?”一会沉默听他们聊天的陈京澍,突然语气颇伤问道。

林逾静咬着唇角,口腔内尽是苦涩腥甜的血。

她其实也有告诉陈京澍真相的冲动,可当年的事情,确实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这是无法辩解的事实。

只是后来她短暂地被他的爱策反。

林逾静开口苦涩,仍是做不到为自己辩解,只说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人会为了热爱让步,自然也会有人为了现实屈服于讨厌的事物。”

“那你呢?除了为热爱让步,有没有为了现实屈服过...”陈京澍直直盯着她眼睛,甚至不给她闪躲的机会。

“有呀!”林逾静看着他笑得开怀,可眼底分明是拼命掩藏,差点暴露的苦,“比如工作,比如反复修改的毕业论文,就是我为了现实而屈服于讨厌的事物。”

陈京澍久久地看着她,眼眶都泛起了微红,最后只是苦涩地微微颤动唇角,无声地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

劳斯劳斯行驶平稳,林逾静感觉自己在车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觉,意犹未尽时被人拍了拍手臂,“到了。”

她睁开眼,望出车窗。

只见一栋墙面严重碱化斑驳的黑黢黢旧民房,颤颤巍巍立于一片枯黄荒草中。

如果不是旁边紧挨了一家工厂,都要怀疑是有人故意骗她来送画。

可初冬的郊区,苍白又寂然,像是末世的无人区。

“你确定这里还有人住?”陈京澍皱了皱眉,提醒她再进行确认,“看着像危房一样。”

林逾静拿出手机,拨通购画客户的电话,“你好,我到了。”

甜腻的电流音,再次冲出听筒,“我已经在窗户看到你的车子了,是黑色的对吧?”

“对。”林逾静降下车窗,灰白的天际线,飞过几只乌鸦。

她的第六感隐隐不安,内心也无声挣扎起来,“可是这里...”

“可惜我腿高位截肢了,不然就能下楼取画。真是抱歉了,一直给所有人添麻烦。”愧疚自责的声音,也像某种击穿林逾静心房的箭。

“你稍等,我现在上去。”

挂断电话,林逾静推开车门,“谢谢陈总。你们快去视察工厂吧,我刚看到民房门口就是公交站牌。”

陈京澍却突然扯住她书包背带,“我陪你上去,这里看起来就不安全。”

“你也听到了,就是一个受伤的小姑娘,没事的。”那瞬间,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掠过她心头。让她比面前如恐怖屋的房子,更抗拒和陈京澍距离过近,“我之前送画稿,还去过天通苑呢,迷宫一样找了半个小时,这里不算什么的。”

她迫不及待地让陈京澍离开,只是害怕过多暴露自己这些年的潦倒和不易。比起被他怨恨和冷嘲热讽,重新回归的维护和温柔,才是对她来说更为致命的介质。

那会让她心生幻想。

作为一朵盛放在永夜的花,不该再度妄念太阳。

“你确定?”

“确定。”

说完,她像是逃脱一般,飞快下车,“再见。”

陈京澍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最后升上车窗,只留一个孤矜的侧颜,“任总监,开车吧。”

-

看着劳斯莱斯的车尾灯消失在拐角,林逾静拢了拢书包,朝着民房迈步。

她原本还以为仅是民房年久失修,所以只导致外墙残破不堪。

直到走进楼内,才发现里面更为残破。

各种塑料垃圾袋,落叶和灰尘泥淖黏在地面和墙面之上,不像是破旧的民房,更像已经被废弃淘汰的危楼。

她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受伤截肢的小姑娘,如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活的。

但已经到了这里,她没有临阵逃离的理由。

几乎是硬着头皮,爬上五楼。

只是林逾静刚刚踏步到最后一节台阶,就踩到了只软乎乎的东西,她顿时吓得惊叫出声。

比起一到四楼残破的窗子,五楼的玻璃虽然是完好的,但全部被泥浆糊住,不透半点光进来。

狭长漆黑的一条走廊,更是连半盏灯都没有。

林逾静紧皱着眉头,咬唇打开手电筒,才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只死老鼠。

她心底立刻升腾起一阵反胃的感觉,刚移开脚,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沿着墙角“嗖”的跑过。

林逾静再也忍不下去了,又去拨打客户的电话。

可这次任由她怎么拨打,都没有人接听。

“你在不在,麻烦开下门,不然我就走了!”林逾静站在楼梯口,大声朝着里面喊道。

空旷的走廊,连回音都带着诡异的空灵感。

“吱”的一声,楼道尽头的房间门打开了,从屋内驳.射出一道昏黄光线。

连带她手机也收到一条讯息:【不好意思,我刚刚跌倒了。】

林逾静重新抱起画,朝着楼道尽头走去。

只是等她站到那间敞开房门的门口,只看到一个消瘦如鬼的男人。

林逾静后脊背都开始冒出冷汗,“您是,范巧巧?”

“我是范巧巧爸爸,她在卧室,你进来吧。”男人上下打量她,发黄浑浊的眼球里,不见半点光。

林逾静直接把画倚着门框放,“我就不进去了,您直接把尾款帮我结了就好。”

“多少,我拿手机扫你微信。”

“3499元。”

男人回了一句没问题,就进了卧室。

林逾静也松了口气,将微信收款码页码调出来。

男人很快拿到手机折返,点开微信扫一扫。

“滴”的一声,林逾静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机就被夺了过去,并被狠狠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而男人下一刻就变了脸色,一双粗糙干燥的手拽住她握手机的那只手腕,就要把她往房间里扯。

距离拉近,她身上的乌木沉香气味被瞬间驱散,随后是发霉的恶臭气,将她包裹。

林逾静始终警惕着他,在被扯住手腕的同时,另一只手快速拉住外墙的铁栏杆,“救命呀!有没有人!”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没有防范意识吗?”男人像是在和她玩狩猎游戏,并不急于瞬间捕杀猎物,而是享受精神层面的虐杀,“你来之前,不知道这里是栋废弃危楼吗?”

林逾静眼眶内被泪光填满,“我给你钱,你放了我。”

“小美女,我给你钱,你陪我玩玩。”男人笑得猥琐,仍旧和她玩拉扯的生与死游戏。

“你快放掉我,楼下有人等着我,我迟迟不回去,是会有人来找我的。”

“别骗自己了,车子早就开走了。你别再挣扎,好好配合我,我不杀你。”

初冬的风穿堂而过,连带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心也一点点被溺进冰湖,那是一种求生不能的无助,和求死不得的绝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暗吞噬

林逾静颤抖着唇角,视线尽头,是茶几上的水果刀,

她像是为自己下达命令的死侍,决意了如果自己真的被扯进去,那么下一刻那把刀子不是刺进自己的心脏,就是男人的心脏。

只是就在她刚做好必死的准备,紧抓外墙栏杆的那只手臂,就被一只温暖细腻的手掌握住。

沉稳内敛,带着微苦乌木味的香气,再度将她包裹。

陈京澍如破天光般,踏着一地残碎的落叶,像是把她这一生的阴霾都尽数驱赶。

成熟的男人,眼里的愤怒都是冷静自持的,不知从何处拎来的玻璃酒瓶,直接狠狠砸碎在那个混蛋的头顶。

然后再连同他的理智,一同破碎。

陈京澍身形高大,抬脚时只用了六分力,就把瘦弱如鸡的男人踹倒。

继而,落下的每一脚,都精准地集中在他头部。

他那时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疯,带着狠绝的杀招,惨叫声传遍整个楼道。

“你动她!”

“你敢动她!”

看着失控到要杀人的陈京澍,林逾静急忙上前。

拽不住他手,就只能去紧紧环抱住他腰肢。

“阿澍!”林逾静声音哽咽颤抖,终于唤回他灵魂,“我没事了。”

陈京澍这才放缓动作,看向她的眼睛内,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随后紧紧抱住她。

刚刚逞强多时的人,直到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希望,眼泪才终于掉落。

仿佛那些岁月里不可趋避的风雨晦明,在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梅雨季后。

微风暖意,万物终复生。曾经孑然无依的潮湿,都被春风填补。

她再度如趋光的蝶,扑进注定身死的火。

“我来了,你就不会有事。”他说。然后大颗的泪砸落,有悔恨,有庆幸,还有懊恼,“不怕了。”

像是生命被承接住,林逾静放肆地扑落在他怀里,放声痛哭。

“阿澍。”

“我以为我要死了。”

分离这七年,她常走晦暗之地,都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

可直到刚刚,她看到陈京澍眼睛那瞬。

才知道,就算是阴沟的老鼠,做多了见不得光的恶事,也会想在爱人面前做不染尘霾的春风。

“对不起,我刚刚该坚持陪你上来的。”陈京澍把她很紧,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做第二根肋骨,“哭吧,哭吧...”

她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太多了,却被生活逼的,只能像块木头一样麻木应对。

直到被护住,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体温,枯木终于生出了骨血,心脏也如汛期脆弱的河堤,一击即溃。

-

林逾静被陈京澍抱到车上后,大脑就开始逐渐混沌,连胸肺都有一种随时窒息休克的感觉。

脑海深处那段被她拼命掩藏压制的记忆,如是倒溯的影像。

撕拉硬拽,不眠不休。

连带她体温都开始异常升高,眼前全部被猩红的色斑遮挡。

血腥的危险回忆,如跑马灯般,迅速划过她脑海,随后侵占她全部理智。

狼群,嘶鸣,追逐,鲜血。

无人烟的荒原,有最原始的野性。风中除却自由的泥土草种味,就是动物世界的味道。

她看着壮硕男人的残肢,耳边是直冲云霄的枪鸣。

然后跌进永不苏醒的黑暗,失血,失温。

原来生命,是可以在清醒的时候,清晰感觉如何一点点骨血分离,逐渐失去自我的。

“阿澍。”林逾静蜷缩着身子,只能拼命地,本能地朝着一处温暖之地靠拢。

她说:我好像要死了。

耳边是荒原上呼啸而过的风,刺骨,凛冽。

然后她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冲进无人区,先死神一步,紧紧抱住她,将炙热的唇贴到她耳畔,对她说,“静静,我在。”

她说:阿澍,对不起。

陈京澍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眼泪也砸进她肩胛内。

他说:“静静,我承诺过,你一生拥有我生命里的特权。”

林逾静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觉得口腔内尽是弥漫着的咸腥鲜血,她似是委屈地倾诉,“阿澍,可是这段时间,你说的话,让我好伤心。”

“那我认错好不好?”

“可是,你没有错。”

她昏昏沉沉之际,还惦念着他们之间的从始至终,从来只有她在撒谎欺骗。

但他仍是选择再度融化孤寒,声音低哑又温柔地俯在她耳边说:“静静,那我认输,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寂寞烟火》

演唱者:静静

【...】【手握话筒】【流浪的纸船忘不掉港口,渐灭的花火割不断彩虹,你就是我心中永恒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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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碎掉的静静,和心碎的小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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